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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一番脚步响动,而后紫鹃匆匆入内回禀,道是那三个人牙子已是来了。

    黛玉忙令一个个进来,又将巧姐儿年岁容貌细细描摹一番,口里说了重赏。那三人十分心动,细问后却皆尽摇头,一人道是近来不曾收人,一人道是这么个年岁容貌的竟无有,还有一个道是还询问了几句的,听说巧姐耳下并无胭脂痣,便也摇头。

    见着如此,黛玉心底便是一沉,面上却不愿作色,只点一点头,赏了上等的封儿,便打发了她们。顾茜也觉懊恼,只盼着刘姥姥竟能成事。然而,待得晚间刘姥姥回来,却也是一无所获:“那两处的姑娘我皆尽看过,再没有一个巧姑娘。”

    黛玉面色煞白,瘫软在椅子上,半日不能做声。顾茂忙伸手去搀,又劝道:“这半日内如何能探查分明,明日我们使人四处打探,总能寻出来。”顾茜皱眉坐在一侧,闻言便道:“哥哥,若使人打探,日后却叫巧姐如何自处?”

    正自说着,那刘姥姥却忽而道:“明儿我再去,若明儿再不成,大爷再使人打探罢。”说着,她便将自己已是往几处院子皆编了一通话,道是自己亲孙女被人哄骗卖了。那青楼楚馆,原是一等消息灵通的,若是巧姐听见了,必会竭尽全力。

    顾茂三人听了,略想了片刻,便也许了。又明日刘姥姥自去那一处,黛玉却将京中有名的人牙子一个接着一个唤来,且打听巧姐消息。一时到了午后,刘姥姥便搂着个女孩儿登门来:“奶奶瞧这是谁!”

    说话间,那女孩儿掀开斗篷,露出一张粉白小脸,不是巧姐儿又是哪个!黛玉见着她,只觉心头一跳,忙起身含泪道:“巧姐儿!”

    那巧姐见着黛玉,也双泪涟涟扑了上来,连声唤道姑母。两人搂在一处,又喜又悲,竟说不出旁话来。顾茜并刘姥姥见着,也赔了许多眼泪。只待心绪渐渐平复,黛玉方与顾茜道:“如今巧姐儿既是好了,平儿并长生两个竟也要早些接过来才是。不然,我再放心不下的。”

    顾茜点了点头,道:“王家的事,嫂嫂也知道了,原那边太太病了,一应事体皆是那王仁做主。现今只管下帖子,道是让母子团聚,再使人盯着,他们又能如何?那王仁要是知道厉害,自个躲着还还不及。”

    这事黛玉也细想过的,因点了点头,唤来紫鹃细细叮嘱,必要见着平儿并长生,将她们接过来。又问了刘姥姥方位,打点了好些壮实有力的婆子,总要将人抢回:“旁的也顾不着了,便伤了亲戚情分,原也在我,不关凤姐姐半点儿。”

    紫鹃忙点头道:“奶奶放心,我心里有数呢。”说着,她便领着人去了。黛玉则将巧姐好生安置下来,又请刘姥姥略留两日:“经了这样的事,巧姐儿必是惊恐,姥姥若是得空,竟陪她一两日罢。”

    刘姥姥自是一口应下,且陪巧姐往屋子里安歇不提。

    待得紫鹃等将平儿长生两个抢出来,众人相见,自又是一番悲喜。平儿一见巧姐儿,哪儿撑得住,竟哭得昏厥过去。黛玉忙令请大夫来,听说是昼夜不宁,心力憔悴,大悲大喜之故,也是辛酸不已:“她那么个人,这些日子怕都不曾好睡,竟让她好生睡一觉,明儿再用些儿汤药。”

    虽如此说,平儿一觉醒来,听说今日去见凤姐,她必要挣扎着过去:“我们奶奶将姐儿哥儿托付了,我却差点折了姐儿。虽说巧姑娘逢凶化吉,我的罪过也不小,怎能不去与奶奶磕头认罪?”黛玉等强不过她,只得令她吃了汤药,又用了米汤,方带她一道去了。

    凤姐全不知此事,听说黛玉带着一双儿女前来,她也只欢喜道:“我原说今日去接他们来,不曾想你竟送来了,真真有心了。”说着,她细看儿女两眼,见着都面色不华,至如平儿更是瘦得一把骨头,便不由眉头一皱,口里却半点不露,只往里头让。

    这一处宅子虽只浅浅三进,屋舍却极多。凤姐也占了一处小院。虽不如往日许多,小小巧巧,却也齐整。如今进去将门一关,凤姐吩咐了茶水,便挥退小丫鬟,先谢了黛玉,次又问平儿:“怎么竟熬成这样儿?便他们两个病了,自然也有大夫,难道那里竟没个人使唤不成?”

    第二百一十九章 诉怨恨李纨意相离

    “奶奶!”平儿满眼含泪, 强撑着要跪下,凤姐忙喝止道:“你这小蹄子, 病成这样儿还要磨牙, 好好儿坐着说就是。”黛玉已是令人将巧姐并长生待下去安歇, 又将旁的皆打发了。

    凤姐原是个精明不过的人,瞧着这场景, 自然觉出不对来,当即双眉一皱, 道:“竟有什么事不成?”平儿便哭着将巧姐被卖一件事道明。黛玉方知道,原来王子腾夫人病重, 也是因王仁烂赌,又变卖产业物什。而他后头发卖巧姐不说, 甚至还有卖了长生的心思。

    “里外都被把持了去,又说着要卖了哥儿, 我实在不敢离了去。”平儿呜咽着将委托刘姥姥一事说罢, 又道:“幸而姥姥竟用心竭力,寻了林姑娘,将我们抢了出去,连着大姐儿也寻回来了。奶奶,是我对不住……”

    凤姐听说这般阴私事体, 早已气得柳眉倒竖, 双目发红,怒道:“那天雷劈脑子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种子!竟敢做出这等畜生不如没王法的事来!”一面喝骂,一面早已将内里紧要想了个明白:那王仁可恨可杀, 然而巧姐的事,决不能露出一丝痕迹!

    平儿垂头落泪,半日说不出话来。

    黛玉自只有劝慰的,然而凤姐敏捷知机。待得心情略略平复了些,她当时便起身深深一礼,又含泪道:“巧姐儿的事,亏得妹妹用心竭力,方与她留了日后一条生路!”黛玉忙搀扶道:“若说这话,便是见外了。不说这么些年,你我向日里亲厚,从不曾红过脸。单单巧姐儿这儿,我虽是做表姑母,实则心里将她瞧做亲侄女儿一般的。”

    听得这番衷肠话儿,凤姐不由偏过脸去,双泪涟涟,因道:“这我自是明白的,从心里儿,我也瞧你做亲妹子一般的。”两人絮絮说了半日,黛玉方略提了王仁两句。凤姐面露怒色,双目赤红,却不比先前那般激怒,反握着黛玉的手,珠泪滚落,口里道:“你一片好意,我自是明白。那王八畜生该死,可我不能让巧姐儿的名声跟着没了,就是伤着一丝半分儿,也决不能的!她小小年纪,休说下半辈子,这头半辈子才开了头……”

    说到这里,凤姐拿着帕子擦了擦泪珠,叹道:“头前大嫂子不管不顾,闹了好一场。我说近来家里多事,大约她是有些糊涂了。现今想来,竟是我糊涂,未曾想到这一片爱子之心。”说到这里,她竟有些怔忪,混没了头前风风火火凤辣子的模样。

    黛玉一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