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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丁儿嘬着牙花子又道,“乾王府可没有孬货!宵禁敢闯,宫禁也敢闯!哪个还要理论的,别动嘴,来动手嘛!”
来人面面相觑,闻言再退。
出师不利。
但少乾王妃一个不少,事成之后有乾王府受的,此刻真刀兵相接,不利的是他们!
两害相权取其轻,来人互使眼色,一行退一行撩狠话,“乾王妃抗旨不尊,杂家这就回宫承禀!二位公公且等着!”
话喊得响,跑得也快。
亲卫收刀重新潜入夜色,小福丁儿翻了个风骚白眼,和江中良并肩回转,“公公可探到消息了?”
“城阳大长公主已经入宫。”江中良半身雨水,却不是因闻讯赶来门房,而是赶巧才过暗道从府外回来,“这会儿应该已在万寿宫中。坤翊宫那里,诸妃嫔、王妃、各家官眷都被看在偏殿里,出面的不是皇后娘娘、琴姑姑,而是明妃娘娘。”
他语气平稳,面无忧色。
小福丁儿亦是轻蔑一笑,拱手暂别,破开雨幕径直飘向枫院,打眼见院门处守着两道又英气又痞气的身影,脚下险些一个趔趄,忙搓着手笑道,“辛苦二位姐姐了。”
常九、常十不动如山,按着腰间剔骨刀,瞥了小福丁儿一眼,“老麻叔来了有一刻钟了。信国公给的人正和府里亲卫一块儿,里外防卫齐整严密的很,你别在这儿添乱,自去松院镇场子去。”
有护院守着冯欣采所在的竹院,另有一拨护院守着聚在松院的下人。
二人话语简短,神色端肃,别在腰间的剔骨刀能杀牛宰羊,也能割人喉咙砍人头颅。
小福丁儿脖子一缩,捂着凉飕飕的后脖颈皱起娃娃脸,少不得关心一句,“外头走了拨来挑事儿的,没惊扰到小王妃吧?”
常九、常十嘴角一抽,“谢妈妈说,小王妃才用过宵夜,就睡得雷打不动了。”
小福丁儿:“”
有小王妃这么破坏紧张气氛的么!
他表示谁都不服,就服天大地大肚子最大的孕妇!
他一梗脖颈,农民揣小碎步,一行往松院走,一行抬头望天。
内皇城蒙着淅沥春雨,黑蓝天穹下,飞翘的金黄琉璃瓦溅起一层雨星,一层白雾。
☆、第366章 骗你的
雨声伶仃,灯炬如昼的皇宫静得诡秘。
坤翊宫偏殿内隐约传出的争执声乍起乍落,明妃满不在乎的打着拍子,听着人声似在听着小曲儿,指尖一点,面上娇笑,“平日里再能耐,如今也都是瓮中之鳖。学那泼妇哭闹叫嚣,不如学姐姐这样气定神闲,才不枉高门贵妇的气度不是?”
柔媚的嗓音划破空寂,回荡在寝殿内柔和的光晕中,却不曾惊动皇后阖眼假寐的平静面色,只换来挡在床前的琴姑姑一记怒目相向。
“姑姑大可不必动气。你就是瞪瞎了眼,也等不来万寿宫援手。”明妃扬起纤纤十指,就着灯光细看新染的指甲,“我那远房姑母当了半辈子万事不管的太后,这会儿只怕还不知道,这外面的天呀,就要变了。”
琴姑姑眼色一黯,却不见慌乱,只越加紧贴床榻不肯离半步,明妃嗤笑一声,尖利指甲划出一道莹光,将要靠近床榻,就听身后一道女声响起,“母妃,偏殿那些夫人闹得厉害,儿臣力有不逮,还要请母妃出面安抚。”
珠帘被青衣丫鬟高高撩起,冯欣爱背光而立,语气恭敬,面色却木然。
明妃眼中闪过嫌恶,探手抓起僵坐床头的和王妃,垂眸轻笑,“老三媳妇儿,你这一紧张就绞手指头的毛病该改一改了。以后小六还有用得着你和老三的地方呢,且陪我一道去会会那些重臣家眷,将来也好打交道不是?”
和王妃死死扣住十指,变幻不定的脸深深垂下,半推半就的叫明妃带离床榻,耳边只听珠帘轻晃碰出的脆响。
忽而叫一阵瓷器碎裂声呛啷盖过,明妃吹了吹推翻门边落地花瓶的手,侧脸瞥向床榻,“姐姐喜欢这类寡淡的摆件,也不嫌晦气。等坤翊宫易了主,少不得都要重新换过。”
说罢揉首一笑,攥着瑟然一抖的和王妃,和冯欣爱错身而过。
硬底绣鞋碾过瓷片,压出一路刺耳声响,冯欣爱站定床榻边,冷眼看向仰卧不动的皇后。
琴姑姑神色大变,“贤王妃!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也轮不到你来过问!”青衣丫鬟一把搡开琴姑姑,反剪着琴姑姑的手压到膝下,膝盖使力,口中狠唾,“不过是条会听话的老狗!指哪打哪、助纣为虐的泼才!还当自己是个一心为主的忠心人儿?不过是个愚忠的蠢妇!”
琴姑姑吃痛,才张开口欲出声,就叫青衣丫鬟磕得颜面着地,崩出半口和着血水的牙。
痛吟声入耳,皇后猛地睁开双眼,撑着床板坐起,对上冯欣爱冷若阴雨的目光,不自禁就是一声咳。
“你吐血,父皇也吐血,父皇都人事不省了,你怎么还没死?”冯欣爱坐上床沿,抚上滚着明黄镧边的被面,五官瞬间扭曲,“可惜,可惜李七小姐辛苦寻来的巫蛊术只能用一次!我想来想去,还是用到了父皇身上。
留你半条狗命,不用我动手,母妃就会想方设法的让你不得好死。你算什么国母?都说乾王殿下冷面冷情,错了,都说错了。真正冷血的是你这个贱妇!
当初你放出风声,要为乾王殿下另选闺秀的时候,定下冯欣采入乾王府为妾的时候,看着冯氏族人相煎破裂、看着我掉入火坑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以为所有人都合该任你算计,任你拿捏,不得忤逆你,冒犯不了你!”
说着声量徒然拔高,木然双眼中烧起两团暴戾的火焰,扬手甩上皇后一瞬怔然的面颊,“贱人,你才是贱人!李英歌该死,你更该死!要不是你暗中搅局,我怎么会嫁给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牲!”
她自幼练的拳脚,打不过男子,这一掌掴下去,却足以叫皇后青白病容转瞬紫涨,脸颊红肿高耸。
皇后却似无知无觉,眼中震动一闪而逝,扯了扯破裂的嘴角,“畜牲?你比之小六那个畜牲又如何?还不是为他弑父夺位,一样做了那权和名的走狗?”
“说得自己多清傲似的。”冯欣爱讥讽一笑,眸底激愤不减,捏着皇后的下颌又是一巴掌,“不做人上人,我怎么拿的回该我得的东西?你以为我忍受那畜牲作贱是为了什么?只要爹爹掌着兵权一天,做着郑国公一日,我的正妃之位、皇后之尊,谁都别想夺去!
等那畜牲坐上皇位,要仰仗冯氏的地方还多得很久得很!等我当了皇后,他敢不给我体面?他敢再拦着不让我和家人走动?等爹爹知道我这几年受的苦,他也只能拼着脸面不要补救挽回!他要做畜牲,也再做不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