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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是先皇的女儿,是他周启庭的亲妹妹?所谓疑心生暗鬼,幼年时先皇对她疼爱有加,亲女尚且不及,再有林烁林婉澜推波助澜,周启庭不可能留着这么大的隐患,若是他们是亲兄妹……
林慕沅不敢想象后果。
圣人之言言犹在耳,周启庭以此治理天下,自己的父亲和堂妹,自己和亲妹妹,这些事情传诸世人耳中,死的人就不仅仅是她林慕沅或是林家人了,整个天下,都会因此动荡不安。
难怪林烁怨恨如斯,妻子和君王的不伦之事给他造成的伤害,定然比嘉乐郡主蓄养男宠还要深。
那是他数年一心效忠的君王,天地君亲师,那是比父母还值得崇敬的存在,恨不得怨不得打不得骂不得,若她处在林烁的位置上,说不得会把自己活生生逼疯。
林慕沅觉得,自己再也没有立场去怨恨林烁,她不敢想象十几年来林烁看到自己这张脸时,是种什么心情。
周启庭目光变幻莫测,林慕沅瘫坐在绣凳上,捂着自己的眼睛道:“陛下,我敢肯定,我不是先皇的女儿。”
年幼之时先皇曾抱她于膝上,目光悠远苍凉,那个温和的男人说,“沅儿,朕只求你莫和你母亲一般。”
若她是先皇的女儿,先皇如何舍得她林慕沅再赴嘉乐郡主前路。
周启庭叹息,“朕知道。”
那些爱重历历在目,父皇不会将自己一手教养赋予重望的儿子推上绝路,也不会将嘉乐郡主的女儿推上绝路。
只是,别人信吗?此事一旦被人知道,便是石破天惊,天下万民不会说周启庭和林慕沅如何无辜,只会觉得周家皇朝灭绝人伦。
周启庭明白林慕沅又想起了梦中或是前世的那些事,可是他自认不会因此质疑林慕沅和自己的父皇,但他还是杀了林慕沅。
只能是因为,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并以此为要挟,让他不得不做出这般决定。
“慕沅,朕不会疑心你。”
林慕沅一怔,转瞬之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我父亲他……”
林烁自己就是领军打仗的将军,他比任何人都看重江山安宁,就算想让林慕沅死,他也不会拿江山天下做威胁。
孙太后说年轻时候,林烁是个极好的少年极好的男人,林慕沅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容忍身世不明的女儿活下去,容忍伤害自己的皇家继续代代相传,为了江山社稷十几年来征伐沙场毫无怨言。
这样的林烁,真是难得的心胸宽广了。
周启庭目光清朗,“庄国公为人朕自然信得过,此事或有他人知道。”
可那人会是谁呢?
在周启庭仅有的一点记忆里,嘉乐郡主是个极清傲的人物,除了面对父皇时态度好一点,对待母后或是宫中的所有妃嫔皇子,甚至他的皇叔,一向不假辞色,她不与任何人交好。
那么,还会有谁能够窥破嘉乐郡主私密心事,除了作为丈夫的林烁,还有谁能够知道她在做什么想什么。
今天也只是因为她去世许多年,自己得以进入她的闺房见到此物,可别人总不能轻易进出嘉乐郡主闺房。
周启庭环顾四周,嘉乐郡主房中多年来一直有人保持清洁,数十年都不见陈旧,连室内精致的宫灯都在尽职尽责地燃烧。
他拿起那副画,淡定地扔进宫灯中,看着火舌一点一点吞噬画布。
“慕沅,死无对证。”他冷冷道,“不管那人是谁,朕既然现在知道了,就不会再被人牵着鼻子走。”
事实上那人敢算计他,就等着被反咬一口吧。
周启庭觉得,在林慕沅的记忆里,自己杀了她,可他不相信自己在迫于无奈做出这种决定之后,就任由那个人逍遥自在。
此仇不保,非君子也。
☆、45
林慕沅十指的指甲深深嵌入肉中,眼中迸发出浓烈的猩红色泽。
她想起来了那个很久不曾再出现在记忆中的孩子,她刻意的遗忘并不能抹平伤痕,反而使得伤痛在心中历久弥新。
若真是有人以此逼迫周启庭杀了她和她的孩子,她必不会放过那人。
周启庭发现了她的异常,“慕沅!”他唤,将她拥入怀中,叹息道,“前世的事,你只当是一场梦吧。”
林慕沅埋首于他颈中,滚烫的液体触感令周启庭也有些无所适从。
对一个母亲而言,没有比杀掉她的孩子更残忍的事情了。所以她才不敢信任周启庭,明明可以让她和她的孩子一起去死,何必让她再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周启庭似是明白她的想法,他幽幽道:“慕沅,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他想前世的周启庭会那么做,大概是想要保住林慕沅性命的,那种情形下,那个孩子留不下来,留下来了也会被人诟病,可是……他大约是有希望让林慕沅活下来的,可惜最后失败了。
林慕沅低声道:“可是他比我更重要。”
在每一个母亲心里,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如自己的孩子重要,如果自己和孩子只有一个能活下来,那她肯定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换孩子的生命。
周启庭从心里想,孩子会有很多个,林慕沅却只有一个。当然,如果真的有了孩子他会像先皇疼爱他一样疼爱这个孩子,但非要取舍之际,他也没有办法。
周启庭叹息,“不要再想这些事了,不管真相如何,朕都不会重蹈覆辙。”
周启庭环顾四周,目光沉静,“今天既然出来了,朕带你去别处走走。”
周启庭也是很多年不曾出过深宅大院了,偶有出宫也只是往承恩公府上稍待一会儿,不如少年时期,他在先皇授意下常常出宫体察民情。
那时候周启庭常去的地方也不多,城西的戏楼,城东的茶坊,南城的酒肆,以及开在权贵聚集区的泰和楼,这是一家颇负盛名的酒楼,端和亲王在世时,最喜这家格调不俗。
林慕沅久居深闺,不比林婉澜有叶兰儿带她出门,林老太太年迈,除却各家赏花饮宴,她对市井情形并无好奇,是以林慕沅十几年来在京城大街上走过的时候屈指可数,还比不上周启庭对这些地方熟悉。
“这家酒楼装饰倒是清雅,看着像是茶楼了。”林慕沅头上戴着轻纱斗笠,仰头看着挂在大厅里的书画,“这些书画虽无精雕细琢的华贵,倒更显得意趣疏懒可爱,看来执笔之人手法不凡。”
“慕沅是才女,”周启庭笑道,“朕只觉得粗滥,你竟能觉出可爱来。”
酒楼的伙计在旁笑道,“这位夫人才是行家,我们点中的书画,尽皆出自康繁康先生之手,康先生是塞外闻名的画手,也是著名的神医,人家还有个外号叫朱赤丹青手,一般人可请不动康先生。”
周启庭兴致勃勃问道:“朱赤丹青手?这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