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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把目光向站在太后身边的素姑姑身上移去。

    石太后挥挥手,丹蔻染红的指甲衬得双手越发如羊脂玉般温润洁白起来,她笑吟吟道:“你别去看素姑姑,她不曾说过什么,是哀家想着,你也及笄了……”

    燕灼华只是盯着太后,一言不发听着。

    石太后笑着,容颜姣好如盛放的牡丹,毕竟保养得宜,只从脸上半点瞧不出岁月的痕迹。

    “你是一日大似一日了,又向来性子野,整天东奔西跑的,像个没上辔头的野马——没个贴心贴身又身份相当的男人看着你,哀家这心里总归是不踏实……”她把“身份相当”四字的发音咬的分外清晰,显然是意有所指。

    燕灼华心中已经冷笑起来,忍不住就要开口讥讽,再看石太后一眼,毕竟是母亲——又怎么忍心当面给她难堪。她忍了数息,措辞片刻,道:“不如请素姑姑去东间看看花茶煮好了没?我同母后说几句母女间的话……”

    不等素姑姑说什么,石太后已经摇头道:“你又赶她做什么?她服侍哀家六七年,什么事情不知道?”

    燕灼华心头喷出火来,所以眼前这女人与燕九重的“好事”这素姑姑了如指掌!而这“好事”已经足有六七年之久!她霍的站了起来,怕自己再待下去,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来。

    “您是万民之母,只要您想,谁的婚事不能干涉呢?”燕灼华没能忍住语气里的讽刺意味。

    石太后只当没听出来,仍是笑吟吟的,“那哀家可就为你挑拣合适儿郎了……”

    “请便!”燕灼华像是自暴自弃般低吼一声,起身大步离开,心里却想着,这女人选出来的就让她去嫁好了!心里恼极,也不再称石太后为母后。

    石太后望着女儿的背影,叹了口气,同素姑姑抱怨,“你看看,孩子养大了就是这样——为她好还不领情……”

    素姑姑忙笑着解劝。

    燕灼华回到寝宫,将这股邪火与十七好一番宣泄。

    待第二日十七顶着一身暗紫色吮痕醒来时,长公主殿下招驸马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都内外。

    ☆、第56章 从军

    “给她招驸马的事儿,宝儿可知道了?”石太后歪靠到凤椅上,头上的金步摇在她的动作下一晃一荡,在她霜雪般的脸颊上留下明灭的阴影,端的是妩媚动人。

    素姑姑侍立一旁,笑道:“长公主殿下该是知道了的。”

    石太后又问道:“她什么反应?”

    “倒也没见有什么动作……”素姑姑抿嘴笑着,“听说是今早把十七公子送去赵将军那边去了,也不知道跟招驸马这事儿有没有相关。”

    把那个玉奴送走了?送去遥远的安北都护府了?

    石太后有点意外,稍稍坐直了身体,想了想,叹道:“是啊,这才是正理。哪有把个玉奴终日带在身边的?宝儿年纪轻,贪一回新鲜,如今过了那股劲,给那玉奴个前程,她自己也收收心——不正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素姑姑笑道:“娘娘这下可以放心了,长公主殿下懂事得很呢。”

    石太后以手支额,只是垂着眼睛微笑。

    同一番消息,在燕灼华身边诸人处的反应却与太后宫中大为不同。

    “殿下真要把十七公子送走啊?”丹珠儿站在小花园门口,踮脚往里望,只见燕灼华与十七、安北都护府的丁总兵站在花丛掩映处,也看不真切。

    朱玛尔淡淡道:“丁总兵都来了,那还有假?”丁总兵乃是安北都护府的二把手,这次回京述职,不日便要返回北通的。

    丹珠儿瞪着朱玛尔,不忿道:“殿下怎么能这样!北通离大都足有数千里,况且北地苦寒,北通以北都是流放犯人的地方了——好端端的,殿下为何要将十七公子送到那么糟糕的地方去?”她噼里啪啦的好似连珠炮,“就算殿下要选驸马,不能将十七公子留在身边了,那送到大都郊外去、送到巴州去、甚至南安……哪里不比北通好呢?”

    朱玛尔仍是淡淡的,只说了一句,“北通自有北通的好。”

    丹珠儿一噎,她不敢同朱玛尔正面撞上,便小声对绿檀嘀咕,“北通那么好,怎么殿下早不送十七公子去、晚不送十七公子去,偏偏要选驸马了,就把人送了……”

    绿檀抿嘴笑着解释,“你呀,就是爱瞎操心。北通有赵将军守着,谁不知道赵将军最疼咱们殿下的,况且那里环境不好,大家更是同心协力,也不重视什么出身,只看能力为人。我看呀,十七公子去了北通,只怕比在大都还要自在些呢……”

    丹珠儿闷闷哼了一声,这才不再言语。

    含东微笑道:“你们仨去了一趟南安,这斗起嘴来我都插不进了——足见这趟出去值得。”

    四婢在小花园入口说说笑笑,里面燕灼华等人的对话却已经接近尾声。

    “十七我就托付给丁大人了,烦请您给赵叔叔带句话,也请他多关照一二。我在这里先谢过丁大人了。”燕灼华的目光从十七身上掠过,落在小径旁花丛中的一只宝蓝色鸟儿身上。

    丁总兵慌忙摆手,连连道:“殿下言重了。此乃下官之荣幸。”

    燕灼华点点头,眼看着那只宝蓝色的鸟儿振翅而起、直上云霄,清脆的鸟鸣声洒过缤纷百花、传向万里碧空。

    她不着痕迹地深深吸一口气,终于抬眸向一旁一径沉默的十七看去。

    十七笔直地站在一株墨绿色的植株前面,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让人望不见他眼中神色。在那只宝蓝色鸟儿清脆的鸣叫声中,他几乎干裂的紫红色双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残阳如血,为他英俊的侧脸打上冷硬而又陌生的光。

    他看起来与曾经的那个十七,完全不同了。

    燕灼华心里发潮,她轻而悠长地呼气,让那潮意散尽。明明这天早上,她和他还是相拥而起的;太阳还没落山,却就要说再见了。

    就这样送走了十七。

    没有不舍的拥抱,没有感人的对白,连一个对视的眼神都没有。

    丹珠儿嘀咕道:“殿下的心思可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朱玛尔没有接话,她举步走到独自留在小花园内的燕灼华身边,低声禀告道:“殿下,宋家四公子……未亡。”

    燕灼华心神从离别中收回来,她瞳孔微震,似笑似叹,“真是……”

    朱玛尔又道:“那日下葬的坟墓里,只有衣冠,不见尸首。奴婢查问了宋家在牢里的奴仆们,打理过竹园的数人作证,竹园里原本的确有两名小厮的,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