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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泪水浸湿了长黎血迹斑驳的衣衫,“兄妹也罢,爱侣也罢,陌路人也罢,总而言之,你死了,我一定也活不成了,我活不成……”
长黎闻言身体猛地一颤,随即收拢手臂,再度将峦影紧紧地抱进怀中,好看的眸子里满是春日细雨一般绵绵不绝的伤心。他长长地叹息一声,脸上再没有春风满面的笑容了,取之而代的只有无尽的惆怅与惘然。
冉漪,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环绕在他们周围那堵无形的墙轰然坍塌了,钟音领着小队人马神色慌张焦急地冲进来,望见九婴惨不忍睹的尸体先是松了口气,结果一瞥见底下浑身是血的两人,饱受惊吓的小心脏又给提了起来。她急急降下去,峦影听到动静赶忙回头,那双蒙了雾的眼睛在钟音身上转了好几圈,然后用哭哑了的嗓子干嚎道:“钟音姐姐,你——你快救救长黎,呜,我没办法呜——他不让我救他,我怎么医——怎么医都医不好……”
钟音看到长黎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又吓了一大跳,而对方却是见怪不怪的样子,云淡风轻地靠在那儿,另一只手还搂在峦影腰上。
“长黎,你——”
“杨戬呢?”长黎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即使脸上苍白得可怕,隐隐还是透出一两分凌人的气魄。
钟音神情一僵,语气陡然变得沉重,“南天门失守了,杨戬和我父亲都已赶去支援,各部马上也会受调遣补充上去。”
长黎瞟了眼一旁听得呆呆傻傻的峦影,回道:“带了药么?”
钟音扬手,身后立刻有人向长黎递上一个锦盒,打开一瞧,盒子中间躺着颗其貌不扬又黑不溜秋的丹药,就像从济公身上搓下来的泥丸。峦影蹲在一边,眼巴巴地盯着长黎用修长的手指拿起那颗丸子,就等着他吃下去好个通透,不料他漂亮的手突然转了个方向,将丸子塞进她的嘴巴里,然后捏住她消瘦了的下巴轻轻往上一抬,丸子便顺着她的喉咙骨碌碌地滚下去。一套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沓。
长黎满意地收回手,又在峦影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笑道:“好了,没事了。”
峦影满眼错愕,急忙去扯钟音的衣袖,“还有药么,姐姐,叫她们再拿一颗药来。”
钟音愣了,好半天才幽幽回了一句,“这药百年来只出一颗。”
“我又没病,吃什么药呀!”峦影气急败坏地瞪了一眼笑得同只狐狸般的长黎,先是猛戳了一遍穴道也不见吐,最后干脆直接把手指伸到喉咙里去抠,眼泪倒是又抠出一大把,吞下去的药丸却怎么也出不来了。
“蠢货,你以为九婴的肚子是你家么,想呆多久呆多久。”长黎握住峦影的手腕,把她的手从嘴巴里拿出来。他朝钟音后头带着的一个侍女勾唇一笑,问道:“妹妹的披帛可是织女的那批霓霞缎?”
侍女被他看红了脸,忙不迭点头。
“甚好,可否借我一用?”长黎又道。
侍女羞答答地把披帛拿下来递给长黎,他接过来后“刺啦”一下就将华美的披帛撕成好几段,把它们紧紧扎在伤口上,然后伸到峦影跟前,“来,吹口气儿。”
峦影:“呼——”
长黎失笑,“我是叫你吹口仙气儿,呆子。”
“我说了我很聪明的,你才是呆子呢。”峦影嘟囔着又往他手上吹了口气,那些不断往外头冒的鲜血立时止住了。
长黎苍白的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他拈了拈垂在胸前的一绺头发丝,起了身,“顶着一副这样邋遢模样出去真是难为我,”他须臾收起了玩笑般的神情,对钟音道:“走,去南天门。”
钟音担忧道:“你的手就这样草草处理——”
“无妨,”长黎回头瞧了瞧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峦影,“你别跟着,回扶桑殿找你师父去。”
“我不,我就要去,”峦影犟嘴道,“我很强的!”她挥了挥手里那把纸伞,“瞅见没,九婴的肚子就是被我剖开的。 ”
长黎看到峦影手里的纸伞,目光沉了沉,转瞬又柔下来,“乖,听话。”
“我作甚要听你的话,我又不是铁柱,别总和我说乖乖乖的,”峦影不依,抱上了一头雾水的钟音,死皮赖脸道:“钟音姐姐,你就带我去吧,我不会添麻烦的。”
钟音左右为难,长黎冷了脸,笑容也像结了冰,“凭我是你兄长,就不能仍由你这般胡来。”
得,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闹也闹过了,哭也哭过了,捏着伞柄的手心因太过用力而疼起来,峦影心头忽然蒙上了一层叫疲倦或是无力的灰尘,干巴巴灰蒙蒙积攒得越来越多,最后长成了坚硬的外壳。他总爱这样,一次次亲热地将她拉近,又一次次冷漠地把她推开。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长黎装作没有看见她迅速灰败下去的脸色,“钟音,走吧。”
“女人,我说了你更适合红色,怎又穿得像根绿油油的大葱一般。”他们身后那片还未散去的黑暗瘴气里传来一个峦影不甚熟悉的声音,然后九夜暗红色的眼睛浮了出来,接着是一整张清晰而英俊的脸,额头正中那个火形的红色印记仿佛在燃烧一般,深深印到人眼中,好似带了种致命的吸引力。
峦影愕然,“九夜,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南天门么?”
九夜的身形已经完完全全展现在众人面前,他正坐在九婴一个死不瞑目,双眼还瞪得溜圆的脑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自己那双笔直的大长腿,还不忘朝峦影霸气侧漏地挑了挑他的两根眉毛。他说:“犯得着亲自去那破地方么,派几个虾兵蟹将足矣。”
一旁的钟音已然无法消化眼前的场景,“九夜?魔君九夜!?”她话一出口,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众人纷纷拿起手中武器,紧张兮兮地盯着对面那个所谓“万年难得一遇”的魔君大人,随时准备着上去杀他个措手不及。但措手不及的其实是他们才对。
“方才发生的事都是你指使的?”峦影脑海里闪过女仙恐惧绝望的脸,喉咙发紧。她缓缓抬手,将伞指向九夜的方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丢了性命。”
“峦影,过来。”长黎反应倒是较其他人平淡,他声音低低冷冷,目光与九夜的交汇在一处。
峦影不动。
九夜对长黎呲牙笑了一笑,揶揄他道:“太子殿下,别来无恙,你还是如此英俊潇洒。”
“你也还是这样玉树临风,魔君大人,”长黎漾出一个不怎么友善的笑容,“这么多年了,你挑眉挑得还是那么——特别。”
“哼,”九夜冷笑,从九婴的脑袋上轻盈跃下,一步步向峦影靠近,仿佛没有看见他人手中齐刷刷亮出的武器在闪闪发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