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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t恤,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胸前的白色老鹰图案,长牙五爪,朝他走来。
许衍来到他面前,周时亦比他高一点,说话的时候要微微抬眼,“我有话跟你说。”
周时亦淡淡嗯了声。
*
仿佛应景似的天气,狂风大作,树木被吹得摇曳不停,树叶哗哗落下,花坛里好不容易长出的新草,被雨水在一瞬间冲刷地焉儿下去。
有人在风雨中离去。
有人在风雨中进了门。
周时亦丢下钥匙,脱了外套,直接冲进浴室,打开花洒,水柱倾泻而下,水声与外头的雨声混为一体。
他抬头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
头发湿漉漉,晶莹剔透的水珠顺流而下,衬衫已经湿透,服帖地沾着身体,隐约可以看见身体的弧线。
他一颗颗自下而上解开扣子,露出精瘦的胸膛。
脑子似乎还没回来,心似乎还停在楼下的风雨里,淋着。
“宋小宝的意外对她打击很大,那半年,阮叔把她关在家里,她不吃不喝不睡,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有痛、刺激,才能让她醒过来,所以,她手腕上那些伤越来越多,旧伤结痂,又添新伤。谁说都没用,阮叔束手无策。”
“她至今都没敢去看宋小宝一眼。”
“明姐入院后不久,她那时候刚上大一,我问我妈要来的地址,她每个月都会去医院,不进病房,只是在楼下的长椅上坐着,然后每个月给明姐的账户上寄钱,她给明姐的钱是干净的,不是阮明山的钱,有些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有些是她自己以前接广告做模特挣的。”
周时亦脱了衬衫,开始解皮带。
“明姐的精神病报告是我妈找人开的,我妈知道她借着儿子的死装疯卖傻躲进去就是为了避开这几年前前后后在找她的人,甚至,有人说,宋小宝的氧气管也是她亲手掐断,但调了医院的监控,也只能看到那个时间点,明姐在医院出现的,是不是她亲手做的,无从得知,更何况,明姐现在死了。这些,我也是在一次无意中得知的,得知之后,我就想告诉她,明姐没事,宋小宝的死跟她也没关系,她不需要救赎,也不需要打工给她寄钱。但我妈说,宋小宝的意外她确实有责任,寄钱是她唯一能救赎自己的方式。”
“阮叔很疼她,你们真硬要在一起,他就是拼着跟我妈作对也会成全你们。”许衍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看了他一眼,后者始终没什么表情,“你我不知道,但荨荨……她这人就是这样,一股子热血,爱一个人的时候奋不顾身,什么都可以为对方牺牲,但其实熬过了也就过了。当初她喜欢李川的时候,也这样,闹得比你还凶。”
说实话,阮荨荨现在的状态很平静,不哭不闹,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周时亦站在花洒下,身上不着寸缕,水珠从头顶滑下,顺着他的身体线条往下流,胸膛,紧实的小腹……
脑海中的话语如同魔咒,挥散不去,他揉了揉脸。
“李川你知道吧?她有没有跟你说过?”
“哦,应该没有,她喜欢李川的时候,我喜欢她;她喜欢你的时候,我还喜欢她,其实我并没有在刻意等她,期间也有遇到过让我心动的人,可有时候爱情不是心动就可以,要合适。”
“李川是阮明山给她请的家教,比她大9岁,那时候阮姨刚去世,李川陪了她好长一段时间,大概是在那时候喜欢上的,你知道她这人直接,跟李川表明了心迹,李川也只是笑笑,她一个小女生哪懂什么叫爱情啊,后来阮叔都知道了,终止了家教协议。李川没再去教她,阮荨荨闹得可凶,绝食,半夜爬出去找李川。我记得李川那阵在一中附近的一个小区里租了个房子。”
“阮荨荨大二的时候,他结了婚。”
李川,周时亦记得那个男人。
房子就租在他高中周时静租的那个房子对面那层。
李川具体长什么样,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有个高三的午后,他打完球回家洗澡的时候,站在楼道口准备开门的时候,听见隔壁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压抑、暧昧的嘶吼。
他一愣,随后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进了门,还能听见隔壁床“吱吱呀呀”摇摆的声音。
少年的心思敏感。
然后就是在那一天,洗澡的时候,在窗户缝里,看见了那一双澄澈无辜的眼。
静谧的午后,阳光肆意洒在她头顶,照在她身上,好像白得要发光。
那时候,被恼怒羞愤充满了脑袋,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她的脸是惨白的。
水温渐渐发烫,浴室升起腾腾雾气,周时亦微微仰着头,水珠打在他脸上,睁不开眼。
还有一次。
就是他生日那个晚上,阮荨荨亲了他就跑,他回身的时候,看见李川牵着一个女人站在他身后。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有些事,他甚至不愿意再深想。
周时亦关了水,水声戛然而止,他手握成拳,抵在墙壁上,埋着头。
窗外雨声还未停,耳边只有那句,
“李川离婚了。”
“不管是你,还是李川,都不适合她。”
全程周时亦都没有说话,双手插兜,身姿笔挺地立着。
许衍来之前想过他的多种可能反应,生气、揍他、痛苦……
但他没想到他全程是一言不发,也没有掉头离去,只是安安静静听他说话,最后只淡淡问了句,“说完了吗?”
许衍彻底愣住,“说……完了。”
然后他神情冷淡地说了一句话,就转身离去。
许衍才彻底愣在原地,他忽然发现,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到这个男人。
也深深切切地体会了一把:
真正比你优秀的人,是没有时间鸟你的。
他甚至一下子模糊了自己跑来这里说这些事情给他听的目的。
*
阮荨荨回家的时候,阮明山难得在家。
客厅灯亮着,阮明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抬头看她一眼,“回来了?”
阮荨荨淡淡嗯了声,转身上了楼。
似乎没有多余的话要跟他说。
阮明山回过头,视线一直盯在电视上,实则已听不进一个字。
直到楼上传来“砰”的关门声,他才拿手抹了下眼角。
过了一会儿,房门又被人打开,阮荨荨换了睡衣下楼来。
她走到他面前,把一张银行卡甩在茶几上,“你还有多少钱?”
阮明山先是一愣。
她几乎是一字一字的重复,“所有的资产,你那些宝贝古董加在一起所有的。”
阮明山犹豫着报了一串数字。
阮荨荨吸了吸鼻子,别开眼,“把那些钱全部捐了,捐给福利院,剩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