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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芸跪在汉白玉的台阶上,一袭素缟,头上只绾着个道姑髻,在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哭的两只眼儿红红,抬头见是陆敏,两只眼里往外喷着火,咬牙道:“贱婢,当初皇上金口御言,得荫沉木屏风者得后位,我三十万丙两银子买了那尊荫沉木屏风,那皇后之位就是我的。
你不过一个以色事君,狐媚君前的贱婢,我没什么话与你说,我要见皇上。”
金铃搬了把椅子出来,陆敏便在那椅子上会了。金铃又将她的茶碗端了出来,陆敏揭了过来,捧在怀中暖手,淡淡道:“李良女,当日你和余良女在太液仙境几番见皇上,我都在场。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皇上说过,得荫沉木屏风者得后位这种话?皇上分明说的是,得荫沉木屏风者,可以单独提个要求,无论什么,他都会答应。”
春豆儿上前一步道:“恰是,我们当时也在场,皇上恰是这么说的,李良女难道耳朵有问题,人话都不会听?”
一群姑姑们顿时轰然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那个偷人孩子的皇帝的表情,参见陈伟霆!
☆、食荤
李灵芸小脸儿越发惨白, 气的两眼往外喷着火:“那又如何?我是三司使的女儿,这宫里唯一留下的良女,我现在就要见皇上, 给他提要求,那个要求就是请他封我为皇后。”
陆敏仍是一笑:“李良女, 你可扪心自问过,以德以怀,你能不能胜任皇后之位?
你的父亲是个刮地三尺的大贪官,那三十万两银子,皆是他刮地皮刮来的。多少百姓、商人, 为了给你攒那三十万两银子而卖儿卖女,倾家荡产,那样的银子,用着你可安心?
私制厌胜,只为诅咒一个皇帝面前的女官, 如此心胸,若叫你做了皇后,这后宫里所有的宫婢还不得叫你全都杀完?连猫狗都只能是公的?”
一群姑姑们又是轰堂大笑。
李灵芸忽而就软了,往前匍匐两步,拍着胸膛哭道:“麻姑, 你也是女人,你也懂得我的苦处。这后宫里不可能永远只你一个人得宠,总会有皇后、嫔妃,我李灵芸指天发誓, 此生永远跪在你的脚下,以你为先,卑服于你,求求你,让我见皇上一面好不好!”
陆敏今天恰是月信最后一天,小腹酸胀坠痛,上辈子流产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以及御医站在床边,说她可能此生都不会有孕时的伤心绝望齐齐袭来。
那时候她对人生已经完全死心了,就只想有个孩子,无论男孩女孩,混在眼前,过完残生。谁知那唯一一点火星子,也叫跪在面前这看似柔弱,心里藏着条毒舌的妇人给无情踩灭。
她低下头,在李灵芸的耳边轻声说道:“当然会有皇后,也会有嫔妃,甚至这座宫廷里所有的女官宫婢,全是那个男人的,就像满园成熟的果实,沉甸甸红艳艳坠在枝头,只供他一人摘取。可那里面,绝不会有你!”
李灵芸猛然抬头,对上陆敏一双明澈澈的眼睛,摇头道:“你不嫉妒,不恨,不会因别人得圣宠而伤心,难过?”
陆敏道:“会,但我绝不会因此就去伤害别的女人,这恰是我们做人的底线!”
男人爱上别的女人,她不去恨那个男人,却去伤害同样无辜的女人。李灵芸上辈子活该被杀在明德殿,这辈子去给最恨她的人当妾,也是她该得的报应。
李灵芸猛忽而发狂,猛然扑向陆敏,伸手便要抓她的头发。
围观的皆是宫婢与姑姑们,大家七手八脚来撕,扯腿的扯腿,撕头发的撕头发。
恰这时候,人群外一声吼:“那里来的贱婢,竟敢咆哮麟德殿?”
李禄带着两列威风凛凛的大太监走了来,见众姑姑们撕着李灵芸,抱臂一笑道:“原来是罪官李密的女儿。你爹今日吃了铁枷板,刚进天牢,皇上因你慷慨解囊资助战事,特免了你的罪,将你赐给豫亲王赵稷为妾。
李良女,谢恩吧!”
李灵芸被吓的花容失色,张嘴半天,结舌道:“这怎么可能?”
她和赵稷都见识过彼此最虚伪,也最丑陋的一面,她还曾无情拒绝了赐婚,只为嫁给皇帝。此时再给赵稷为妾,还不得叫他羞辱死?
李灵芸大叫:“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李禄挥了挥手,立刻有内侍将她拖猪狗一样拖走了。
*
傍晚在麟德殿吃饭,桌上水仙初露苞蕾,暖意浓浓。
陆敏见有一盘板粟炒鸡,挟了一筷子来尝过,连连点头:“味道不错。”
皇帝刚从校场回来,解了外氅犹还觉得热,没有吃饭的胃口,望着一桌子的菜,仍在吃茶。
陆敏又挟了一筷子,自己抿着嘴儿嚼的香甜,隔桌掬手送了过去:“果真好吃,皇上快尝一口,板粟而已,锅边素,不碍事的。”
皇帝一双剑眉微拧,往前凑了一点,牙咬上那块所谓的板粟,其实是块鸡肉,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并不怎么好吃。
她在对面却乐的笑开了花儿:“瞧瞧,不止鸭肉,鸡肉也很好吃吧!”
皇帝渐渐有些苦恼,后悔自己不该尝她调羹上那块鸭肉。肉本身并不好吃,他馋的,是她每每吃东西时那种分外满足的香甜。
郭旭走了进来,在皇帝耳边说道:“皇上,豫亲王如今就在殿外,等着谢恩,奴婢要不要将他推到明日?”
皇帝本无胃口,索性搁了筷子:“叫他进来!”
他见陆敏也搁了筷子,低声道:“你吃你的,不必管我。”
陆敏只得又拿起筷子:“那您了?您不吃了?”
皇帝笑了笑,道:“朕此时不饿,晚上等着……吃你!”
他掐指算着她的月信了,知道她今天月信走了。看她颊上顿时两抹绯红,一笑,还想再逗一句,豫亲王赵稷已经进来了。
皇帝看着自己的兄弟足足过了三息,问道:“老四这是,跌阴沟里摔的?”
赵稷手里拿着件披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在椅子上坐了,寒声道:“傅图打臣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原本他还知道避人,这一回直接带着虎贲军入臣弟府宅,当着一府人的面,将臣弟打成这样,皇上若还说不知道,臣弟也只能认了。”
皇帝默了片刻,算是认下此事:“朕会吩咐他,往后无故不准再靠近豫亲王府半步。”
赵稷顶着张被打青的脸,大约也觉得给皇帝看够了,丑也出够了,起身道:“臣弟拜谢皇上赐妾之恩,若再无事吩咐,就告辞了。”
他出门时额外看了陆敏一眼,见陆敏还在埋头吃饭,眉目间有些苦涩,又有些嘲讽,鼻子里冷嗤了一声,转身走了。
只待他一出房门,陆敏便搁了碗筷。
皇帝早已急不可捺:“吃饱了?那朕命人去备热水叫你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