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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声问道。
她本就是在挑选出使的时候该带往御朝的礼品, 既然这会儿正主就在她这儿, 她做什么还要为这个耗费心神?
侧头看了厉南烛一眼, 顾临安也不点破她的小心思,抵着下巴浏览起那些写在纸张上的物品来。
御朝传承多年,锱铢宝物之流自然是不可能缺少的。事实上, 这些东西, 大多数时候, 除了堆在国库里占地方之外, 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真到了灾荒年间,这些玩意儿的作用,还及不上一石粟米。
想到前些年那所谓的赈灾当中的猫腻, 顾临安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嘲讽与轻蔑。
国库当中的金银之物足以买下让天下人吃上一整年的粮食,可那些东西一旦运了出去,就像是溶入了水中的盐一样,只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随意地挑选了两件清单上的东西, 顾临安就放下了单子,笑着开口:“剩下的,就拿工坊里做出来的东西替代吧。”
那些东西能够起到的作用,可比这些听着唬人的宝物要大得多了。
“不过,别拿最新的过来,拿早些年做出来的便是,”想到了什么,顾临安眯起了双眼,看着像是只正在谋算什么的狐狸,“别忘了将它们夸得只得天上有,地上难得几回闻。”
厉南烛:……
有这么坑自己国家的皇帝吗?
看着某个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的话哪里有问题的人,厉南烛有点失笑地摇了摇头:“都听你的。”
说实话,顾临安的提议,对于双方都没有什么坏处——事实上,如果厉南烛与顾临安并非如今的关系,她或许也会将这个选择放在第一位。
既不必付出太多,又彰显了自己的强盛,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不是?
只是现在她和顾临安就差个正式的婚礼了,要是再这么做,就显得有点不地道了。可她没想到的是,到头来,还是顾临安自个儿提出了这个做法,丝毫没有为御朝争取最大利益的意思。
“御朝上下的人心并不齐,”大致能够猜到厉南烛的想法,顾临安笑了笑,开口说道,“你若是不给他们看到大周走在前头的地方,那些家伙可不会消停。”
他可没有忘记,朝中的某些人,在尚未弄清周朝的情况时,就叫嚣着让他出兵,将其收入囊中。要是知晓周朝女子为尊的情形,那些人肯定会更加闹腾。
天知道到底是谁给了他们那般强大的自信,认定了御朝的军队,定然能够踏平天下。
“其实,你如果想要将御朝给打下来的话,”顾临安的嘴角略微翘起,带着些许认真的语气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我也不介意的。”
说不定他还会在暗处配合,让她获胜得更加容易呢。
“别闹。”安抚小孩似的轻轻拍了拍顾临安的脑袋,厉南烛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笑意,显然没有将他的话给放在心上。
当初她会选择征战天下,不愿见到百姓为战乱所苦本就是原因之一,眼下既然有其他的选择,自然不希望再轻易地挑起战争。
顾临安闻言,只是弯了弯眸子,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人的性子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枯黄的树叶被风一推,就从枝桠上纵身跃下,飘飘悠悠地往地上落去。
从周朝京城到御朝京都,约莫需要小半年,如若出使的队伍这时候出发,年关都得在路上过了。
指尖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厉南烛面上的神色有些迟疑。
顾临安的生辰在二月,她曾经答应过对方,要前往御朝去参加他的诞辰的。更何况,顾临安作为一国之君,必然得在那个时间之前,就回到御朝。
“让队伍过了年关再出发吧。”最后,厉南烛终是做出了决定。
她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碍着了别人的团圆。真想要将人送回去,也不一定非得跟着队伍一块儿走。这样一来,反倒少了些拘束。
只不过……她得好好想想,到时候得给自己捏造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才能光明正大地参加顾临安的寿辰了。
嘴角略微上翘,厉南烛表示,这事儿她待会得和顾临安一起,好好地合计合计。
对于厉南烛的决定并不意外,花辞树低着头思索了片刻后,出声说道:“不必负重,时间应该能减少一半左右。”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只是,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还是多余些时间出来的好。”
“我明白,”厉南烛点了点头,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那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一声轻叹,“多谢。”
这些年来,花辞树都为她做了什么,她都记载了心里。厉南烛十分清楚,如若没有这个人的相助,她走不到如今的这一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花辞树有点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无奈。
说句实话,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对方感谢的地方——在她看来,她反倒才是那个需要说感谢的一方。
如果没有厉南烛的信任与支撑,光凭她自己,断然不可能做到如此多的事情,等待她的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成为位高权重之人的禁-脔罢了。
对于自己容貌的吸引力,花辞树一直都有着充分的认识。想来也就只有这个信仰真爱的人,才会丝毫不被此影响了吧?
想起以往与厉南烛谈论起这件事时,对方那漫不经心的模样,花辞树的唇边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浅笑。
正如洛书白所说的那样,她能够碰上这样一位值得侍奉一生的君王,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出使的人选我会看着挑的,你不用理会。”知道厉南烛不耐烦这些琐事,花辞树直接开口将之给揽了下来。
然而,听到花辞树的话,厉南烛却没有立即开口应下,反而眉头一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不准备一块儿过去?”
之前花辞树和洛书白那频繁的往来,她和顾临安可都是看在了眼里的,虽从未出言点破,可这其中的内情,心里头却都一清二楚。
如今这样一个名正言顺地与洛书白见面的机会,花辞树怎的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
虽然周朝的制度还未有御朝那样完善,但她想要离开一段时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听出了厉南烛没有明说的意思,花辞树沉默了一阵子,才忽地笑了起来:“我说过的,”她说,“我更喜欢心思单纯一点的。”
听到花辞树的话,厉南烛的眉头非但没有松开,反倒皱得更深了。
和这个人相识了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这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倘若是因为我的话……”深深地吸了口气,厉南烛刚一开口,就被花辞树给抬手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