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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觉得向病人家属宣告死亡是残忍而不得已为之的事,生命在病痛前脆弱如浮苇飘蓬,能挽救回来是大幸。
而现在轮到他向谢楚清宣告她母亲的可能存活后,他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和成就感。
孟和言甚至有种错觉,他不是在宣告谢楚清母亲的存活,而像是在直接宣判她的死亡。
什么样的母亲会这么多年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闻不问,宁愿被误认为死了也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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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窗外鳞次栉比的幢幢大厦亮起了灯。
李唐绪刚陪着几个客户开完小会,脸都快笑僵了。等到他拿着文件敲开顶层办公室后,看到他的顶头上司还岿然不动地在看文件时,终于忍不住了:“顾总,我特别想采访下您此刻的心情。”
他都快焦头烂额了,顾行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坦然的?
自从老爷子反复病重后,就把逸丰集团慢慢转交给了顾行。
董事会那几个高层也不是吃素的,最近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老爷子在转权的动向,所以还没等老爷子把手上那部分股权转给顾行,老狐狸们就开始暗自私下里联合起来打压这位未来的新掌权人,想方设法地想分到点老爷子那70%的原始股。
李唐绪把手上的文件拍在了桌上,从小吧台处拿了瓶酒,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原来在董事会上明争暗斗也就让他们去了,这回直接想动逸丰科技,无中生有地说财务造假,他们也真敢下得去手,消息一放出来逸丰科技的股价都跌成什么样了?”
逸丰科技是逸丰集团的子公司,即使有财务危机也不会对总集团有多大影响。
重点是,顾行是逸丰科技最直接的管理人。
这一招既不能影响那帮老狐狸的利益,也能很好地打压到顾行。
窗外黑幕沉沉,远处隐约有灯色闪烁。顾行闻言放下笔,目光从文件上抬起来,嗓音低缓而沉稳:“谈的怎么样了?”
“已经找了最好的财经公关公司,你让我送的合同也签了。”李唐绪顿了顿,才低声继续,“必要时候可以用点灰色处理方法。”
顾行“嗯”了一声:“明早我会通知开一场会,现在不急。”
李唐绪闻言放下酒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还不急?
光今天逸丰科技的股价就蒸发了个天文数字,他要是顾行得疯不可。
真是上司不急急死下属。
李唐绪重新端起酒喝了两口,绕到了办公桌前,也不急着跟顾行谈正事了,反倒是苦中作乐地问起了别的:“我听魏一说,老爷子去找过谢楚清了?”
顾行笔上的动作一顿。
“老爷子不仅在商场上有一手,等以后不做生意了,说不定还能在什么刑侦科商业罪案调查科上有些成就。”李唐绪感叹,“不说别的,就说昨天他给你的那份资料,看架势,就差没把谢楚清从小到大的人生经历都查清楚了。要不是早知道老爷子是欣赏谢楚清,我还以为他要棒打鸳鸯呢。”
那沓资料李唐绪只是瞥了一眼,也不知道具体写了些什么,不由有些好奇:“资料上写了些什么?”
对方的话像是让顾行想起了什么,他微侧过脸来,修长的指骨敲了下桌面:“我不知道原来你现在还很闲。”
“……”啧,太小气了,就听不得别人问半句他家那位的事。
李唐绪没问出点什么,不甘心地又补了句:“现在老爷子还欣赏谢楚清,也想费心思从中拉拢你们。但我特别想知道,要是哪天他改主意了,反对你和谢楚清了怎么办?”
“唐绪,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办公室内灯光堂皇明亮,顾行的眼眸却深浓。他合上文件,将签字笔插回笔筒里,后半句却低了下来,李唐绪有些没听清他的话。
他说的是:“我连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别人又怎么控制得了我?”
有句话说,得失皆天定,忧喜总归命,知天知命,守之为幸。
而对于谢楚清,他的得是她,失也是她,是忧是喜都来自于她。她越不抗拒他的亲近,他就越得寸进尺地想要逼近些,人本性贪婪,得到的越多,想要的也越多。
如果他舍得,也许他真会把她锁在自己身边。
想起资料里提及的关于谢楚清的家世,顾行的眉头隐隐皱了下。
☆、第45章
翌日午后, 定鸿商贸大厦。
大厦建立在市中心的繁华地带, 楼段附近不远处就是热闹的商业步行街。大厅内,前台小姐见从旋转门外走进来的人, 忙扬声叫住:“不好意思小姐, 请问有预约吗?访客请在大厅登——”
她旁边另一个前台看清了来人,悄悄在看不见的地方拉了她一把, 轻声提醒:“登记什么呀登记!人家是老总的千金。”
“谢总的女儿……”前台愕然地望着不远刷卡上了电梯的背影,“怎么会,我来有几个月了,之前还从来没见过这位啊?”
“以前也是不来的,基本上没露过脸。”旁边的人显然也正疑惑着,“我也就在去年公司年会上看见过一次, 今天突然来也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
谢楚清来的时候穿了件中长袖的藕色及膝丝裙,更衬整个人肤白出挑。一时间,公司内不少人都知道了老总的千金今天突然到来, 还是位气质型的大美人, 不过多时众人私底下就在茶水间互相传了个遍。
办公室内,谢建平让人泡了杯咖啡进来,摆正桌上梨花纹的镇纸,神情看起来没多大惊讶:“楚清,今天怎么过来了?”
“爸。”
方糖放多了, 咖啡喝起来甜腻得过了头。谢楚清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停顿会儿才开口:“当年街坊间传的关于妈的事,是不是真的?”
“什么事?”
当年谢楚清母亲死后, 谢家周围的邻居都在传周媛生前出轨,大人之间的事是非牵扯不清,只是可怜了被蒙在鼓里的小孩子。谢楚清一直以来只把这些当作谣言一听而过,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自己问出口。
谢父皱起了眉,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难堪的旧事,忍着怒气冷声道:“不管是真的假的都不重要,你妈都已经不在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对以前耿耿于怀?”
他这个女儿平时看起来不温不火,做事不张扬,情绪不外露,也没有过激的叛逆,看上去一点挑不出错,但骨子里却偏执得过头。
谢楚清突然接过话:“耿耿于怀的是爸你,不是我。”
谢父闻言愣住了。
“这么多年你都不肯告诉我妈葬在哪里,有人一提起她你就动气。如果不是心里在意,那有些事情为什么要瞒着不告诉我?”谢楚清抬眼,眼眸映出玻璃窗外西斜的日光,情绪复杂,“当年妈在生病的时候,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