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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5

      老人倒是自得其乐,一边喝茶一边听收音机,听着听着就笑了,像是知道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柏子仁小心翼翼地过了马路,来到对面的步行街上,找了一张没有人的休闲椅坐下。

    眼前的所有事物都似真非真,车来车往,川流不息却没有一点声音,像是被人按了静音键一样,十分诡异。

    她还是惯性地觉得有人在喊她,时不时地回头,但视野所及之处什么人都没有。

    明明看见眼前的生活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一切和往常没有区别,但安静到了极致,就感觉很可怕,她仿佛站在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落,用自己的逻辑思维分析真相,却找不到出口。

    她已经被这个世界排斥在外。

    想到这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在心底蔓延。

    程静泊找到她时,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快一小时,幸好今天的天气还暖和,她穿得少也不至于冻着。

    他温柔地拉她起来,想带她回去,未料的是她没有移动步伐。

    “怎么了?”他问。

    她低着头,手在发抖,小声地说:“我有点害怕,自己是不是永远不会好了?”

    “不会。”他抬起她的脸,对着她的眼睛,一字字地说。

    “但是我真的什么都听不见了,耳朵像是堵了很多棉花,无论怎么费劲去听,一点声音也没有。”她说,“我看过相关的资料,这个病不会好得彻底,无论是再好的结果,或多或少会损坏听力。”

    他知道她在说心里话,这是生病后的第一次,他选择听她说完。

    她看着他的眼睛,惶恐之余一下子哽咽了。

    “如果我再也听不见了,怎么继续读书?以后怎么参加工作?我是一个残废人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但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自己很窝囊。”

    “从小到大除了会死读书,其他什么都不擅长,现在连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试图把她拉到怀里,却被她甩开手。

    “这大概是我受到的惩罚。”她掉下眼泪,情绪爆发出来,“你知道吗?以前我很自私,老想着自己,希望大家都别来打扰我,让我一个呆着,现在就算我想去和别人说话,也没有人会理我了……我自找的。”

    他再去拉她的手,她已经后退了两步,有些自暴自弃地提高声音说:“你为什么还要理我这样的人!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就不怕将来后悔吗?”

    他止步,静静地看着她。

    她红着眼睛,头发被风轻轻吹乱,泪痕交错在脸上,呼吸很急。

    “你太完美了,以前我很幸福,现在却不知道怎么面对。”

    他只是看着她,片刻后直问:“你想要我离开你的生活?”

    她听懂了,沉默下来。

    他走近她,却不碰她,只是等待她的答复。

    她的心头像是被一把利剑划过,他的一句话就让她顷刻间冷静下来,想到这个可能发生的事实,它一定会比失去声音恐怖万倍,连想一想都觉得绝望,别说去实验了。

    “走吧。”

    他平静地抹去她的眼泪,拉过她的手,当她什么话也没说过。

    她默默地被他拉走,过了马路,走到医院门口,低声在他身后开口:“你不要走。”

    他停下,侧头看她。

    “就算我听不见,你也不能离开我。”

    就让她任性到底好了,她宁愿变成一个自己都讨厌的人,也不能失去他。

    她的最后一个字说完,他的吻就狠狠地落下来,带着失控的情绪,修长的手指顺势钳制住她的下巴。

    唇上吃痛,她被他咬了一口,反应过来后看清他冷眸中的肃然。

    “发脾气可以,我放任你,但别想找任何理由甩了我,我没有那么好糊弄。”

    她被吻得有些缺氧,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还是决定解释一下自己刚才的情绪化。

    “不用解释,任何的借口都是逃避,如果你真的想留住我,有千万种方式,但如果你想甩了我,我只接受一个理由,那就是你不再喜欢我了。”

    ?

    ☆、第五十七章

    ?  程静泊没有因为柏子仁目前的治疗效果不好而有丝毫的沮丧,等柏子仁睡下了,他照例去找主治医师谈了谈,还去其他的病房向患者的家属讨教经验,并把从网上找来的几例从突聋到全愈的经历整理好,等她醒来后给她看。

    柏子仁看了后心情平复了一些,勉强对程静泊笑了笑。

    “重要的是心态,放轻松一点。”

    程静泊写完字,把小白板放在电视机上,方便她一眼看见,时刻鼓励自己。

    柏子仁双手抱腿,目光直视小白板上的文字,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决定打起精神。

    接下来几天的治疗依旧辛苦,扩张血管的药让柏子仁的胳膊都要炸开了,输液完毕后,手臂沉重,抬一抬都觉得吃力,她忍住了,第四次吸高氧之后,眩晕再一次铺天盖地袭来,她觉得整个病房都在转,只好闭上眼睛,无奈的是恶心呕吐的症状也随之重现,吃什么就吐什么,到后来除了粥什么都吃不下。

    她一天比一天消瘦,刘欣语急得掉眼泪,沐叔叔也愁着脸,唯有程静泊没有表现出异样情绪,依旧耐心地陪她治疗,时常对她微笑。

    在入院第十三天的时候,柏子仁的耳鸣症状到达巅峰,没有一刻是消停的,十分闹心,无法入睡,她从半夜到清晨都睁着眼睛,备受折磨,数着一分一秒,有一种自己快疯了的错觉。

    偏偏又很奇怪,当她看见他打开保温桶,把煮好的粥盛在碗里,连同勺子放在一边,整颗心又平和了很多,他并不比她容易,这几天他几乎都在医院,吃得很少,睡也睡不好,守着她这个病情反复的人,抱她去洗手间,陪她去治疗室,排队做检查,一点不耐都没有。

    她努力撑着坐起来,准备进食,他端起碗准备喂她,她却摇头,拿起勺子自己来吃。

    其实完全没有胃口,但不吃东西对身体没好处,她坚持吃完,速度很慢,额头上冒汗。

    他拿纸巾帮她擦额头,她看着他,发现他也瘦了一些,忽然就有一种掉眼泪的冲动。

    吃了早餐,医生查房结束,程静泊打开笔记本,写了一行字,顺便翻了翻昨天的症状记录,在新买的大白板上写下今天的治疗任务,递给柏子仁看。

    柏子仁艰难地点了点头。

    程静泊亲了亲她的额头,很轻地说了一声乖。

    上午在治疗室里遇到了一个病友,他很年轻,只有十九岁,玩摇滚乐的,突聋一个月,治疗效果一般,恢复了三分之一,现在听人说话依旧很吃力,他没有放弃,还听从医生的建议,准备针灸治疗,虽然听不见,但他的眼睛很亮,看上去很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