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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把脉,赵无庸按捺下眼中的疑色, 上前问道。
“粗通一些皮毛。”看了赵无庸一眼, 顾临安放下了小女孩的手腕, 笑着说道, “这些孩子只是身子有些虚弱, 赵大人不必担忧。”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只需让他们服下解药便是。”
“……解药?”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赵无庸的声音有些干涩, “顾大人在说什么?”
“既然早就在心中有所猜测, ”顾临安站起身来,朝着赵无庸笑了笑,“赵大人又何必故作不知呢?”
对方刚才那细微的神色变化, 可并未逃过他的眼睛。
他本没想在这里就将事情和赵无庸说开的,只不过既然这会儿有个十多岁的少年受了伤躺在那儿,先前定然是出了什么意外。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免去相互试探的步骤,还省些口舌。
和厉南烛在一块儿待得久了, 总归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些许对方的习性。
似是没想到顾临安会直接将话给挑明,赵无庸面上的表情变换了一阵,最后定格在狠戾上:“顾大人如此胡言乱语,难道就不怕惹火烧身吗?”
要知道,这会儿在外头围着的,可都是他的人,哪怕这个人的身份再尊贵,那些不明状况的恶奴,也只会听取他的命令。到时候,就算顾临安身怀绝世武艺,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最后也只能落得个被乱棍打死的下场。
——至于那之后的惩罚?
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为什么不在这之前,先出了自己的那口恶气?
要知道,按照大御的律法,拐卖人口,可是毫无例外的死刑。
更何况,只要到时候他把这人的尸体往深山里一埋,找不到什么切实的证据,只要运作得当,他说不定连头顶的官帽都能够保住。先前他不愿与顾临安为难,也不过是不愿徒生枝节罢了,真要下手了,那问题难道不都是人解决的?
然而,面对赵无庸这明晃晃的威胁,顾临安却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
“想必那些人牙子应该和这些孩子一样,都患了寻不到根源的古怪病症吧?”没有去接赵无庸的话,顾临安转而问了一个与当前的情况毫无干系的问题,“即便请遍了全城的大夫,也依旧对此束手无策?”
听到顾临安说起这个,赵无庸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果然,顾临安接下来的话,就验证了他的猜想:“这毒-药,是我配置,并且让他们洒在——”他伸手指了指院子里的水井,“那里面。”
“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心中不详的感觉愈发浓烈,赵无庸的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他刚才的话中并没有一个字提到过他和李常一行人之间的关系,这会儿自然更不会轻易承认。如此一来,事情就仍旧留有转圜的余地。
他向来都是个谨慎的人。
顾临安却并不在意赵无庸的表现,只轻笑了一声,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赵大人曾和我一同用过餐。”
在知晓了顾临安的身份之后,无论是为了给自己之前的行为赔罪,还是作为主人尽地主之谊,设一场晚宴都理所应当。
看到赵无庸骤变的脸色,顾临安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再次开口:“我并未碰过那些菜肴,只不过……”
“想要让人中毒,并非只有在酒水食物当中动手脚这一个法子。”偏过头看着赵无庸,顾临安唇边的笑容带着几分茨木的嘲讽,“你敢赌吗?”
赌自己究竟有没有中毒,赌他下的毒是否有别人能解,赌他的身上是否带着相应的解药——显而易见的,赵无庸并没有这个胆子。
而只要赵无庸留下了他的性命,就相当于给自己埋下了一个不知何时会爆发的隐患。
“牢狱当中,最不缺的,就是让人开口的方法。”眼中的狠戾之色渐重,赵无庸的目光却并未看向顾临安,反倒落在了另一边的厉南烛身上。
从这两人平日里相处的模样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好得很啊,到时看到对方在自己的面前受苦受难,顾临安难道还能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吗?
察觉到赵无庸的神色,顾临安轻叹着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明白……”
下一刻,和赵无庸隔着大半个屋子的厉南烛手中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剑刃上散发出的森冷气息,刺得他的皮肤一阵发疼。
“无论外面围着多少人,”嘴角缓缓地上扬,厉南烛将顾临安说了一半的话给补充完整,“只要你没被护在其中,对我来说……”
“——就没有任何意义。”瞥了一眼边上那两个甚至还没能从这突发的状况当中反应过来的衙役,厉南烛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这种除了欺凌百姓之外,毫无建树的渣滓,竟也妄图与她相提并论?
赵无庸在孜阳城县令这个位置上坐了六年了,见过不少双手染满血腥的匪徒,也亲手结果过别人的性命,但被利刃这样贴在颈侧,却是头一遭——他甚至都不敢挪一下脑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厉南烛给割断了喉管。
“那么你现在,”弯着唇角逼近了赵无庸,厉南烛的目光有如刀锋般锋锐此人,“还有什么别的想说的吗?”
被厉南烛的目光所慑,赵无庸的嘴唇颤抖着,好半晌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看着厉南烛那几乎和赵无庸贴在一起的身子,顾临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侧过头吩咐林秋上前替换了厉南烛的位置。
把顾临安的表现都看在了眼里的林秋:……
至于吗,连这种醋都要吃?!
林秋表示,自家陛下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真是越来越崩了。
“让外面的人都散了吧。”直接一拳敲晕了还在拿自己朝廷命官的身份说事的赵无庸,厉南烛又顺手将跟在赵无庸身边的几个心腹一起收拾了,这才转过身,对林秋和他边上那个少年说道。这一回的事情,后者可帮了他们不少的忙。
单凭林秋一人,想要在不引起李常他们怀疑的情况下,保下这屋里的孩子,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啊?哦……哦!”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少年看着厉南烛的眼神里,还带着尚未褪去的震惊,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个容貌妍丽的女人,而是个了不得的怪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