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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峦影举着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掩在半闭的眼皮上,她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背后已是冷汗一片。混沌的脑海中灵光乍现,而这乍现却将她推进了更深的恐惧中去。

    “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峦影蓦地睁开双眼,目光穿过交错的手指。

    四周静的可怕,她赤着双足踩在冰凉的地上,将本来就微弱的气息掩得干干净净,化成一只小蜜蜂从窗口飞了出去,然后停在朵又黑又丑的大花上。九夜的习惯还是没有变,还是喜欢在这片一点儿也不隐蔽的臭花丛里听忆山东汇报机密事项。

    照例是忆山东先开口道:“君上,天殒将至,到时恐怕魔界也难逃此劫,圣女她……”

    “天殒几日务必加派人手看紧小漪,如果有任何人走漏风声或者叫她跑回天界,我定会让他生不如死。”九夜声音里是一贯的狠绝。

    忆山东为难道:“可圣女她是……”

    “没有什么可是,”九夜打断忆山东,”我不会让小漪做牺牲,况且,已经有人做好为她牺牲的准备了。”

    “这本身也是他的职责,不是么?”在忆山东一头雾水的时候,九夜又自言自语道。

    此时此刻,模糊的恐惧终于具象化为一把重锤击打在了峦影的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病了一个来星期,脑子可能也烧坏了,所以挺久没更,突然意识到存稿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东西,但为时已晚,轻拍。

    ☆、第六十四章

    三千年前,上洵已然陷入瓶颈,却恰巧得知了摄魂炼玉的禁术,于是假借天殒之说哄骗能制出至纯之玉的春神句芒与他联手,在某种指引下确定了羽翔的神魂是传说中能炼制出逆天之玉的玉魂。

    羽翔堕入天河的第一个一千年间,长黎出世,冉漪在幼年时流落于魔界,成为圣女,被前魔君种魔后送回天界,在魔界向天界挑起战争时于不知情的状况下成功充当了内鬼的角色,于一致对外的众神中大开杀戒,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最后死在天河河畔,长黎剑下。

    羽翔堕入天河的第二个一千年间,没死干净的冉漪残缺的神魂落到被还是痴狂的羽翔日日用精气护养着的死婴身上,于是峦影有了神识,生于碧峡,长于碧峡,愈大,容貌就愈发像了羽翔。

    碧峡陷落那日,正好是峦影两千岁的生辰,但是羽翔除了将这个日子告诉她以外,从未有过任何形式的庆祝。

    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弄错了。

    成玉的关键从来只在魂,不在玉。

    封禁已久的传说难免会有纰漏与误传,更何况禁术的源头本身就不正确。

    众人皆以为借着什么器具在万千魂魄中挑拣一二,再以情炼化,就能得到逆转天地的神玉来,殊不知这魂自古来本就是切实存在的,根本无需挑选。

    九夜与忆山东走后,峦影恢复了原型打花丛下坐着,也不管这些丑不拉几的花是臭的还是香的。她把双手伸到自己眼前,展开,指腹下有什么在明明灭灭泛着光,好似从血液中透出来的一般。她又抬起头,愣愣地望向遥远的天际——魔界的天永远都是这样灰暗,而尽头那根地平线上却染了血一般的鲜红,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

    她的脸色蓦然变得惨白,纤弱的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碰下一地落花。

    上洵错了,羽翔从来就不是该被牺牲炼玉的那一个,而羽翔最后却赌对了,一个错误的魂魄炼出来的玉,只会将力量反噬殆尽。

    谁会知道一切能这样阴差阳错地对上号呢?

    上洵安排峦影下凡,以为炼玉之魂能够通过血脉传承,羽翔在暗地助力,本以为峦影才是错的那一个,待到神玉炼成之时,便是大仇得报之时,不想到后来才迟迟发觉,自己才是错的那一个。

    峦影弄不清自己怎会突然知道这些,在望着天际那道血红之时,有些深埋于骨血中的意识仿佛春日破土而出的嫩芽,或是窸窣吐艳的花骨朵,“腾”地一下就在脑海中炸开。其实它们一直都是存在的,只是太久没有苏醒了。

    她又想起那个声音,“这就是命,你或他,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命。”

    除了她以外,原来长黎也是。

    难怪上洵在即将要炼化她的时候,长黎可以破开谁也无法靠近的结界,难怪那时长黎能将她的位置取而代之。原来他比她知道的还要早。

    天殒要来了,无非是山崩地裂水倒流,凶怪异兽遍猖狂,生灵涂炭,三界遭殃,然后所有的一切从头再来。可谁会想消失,谁会想辛苦建造的一切从头再来呢?人不想,神魔亦然。相传在众生的祈愿中,诞生了一阴一阳两魂,无根无源,无事时游荡于天地之间,偶尔投投胎,附附身,当人玩玩,成神溜溜,偶尔也做个魔,痞痞坏坏地过上一阵子。

    也许某一世,她是妖,他是神,玩着你追我打的戏码,也许某一世,他是魔,她是人,上演出狗血淋漓的人魔恋……其实那些模糊遥远的往事峦影都记不大清了,她忆得最遥远也最清楚的便是他俩都还是魂儿的时候,成日争的就是谁才会成为拯救众生的那一个。

    他真是太狡猾了,不,这分明就是耍赖。

    谁允许他擅作主张,捷足先登,自己揽下大英雄的名头了?明明说好公平竞争的。

    峦影咬了咬唇,冰蓝的衣裙瞬间化作一阵疾行的风,将地上的花吹得打着旋四散开来,尔后消失在灰暗的天际。

    “君上,真的不用阻止圣女吗?”忆山东从阴影中走出来,仰头看着峦影飞得极为吃力从而忽上忽下的身影。

    九夜脸上虽然写满了不开心,但手上却放出一道暗光,叫峦影摇晃的身子飞得更稳妥了些。他“哼唧”一声,负着手背过身去,操着云淡风轻的口气说道:“反正也来不及了,我向来大度,让她去见他可能都见不上的最后一面还是可以接受的……”说着说着,他的袖口“啪嗒”掉出一本书来。

    “君上,您的《论如何做一名收放有度的男主角》掉了!”忆山东追上九夜,毕恭毕敬地将书举过头顶呈给他。

    九夜一把抢过页脚都被翻得卷了边的书骂道:“滚!”

    ******

    擦过脸颊的风冰冷得像刀子一样要把峦影的脸颊,鼻子统统都割下来,它们喧嚣不止,争先恐后地往峦影的耳朵里头挤,发疯似的,尖利地刺穿她的耳膜,又顺着喉咙流下去,一下一下地刮在心上,拼命地催促她,快点,快点,再快点。

    冷冷的空气漫过一股硝烟火药似的怪味,一块灼热通红的石子从天而降,擦着峦影的胳膊直直坠了下去,在她的衣袖上烫出了一个窟窿。她抬起头往天上一看,裂开的口子里似有明灭的火光在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