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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做的,是在帮她恢复记忆。”
裴文泽显然怔住:“恢复记忆?”
穆寒颇有深意的勾勒起唇角,眼中黑色的涡流缓慢转动,透出着不为人知的暗芒,那一种运筹帷幄的狡诈,就好似笑面狐狸,根本令人看不透:“陆小姐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只要恢复了,你就有机会重新和她在一起。”他说完,薄唇抿出一丝笑,目不转睛看着治疗室里。
裴文泽匪夷所思的盯着他,见穆寒不想再说下去,只能按耐住胸口的焦灼,看向陆夕夕苍白的面容,她睡得像是婴儿般纯美安宁,这一刹那,对她的担忧和疑问,好似火炭焚的五脏六腑成为灰烬。
陆夕夕躺在冰冷的床上,双手和双脚都床架的皮带紧紧束缚,雪敷般的皮肤在强烈的照射灯光下几乎透明,幽黑的睫翼随着呼吸而拂动,金发的医生在她太阳穴两边装好医疗的器械,这才对同伴点点头,坐在一边开始操纵机器。
金发医生捧着一个册子,上面写着女孩的姓名,他以轻柔熟稔的语气,低低的在她耳边唤道:“陆夕夕,夕夕,能听见我说话的声音吗?”
“夕夕……”
犹如梦境一般悠远彷徨的唤声,好似从时空的角落传送到她的耳边,渐渐的,那声音突然转换为强烈而真切的呼喊,充满不悦,猛然炸开:“陆夕夕!!”
陆夕夕霍然睁开眼睛!
清亮的辉光在眼前褪去,露出豪华的洋楼客厅,四周是以欧式为风格的装潢,古老的时钟在墙壁边响起滴答的脆音,她恍过神来,抬头撞见一双喷着怒火的眼睛,陆父嘴角沉的厉害,很是不满的对她说:“刚刚想什么呢,穆爷爷问你多少岁了。”
陆夕夕连忙看向穆怀远,面前的老人一身褐色唐装,发鬓尚黑,清澈的眼眸含着一丝兴味落在她身上,唇边泛着温和慈祥的笑,她稚气的脸蛋微微一红,甜甜地对他说:“我今年十岁了,穆爷爷。”
那样清脆的嗓音,宛如晨曦的雨露中啼唱的幼小黄莺,呤叮悦耳。
穆怀远不由得朗声笑了几下,洪亮如钟,很是愉悦,他看向陆子宁,称赞道:“你还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孙女,哪像我……”他说到后面,眉宇间多了一层凄寒烦闷的郁气,暗云惨雾一般,深深叹了口气。
陆子宁只能憨厚的一笑,不动声色的将话锋转开,问:“怎么想到请我们过来吃饭,老战友?”
穆怀远便乐呵呵的说:“我这病不是才好么,刚出院,想着已经两年没见着你了,刚好赶上了你孙女十岁生日之前,我还特意准备了礼物。”
陆子宁把眼睛一瞪,连忙说:“可别给她,你孙子孙女这一次生日我也没给呐。”
穆怀远也瞪起眼睛,两个老人都吹起胡子:“这是我的心意,我乐意,咋地。”
这时,楼上传来咯噔咯噔的急促脚步声,越来越近,陆夕夕正百无聊赖,抬头看见一个佣人跑下来,手里提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而杨氏正端着一盘水果走出厨房,只听一声惨厉至极的尖叫声,盘子和水果全都砰摔落在地,哗然作响!
三十九 【他和她的初遇】
穆怀远的脸色铁青,登时就站起来,目光冷肃如刀笔直刮向那佣人:“咋咋呼呼的,这是怎么回事!”
佣人战战兢兢的回答说:“太老爷,这是少爷方才做得,让我丢了……”
穆怀远便立即狠狠咤道:“那你还不快去丢了!!”
佣人忙不迭的点头,陆夕夕看着她手里已经扭曲的兔子,血水蘸染了雪白的毛发,细唇抿了抿,她突然站起来,清脆的嗓音好似铜铃,盘旋在客厅里:“兔子可以给我吗?”
陆父一惊,脱口就斥责道:“夕夕!”
她心思玲珑,知道穆爷爷是管家的,便看着他,认认真真的抬着小脸:“奶奶说,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有埋了它,它才能安息的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不然它的孤魂会一直漂泊。”
陆子宁怔怔的看着自己幼小的孙女,明明眼中透出一丝害怕,可脸上的神情是无畏的,心口突然淌过酸涩的温流。
穆怀远和陆子宁一样,在沙场上走了一遭之后,血液更容易因为一个触动而沸热,心头刹那间划过震惊,继而转变为对胆识的赞许,走过去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慈蔼的低声说:“好,去吧。”
陆夕夕对他露出感激的笑,走过捧着那一只兔子,转过身对穆怀远说:“爷爷,那我可以埋在后花园吗?那里风景好。”
穆怀远被她逗乐了,点点头:“可以。”
陆夕夕便捧着兔子飞快的跑出客厅,见她走了,穆怀远不由感慨的看向陆子宁,目光里竟含着一丝羡慕:“是个心善的娃儿。”
陆子宁憨憨一笑,可那刚毅的眉眼间流转着一股神气,满满是骄傲:“那是,我老伴教育的好。”
穆怀远的笑便立时凝固住,渐渐黑沉下来,不满的吹了一下胡子:“哼,蹬鼻子上脸,瞧你嘚瑟的。”
洋楼后面是偌大的花园,细雨后的花瓣妩媚而娇艳,莹莹水珠缀在其中,宛如华软缎裙上的缤纷珍玉,熠熠生辉,透着清甜的馨香,逡巡满怀,陆夕夕站在花丛里,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一棵槐花树,结着骨碌碌的一串花骨,雪白的,迎风而动。
陆夕夕跑到槐花树下,寻了最好的视角,可以看见整个花园,泥地有些湿泞,她却直接跪在地上,将兔子放在一边,双手刨开树根旁疏松的泥土,不多会就挖出了小坑,她将兔子小心翼翼的放进坑中,兔子的脑袋是歪曲的,从耳朵和嘴巴都溢出凝固的鲜血。
她打了个寒颤,心里顿时涌上悲愤的怒意,怎么会有人这样虐待小动物!
她鼻子一酸,眼睛就红了,一点点将它埋好,然后双手合十,等一切“礼毕”,她才站起身,微风沁着湿润的凉意,掀起她额前乌黑的头发,裙角在膝上曳动着,她站在这微高的泥坡上,能俯瞰到所有的花丛,犹如彩蝶巨大的蝶翼,在她眼中粼粼浮动,那样的花香,钻到呼吸里沁人心脾,亦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陆夕夕心头一动,倚着槐花树坐下来,她仰头看着一串串洁白的槐花,落英缤纷,微光透着树隙闪烁着斑斓圆晕,迷蒙了她湿漉漉的大眼睛。
深褐的枝桠托着一珠珠晶莹的花骨朵,满目望去皆是宝玉一般璀璨生辉,花落无声,鞋子踩在上面只觉温软。
白色衬衫的少年从花丛中一步一步走来,乌黑的头发晕染着清冷的辉光,凤眸里幽深如井,空洞的仿佛死物,他穿着干净的雪白衬衫,领扣系得格外整齐,肤色如雪瓷,薄唇仿佛桃花泛着妖冶的浅色。
少年漂亮的好似含苞待放的墨莲,他看起来寂静清冷,但那双凤眸里,黑暗之下涌动着乖戾和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