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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殊垂下眼帘,双颊醉红,真如婚嫁一般,竟有些羞赧。

    ☆、八六章

    入秋后天气反复无常,皇帝大病未愈,反倒加重,早朝已经荒废了许久。

    谢殊手上的政务因此重了许多,每日都要忙到深更半夜,通常最后都是被卫屹之提去床上强行休息。

    二人越来越像新婚夫妻,同吃同住,连下人们都习惯了。这几日只要是看到苻玄在门外守着,沐白就自发自觉地给自己放假睡大觉去了。

    霜降当日,钟大夫给谢殊添了一副补身汤药,大约是有宁神之效,她吃完不久就睡着了。

    半夜忽然有人将房门拍得震天响,谢殊惊醒过来,就听沐白在外喊道:“公子,陛下驾崩了!”

    她陡然一惊,身旁的卫屹之已经坐起身来,天光微亮,他也是一脸错愕。

    二人匆匆整装入宫,远远就听见哭声。走入皇帝寝宫,后妃皇子们都跪着,只有皇后母子和深受皇帝宠爱的袁贵妃母子守在榻边,见到丞相和武陵王现身,起身彼此见礼,俱是神色哀哀,泪流不止。

    “太后呢?”卫屹之问祥公公。

    “回大司马,太后得知消息后就晕过去了,正在寿安宫中由御医诊治。”

    卫屹之又问:“陛下临终可有遗言?”

    祥公公抹着眼泪摇摇头:“陛下于睡梦中驾崩,并没有留下遗言。”

    卫屹之看了一眼双眼泛红的司马霆,不再言语。

    谢殊一直没有做声,等到百官到齐,才开口道:“下令全国为大行皇帝守孝三月,百官表率,违者严惩。另,国不可一日无君,着太史令挑选吉日,请太子殿下登基即皇帝位。”

    众臣诺诺称是,又转身面向太子,行跪拜大礼。

    是年冬,皇帝葬于鸡笼山帝陵,因其在位期间对秦作战有功,又接连收复兖、青、司、豫、梁五州,谥号成武。

    诸皇子皆被封王外派,司马霆受封为会稽王,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天,他出人意料的平静,只请求将母亲袁贵妃一同带往封地,没有其他任何出格举动。

    次年春,太子司马霖即位,改年号元宁。

    新帝登基,百官参拜。谢殊扶持有功,又身体不适,免行跪拜大礼,这是莫大的荣宠。她站在玉阶下,将司马霖郁郁寡欢的脸看得一清二楚。

    退朝时,王敬之走了过来,也是一脸忧色:“丞相可看出陛下脸色不对?看来他终究还是无意于帝位啊。”

    谢殊淡淡道:“在其位谋其政,这是陛下的责任,推托不得。”

    “话是这么说,但他不止一次对在下说过,宁愿被封王外派,也不想被囚于这深宫之中了。若非皇后屡次劝说,只怕上次那样的让位之举还要再来一次啊。”

    “那太傅和皇后就继续规劝,直到陛下纠正了念头为止。”谢殊拂袖而去。

    王敬之本是想听听她的意见,不想倒惹了她不快,只好作罢。

    谢殊如今的权势已臻于鼎盛。更甚至,元宁元年的第一件大事竟然是百官上奏新帝,称丞相为国操劳,至今身体未愈,请求为其选址建造休养阁,以供其静心休养。

    司马霖终于体会到了做皇帝的无奈,除了准奏之外别无选择。

    浩浩荡荡的工程持续了近一年,隆冬时,覆舟山腰坐落起巍峨楼宇,太傅王敬之亲笔题字:“静舒台”,取静以修身,舒然自得之意。

    卫屹之扶着谢殊登上阁楼,在窗边站定,倚肩看雪。山中终年翠绿的枝头覆了一层雪白,远处的玄武碧湖蒸腾出寒凉冰雾,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景致。

    “娟秀之外又添气魄,的确是个好地方,但大兴土木也不是什么好事。”

    谢殊拂去衣袖上的雪花:“我只觉得住在这里不太安心。”

    卫屹之侧过头看她:“为何?”

    “因为我似乎已经看见,什么叫做盛极必衰。”

    话虽如此,皇帝所赐,权势象征,还是得欣然领受。元宁元年冬,谢殊入住静舒台,自此没再上过朝,一切事务只在阁中处理。

    从没有过这样做丞相的,但司马霖没有怨言,百官更不敢多话。

    这事儿属沐白最兴奋,如今就是五品官员看到他也要点头哈腰,巴结不已。他期待已久的大谢府荣光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往更加光芒万丈啊!

    卫屹之没能扶持司马霆即位,却依旧时常和丞相待在一起,这让大臣们百思不得其解。

    寒冬已经走到尽头,房中炭火却依旧烧得很足。他在谢殊身旁坐下,待手上恢复了温度才握住她的手:“这些人都没安好心,让你搬来这里,无非是要分开我们。”

    谢殊忍着笑:“外面有传言说是我迷惑了你,让你连扶持的是谁都忘了,你还是少来这里比较好。”

    “那怎么行,沐白肯定看不住你,我不来,你又要没日没夜的忙碌,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养好身子?”

    “怎么会呢?”谢殊与他十指紧扣:“放心,你还活得好好的,我怎么舍得先走,肯定会好好调养。”

    卫屹之捏了捏眉心,谢殊肉麻起来,他也只能认输。

    晚上外面忽而下起了大雪,卫屹之便心安理得地留了下来。

    谢殊为了图方便,看过的奏折文书许多都扔在床上,要赶着收拾已经来不及,被他看见,又是一顿数落:“果然你只会说漂亮话,这就是你好好养病的成果?”

    “这是偶然。”谢殊挽住他胳膊,想学着别的女子撒个娇,憋了半天实在不会,只好宽慰他道:“我精神不是挺好的嘛。”

    卫屹之托起她下巴:“那我倒要看看你精神到底有多好。”

    红绡帐暖,谢殊手揪着被子,呜咽般道:“你要再这样……以后就别来了。”

    卫屹之笑声醇醇:“这样才坐实了你迷惑我的传言啊。”

    谢殊踢了他一脚,却被他握住脚掌,愤懑地背过身去。

    司马霖果然对政事不怎么上心。开春后整个宫中忙着准备春祭,天子亲耕,皇后亲蚕,祭告上天,鼓励农桑。这是自古以来的大事,他却毫不关心,每日大半时间都在宫中陪伴着小公主,要么就是在佛堂礼佛。

    大臣们担心王家坐大,已经迫不及待要把女儿送入后宫,奏折上了好几道,却如石沉大海,最后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