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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我老太婆还在这里,这天还塌不下来!琏儿, 你细细说明白了,娘娘究竟怎么了?”
因她几句话, 屋子内外人等便也似得了定海针一般,虽还青白着脸,却都渐渐跟往日那般安静下来,看向贾琏, 目光灼灼, 仿佛燃着一把火。
贾琏却忍不住缩了缩,支吾道:“老太太, 这样的大事,孙儿一时半日的哪能探听清楚?是外头有了消息, 我听着了两句, 方赶来报信。究竟是个什么原委,却还须打探的。”说到这里, 他也忍不住有些茫然失措:怎么突然间娘娘就薨了呢?虽说这一年娘娘多有病症,却都是小症候,况且现今冬去春来,正是将养的好时节。
他所想的, 正是贾府上下人等念叨的。
王夫人母女连心,最是关切,这会儿说起这话,便是泪如滚珠纷纷而下:“头前我去宫中探视,娘娘比去岁好了许多,也是能说说笑笑,再没什么不妥的。怎么忽而、忽而就……”说到这里,她不由恸哭起来,口口声声皆是娘娘。
众人听了也都伤心,或是垂泪,或是叹息,屋子里一片凝滞。
贾母岂有不伤心的。元春本是她自小养在身边,又有那样的大福气,本是孙辈中第一得意人。现今忽而就没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差不多的人都受不住,她又年老,虽说身子素日健旺,这会儿也有几分下世的光景。然而,瞧着满堂无一人能支撑,她又能如何?恸哭了一阵,她也只得那些丫鬟婆子皆尽遣散,又忙将贾赦、贾政、贾珍三人请了过来,撑着开口道:“娘娘的事,你们怎么说?”
贾政动了动唇,面皮发白,却终究没能说什么。倒是贾珍原隔了一层,又素日里有些往来走动的世交勋贵人等,这会儿考量片刻,便道:“老太太,侄孙料想这事必有些阴私。”
这话落下,旁人犹可,贾政先喝道:“噤声!这是能随便揣测的事?若让旁人听了去,必招来流言。”他说得不错,但王夫人却停了哭声,抬头道:“什么阴私?”目光里已是透出几分狠色。
“历来这样的事还少了不成?”贾珍得了贾政警告,也知道自己有些造次,便不敢说明白了,只自家悻悻然道:“也是我们自家人关起门说两句,这史书上可都是写明了的。”
王夫人已是有些伤心过了,竟不觉开口道:“必是那些人害了娘娘!早前小皇子那般白胖康健,忽而就不好了。现今娘娘也是一样,好好儿的忽而就、就……”说到这里,她自家又哭了起来。众人原觉有些造次,正要喝止,见她这么个模样,便也只能相互对视几眼,不再说话。
“那就尽力查个明白。”贾母冷冷吐出这么一句话,盯着屋子里老少爷们,双目里透出厉色来:“若当真没个什么,生老病死,我们也不能如何。若当真有些阴私,你们道,这是能随便能了结了的事?素日里那一句话你们就没听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们听过,旁人自然也听过。”看着贾政面色丕变,欲要言语,她便与他定定对视片刻,方又接着道:“自然,那是后宫,不是能造次的地方。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拿了银子去打探,我便不信,竟连一点风声也没有。”
众人听了,倒都觉得有理,又不曾触犯了天威,竟是个法子。
因而,非但贾珍、贾琏连声称是,就是贾政也默然认了,独有贾赦却有些糊涂,因又道:“老太太说得不假,只又从何处查起?这娘娘是在宫里,如今在外头查,又如何查到里头去?”
他戳破了那一层皮儿,众人却还只能含糊,还是贾母两句话打发了:“你只想想我们家的事,竟还不知道?”王夫人一听,便似心头戳了一根针,慢慢低下头去,却不知想个什么。场中人等也都心烦意乱,并不曾理会。
但等她自家回去,独坐在厅堂之中,抬头瞧着纱窗半开,一枝梨花斜斜而上。方才下了一场细雨,那梨花虽沾了雨露润泽,只上头两朵大花却也残了几瓣,半自零落。王夫人原已是早不理会这些花开花落的伤春之意,现今忽而瞧见,却是猛地触动心肠,不觉便瞧住了。
边上玉钏连着唤了好几声太太,她也不曾听见。
那玉钏也是知道了元春薨了的事,只说太太怕是伤心糊涂了,竟迷了心窍,忙悄悄退了出去,且与立在外头的老嬷嬷道:“老嫂子,了不得了,我唤了太太半日,她竟也不曾理会,直瞪瞪瞧着窗子外头……我虽年纪小,倒也听过几句闲话,都说这样的时候万不能惊动了。万一就、唉,这、这可怎么办?”
那婆子原也是王夫人身边有些倚重的,素日里倒也能说道两句。只这样的大事,她虽也听过些村言闲谈,又哪敢显摆,忙道:“了不得,快去说与老太太并二奶奶去才是。”
正自说着,那边彩云忽而来了,掀起帘子便往里头去。玉钏并那婆子正要拦下,那彩云已是回道:“太太,二姑娘,还有林……”话音未落,她便被玉钏一把抓住,将要拉出去。里头王夫人忽而道:“什么?”
玉钏方心里松了一口气,忙与彩云使了个眼色。
彩云不知就里,却也知里头必有缘故,回话的时候愈加小心。然而她实也并无旁话,不过通知迎春来了一件而已。至如黛玉、湘云,一个方诞下孩儿,一个将要生育,皆只能打发人来探问。
王夫人听说,半日不曾言语,好一会儿才有些缓慢地点了点头,道一声知道了,却不曾有半点起身的动静。若是往日,彩云说不得便要打岔两句,然则玉钏的眼色,王夫人的异样,使得她不敢做声,只默默退下来立在一边。
好半日过去,王夫人方慢慢道:“扶我去老太太那边一趟罢。总不能失了礼数。”而后直到了贾母房中,她连一个字也不曾言语。贾母那里却已比头前热络了些。虽则元春之薨虽是惨淡,然则大户人家自有规矩礼数,平日里行事总还要有些礼节。况且迎春已是出嫁女,难得归宁一回,总要照料周全。至如黛玉、湘云两处,一发隔了一层,便是情分重,总有个远近亲疏四个字。
因而,王夫人一如内,便瞧见贾母劝慰拭泪的元春,又再问黛玉、湘云如今情形。饶是她情知理所应当,可心底也不由一阵酸痛,垂头上前与贾母一礼,方坐下来,且与迎春道:“娘娘去了,家里自然都悲痛的,你们姐妹一场,也是如此。可好容易回来一趟,倒让你伤心难安,你身子也弱,我们瞧着也要担忧。”
迎春便将拭泪的帕子放下,红着眼圈儿道:“姐妹里独我与娘娘相处的时日长些儿。如今忽而听到这消息,想起往日的事儿,怎能不伤心?我都如此,何况老太太、太太?想来这一日不知如何难过。太太现还拿话劝慰我,倒叫我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