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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衙门,”听到厉南烛这么问,顾临安顿时笑了起来,“自然是要去的。”

    这些专门做些偷鸡摸狗之事的拐子不比聂诃所在的山寨,虽打起仗来远远不如,但逃跑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强,只要一察觉到什么风吹草动,就能一溜烟地钻进林子里,跟老鼠似的溜得无影无踪——单凭他和厉南烛两人,着实无法确保能够做到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而显而易见的,无论是顾临安还是厉南烛,都不想放过这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只是在此之前,”转头对上厉南烛的双眼,顾临安继续说道,“还需再做一些准备才是。”

    从方才那位老先生的话来看,这里的衙门与官府,显然并非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而这种时候,顾临安往往会将最糟糕的情况,一并考虑进去。

    毕竟,谁又能知道,这地方的官府,是否有和那些拐子勾结一气呢?

    这些事情,厉南烛不可能想不到,只是她早先说过,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由他处理,便就真的不再扮演发号施令的那个角色了。

    伸手握住了厉南烛的手,顾临安的双眸微弯,将自己的手指嵌入了厉南烛的指缝间——十指相扣。

    每日醒来之时,都能见到这个人的眉眼,于他而言,便是这个世上最大的幸事。

    感受到从掌心传来的温度,厉南烛轻笑一声,也不去理会旁人投来的古怪视线,将两人交握的手举到唇边,在顾临安的手背落下了一记轻吻:“听凭吩咐。”

    在顾临安和厉南烛踏入衙门的时候,原本晴好的天色突然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几个呼吸雨就落了下来,在天地间连成茫茫的一片。

    原本还令人感到有些燥热的温度也倏地降了下来,夹杂着雨丝的风吹在人的脸上,带起些微的凉意。

    “堂下何人?为何击鼓?”穿着官服的县令坐于堂上,看着眼前站着的两个人,出声问道。

    这人看着三十岁上下,长相倒是称得上俊朗,端坐在那里的模样,瞧着还有几分官威,只是那眉眼间的阴翳,却破坏了那份正气,让人一见之下,生不出多少好感来。

    收回打量对方的视线,顾临安上前一步,将此次前来的目的,如实地说了出来。

    然而,说不上是出乎预料还是意料之中的,那端坐于大堂之上的人对此只是重重地嗤笑了一声:“拐子?”他看着顾临安,面上的神色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的神色,“你说,在本官治理的这个地方,有此等拐卖妇女和幼儿的渣滓存在?”

    “你们这般信口雌黄污蔑本官,”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猛地一边,那锐利的目光像是要将堂下的两人给戳个对穿,“是何居心?!”

    “在下的手中,有那逃出来的孩童带出的证据。”并未因为这位县令的态度而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顾临安的言行依旧显得很是彬彬有礼。

    但那县令却只是瞥了顾临安呈上去的、清晰地画着前往拐子据点的布片一眼,就将它给扔了下去:“就这么一个不知是哪个小孩儿随手涂鸦的东西,竟然还想用作证物?”

    “现在滚出去,本官可以不计较你们冒犯公堂的罪过。”视线在两人腰间的长剑上停留了一阵,县令再次开口,“要是再纠缠不休,可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但想来他们也应该不想和官府起什么冲突,怀着一腔正义和热血,击响鸣冤鼓,最后却只能憋着一肚子的闷气离开的人,他见得多了,其中可不乏那些江湖侠客——就算他一个人再厉害,能厉害得过几十个人吗?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地认怂。

    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听了他的话之后,顾临安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惶恐无措的神色,唇边的笑容反而加深了些许,那从容不迫的模样,看得他直皱眉头。

    “这么说来,县令大人是不愿差人去寻那些拐子的麻烦了?”望着县令的双眼,顾临安缓慢而吐字清晰地发问。

    对上顾临安的视线,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许多年的县令,竟莫名地生出了些许压迫感。

    “大胆!”无需县令开口,一旁的师爷就率先发难了,“竟然敢这样和县令大人说话!”

    “县令大人不追究你信口雌黄的罪责,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这看是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一脸的义愤填膺,就好像受到了什么极大的侮辱一样,徒惹得人发笑。

    “你是个什么东西,”止住了笑声,顾临安的脸色倏地冰冷了下来,“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说完之后,他没有再去理会整张脸都涨成猪肝色的师爷,眯起双眼看向皱着眉头的县令:“既然赵县令赵大人不打算管一管这件事,”他扬起嘴角,但那双弯起的眸子里,却不含一丝笑意,“那就将你手下的人,先借给我用一用吧。”

    没有料到顾临安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赵县令的面上不由地浮现出愕然的神色来,但很快就被恼羞成怒给取代了下去。

    ——他不过是看两人的穿着不凡,多给了几分颜面,这家伙还真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真以为他是什么好说话的角色了不是?

    “看来这位公子并不知晓扰乱公堂是何等重大的罪责,”看了顾临安一眼,赵县令冷笑着抽出了签筒里的签子,“来人啊,把他给……”

    然而,后面的话,却像是突然被扼住了喉咙一样,硬生生地被截断了。

    “不知赵县令是否还记得我刚才说过,”将手中的令牌收回袖中,顾临安唇边的笑容一如开始时的温和得体,“我姓顾。”

    第156章

    雨越来越大了, 就像是想要一口气把这天地间的污秽都给清洗干净似的,一直到夜半时分,都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光头的数目脚下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被狂风折断的枝桠悬在半空中, 随着雨水的拍打而左右摆动着,显露出一副凄惨的模样。

    穿着蓑衣的人抬头看了看外头瓢泼的大雨, 抬手按了按头顶的斗笠, 迈步走入了雨中, 转瞬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那两个人呢?”收回了落在窗外的视线, 赵无庸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烦躁的神色来。

    “回大人, 那两人在戌时就已经睡下了,此时仍在自己的房中。”赵无庸身后的人恭恭敬敬地回答,他看了赵无庸一眼, 面上的表情似是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