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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墨实在不想想、也不敢想她去世的事。
圣诞节刚过,马上就要迎来新的一年的时候,家里失去了一位亲人……
***
星期六,公历新年。
坐高铁去北京的路上,何书墨心情一直很低落。
因为单位还有事没办好,何律新让她先走一步,所以这算是她独自一个人出远门最远的一次。
甚至要一个人坐飞机出国。
从火车站出来,一眼就能看见北京的天气很差,而且刚下过雪,积雪还很深,灰霾压低的天幕使得视野里的色调极其阴冷,大概零下十几度的温度,风吹到脸上的感觉犹如刀割。
还好何书墨因为怕冷,裹得很厚,穿着长款暖黄色的羽绒服,头上还戴了顶护耳印花的秘鲁帽,白裤子,脚踩一双短靴,离远看像一根加粗的香蕉……
在去首都机场的出租车上,随处可见大街上喜迎新年的广告牌,到处放着“wyear”的熟悉旋律,街头熙熙攘攘,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愉快且明亮的,除了她……
想起昨天晚上,她在电视里跨年晚会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倒计时“三、二、一”声中,忙着打包行李,整理车票飞机票和各种证件,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听着新年敲钟,凄凉跨年,何书墨就觉得这是自己度过的最差劲的一个元旦。
差到她此时此刻跟顾凛同在一座城市,都没法见面。
之前他约她今天一起去参加婚礼,结果因为她家中横遭祸事推掉了,但今天她一个人来了,却只为了在这儿中转登机,飞往莫斯科。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北京。
何书墨打开了一点车窗,冲着出租车窗外的景色看去,这个她陌生到了极点的城市,祖国首都,顾凛的家乡,原来是这样的……
北京好大,她完全不知道顾凛家在哪里,现在这个时候,中午了,他侄女的婚礼已经开始了吧。
一阵冰冷的狂风吹打在脸上,何书墨赶紧摇下车窗,然后再次抬头的一瞬间,几乎像是做梦一样……
出租车此时堪堪停在某个路口等红灯。
然后,下雪了。
虚幻得像梦境一般,不过倏忽之间,顷刻漫天散落而下的雪花,大如鹅毛,静静地,缓缓地铺天盖地般地坠落了下来。
雪片子轻盈盈地铺在拥挤的车流之间,灰黑色的背景转瞬被大片的雪白吞没,渐染渐轻。
“不是吧……”何书墨扒着窗户朝外看,她一个哈尔滨人,下雪见怪不怪,只是这雪怎么说下就下,跟演电影似的。
“姑娘,有点悬嘿,您今儿这飞机估计飞不成呢。”司机师傅转头看着后座上对着满天雪花发愣的何书墨说道。
“诶?为什么啊?”
“没听天气预报吗?”司机师傅笑呵呵地回答:“暴雪,80年来最大的一次,昨儿夜里开始下,上午十点多停的,这会儿又下了。”
何书墨不敢置信:“暴雪?”
一路胡侃,她被北京老司机侃得几乎说什么都像是个捧哏的,车终于到达机场。
给钱下车,何书墨从后备箱拿行李,跟司机师傅道别的时候,他还说了句“要是延误还算好的,航班取消的话,姑娘你可得小心点儿,一个人注意安全啊!”
借这位司机师傅的吉言……她终于在倒霉到了极点的1月1号,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倒霉坐个飞机都要下暴雪。
赶到机场之后,何书墨在出发屏上看见一大片红,航班延误和取消,其中真的包括自己的。
航班延迟,延迟近两个钟头。
一时间她有点慌。
这时候,手机忽然进了条短信,何书墨赶紧掏手机,看见是顾凛发的:“到机场了吗?”
刚才下火车她报了一次平安,兴许是自己很久没联系,他才问的。
何书墨回了条:“航班延误两个小时,现在在等呢qaq”……
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发完短信,把手机塞回羽绒服口袋,她看着周围大批大批的和自己一样的滞留旅客,只能拉着箱子到处乱转,最后也找了个位置坐下眼巴巴地等。
一整天都在赶路,她连一口水都没顾上喝,更别提吃饭了,刚才逛了一下,看见所有咖啡厅和餐厅都爆满,何书墨只好默默地从包里掏出来一袋面包圈,因为捂得久了,面包都软趴趴的,糖霜化掉湿漉漉地黏在上面,何书墨咬了两口噎得难受,又把面包圈塞回去。
一瞬间好无助啊……
周围很吵,有人席地而坐在斗地主,有人大声打电话用听不懂的语言在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有人怀里抱着的孩子哇哇直哭,更多的人睡在联排座位上,裹着大衣生死莫辩,四周的噪声直往耳朵里钻。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紧接着被通知说因为前方天气原因航班被取消的时候,何书墨这才彻底无措了。
取消?
真的取消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难不成在机场一直这么坐着过夜……何书墨隐隐知道流程,改签,然后估计要坐大巴去住航空公司安排好的旅店。
一时间脑子里大片大片的空白,就跟窗外漫天漫地的大暴雪一样,压着她无法思考。
反正现在周围正混乱着呢,她索性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把咬了两口的面包圈拿出来继续啃。
因为取消的航班很多,滞留机场的旅客更多,现在基本上处于没人管没人问的状态,连去哪儿办改签她都不知道。
第一次自己出门,就遇见这种事,倒不是说心慌,只是她此刻的心情差到极点。
陌生的城市,嘈杂的机场,身边都是陌生人,又饿又累,再想起来去俄罗斯的目的是去参加姑姑的葬礼,何书墨觉得身体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像这么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雪还在下,完全无视所有人的焦躁情绪,落下的速度堪称优雅,此时几乎把一切都覆盖在白色里。
把行李箱放倒,她坐上去,几乎跟席地而坐没什么区别,像个乞丐似的,垂着脑袋发呆,周遭一切繁杂似乎都隔了面屏障,被屏蔽起来的这个世界里,只有她自己。
忽然,由远及近,响起很细微的脚步声,这在背景嘈杂里几乎微不可察。
脚步声越来越近,何书墨根本没有注意。
不过几秒钟,她的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就多了一双男人的黑色靴子。
何书墨黯淡失神的眼睛慢慢移动,视线被那双脚吸引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