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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休无止地沉默,她在画室里一整天一整天地画画,他在露台一支接一支地吸烟。
时间仿佛窒息在沼泽地里,再也无法向前。
秦院长说过,这世上还有一样神奇的东西,叫做时间,你再努力都无法修复的事情,它最终都是可以修复的。秦伯伯,我可以相信你吗?为什么当年离开你留给妈妈的伤口,她用了一辈子都没有修复过。
也许时间只能医治那些肯继续向前走的人,若是你宁愿守在原地,画地为牢,也只好日复一日地腐朽,唯有依靠回忆里那一点点虚无缥缈的鲜亮,时不时晾晒久不愈合的伤痕。
“别抽那么多烟了好吗,我照顾不好你,所以你要对自己好一点。”冉云素拿掉烈风手中的烟,在烟灰缸里熄灭,里面已经戳满了长长短短的烟头。
“我没事。”烈风哑着声音,轻轻咳嗽了几声,“你画了一整天,累了吧,去睡吧。”
“我要你陪我……”她只一条腿站在他面前,执拗地靠在他身上,像是在警告他,只要你一离开,我必将轰然倒塌。他的身上很凉,大概是吹了太久夜风的缘故,她用尽全力还是无法温暖他。
冉云素在心里唾弃自己,她这样示弱地站在他面前,和摇尾乞怜又有什么区别。好容易将一颗心举到和他平等的位置上,现在却只剩下一副残躯来博他同情。她倾尽全力,就是无法松开箍在他身上的手臂。
烈风拗不过她,俯身将她抱起来,送回卧室,在她身边躺下来,“现在睡吧——”
她靠近他的身体,想亲吻他。
他侧过脸躲开了,“我吸了烟,味道不好闻。听话,快睡吧——”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渴望她,他不再对她如火般炽烈,他,要走远了吗?要丢下我了吗?
冉云素一这么想,就觉得不可自抑地难过起来,她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眼泪一滴滴渗进枕头里。他就漠然地躺在她身边,无暇顾及她的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也许,八成,不一定,说不准……还有个二更~~~
☆、风大路远,江湖再见(一)
冉云素深呼吸三次,提着煮好的汤走进尹静祎的病房。极致的吐纳并没有让她变得勇敢,反而有些醉氧似的微微眩目。
她是主动送上门来给她出气的,她心里憋着对她的恨意,总要宣泄出来,或许宣泄之后,她便可以拾得一点点的谅解和救赎,哪怕回到从前的冷漠也好。
那壶倒霉的汤羹被一手打翻,下场不出所料。不锈钢汤煲砸在地上发出脆响,热汤淋在她的裤子上,布料染着汤汁还冒着热气。
烈风推门进来,意外地看到冉云素站在里面,眉头紧蹙。他快步走过来,低头看到她右侧裤腿上湿了一大片,紧张地问,“烫到了吗?”
冉云素摇摇头,“没有感觉的。”谁说假的东西不好,起码不会受伤。
他送她出去,转身回了病房。
“你还是要跟她在一起吗?她们母女两个害秦家害得还不够吗?”
“烈风,你爸爸现在跟那个女人死在同一个忌日,她满意了吗?如果不是她们,我们一家人还好好的在一起!你知道你爸爸一辈子救过多少人吗,他不该这样不得善终!”
“如果你一定要跟她在一起,好,那就不要再回来,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总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的——”
……
字字见血,句句诛心!
紧闭的房门内,烈风沉默以对。母亲刚刚经历丧夫之痛,他不忍反驳她,即便如此负隅顽抗也要花费他很大的力气。
父母健在时,他觉得失去他们的那一天非常遥远,现在不是了,父亲就那样匆匆离去,连最后一面他都未能得见。
烈风低头看手机里进来的一条短信。
【r素】好好陪陪你妈妈,我先回去了。
*
春去夏来,万物生机盎然,蓬勃葱郁,似乎一切都重新回归旧时轨道,不疾不徐地从容向前。
他们依然深爱彼此,依然能给对方灵魂最深处的震颤,只是彼此间小心翼翼的那根尖刺已经筑成了藩篱,变成一排利刃横亘在他俩之间,除了她的残疾,还有秦院长的死,尹主任的永不原谅和势不两立。
隔着这座藩篱亲密相拥,两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并小心翼翼,稍不留神便有人被刺得遍体鳞伤。
“这次还是去鲥市工作吗?”冉云素窝在沙发里,看烈风整理行李箱。
“嗯,之前休息了太长时间,很多工作都耽误了,这次可能会去得久一点。”他放下收拾一半的箱子,过来坐在她旁边,双臂将她圈在怀里,“素素——”
她没说话,只是拱在他怀里,紧紧地拥抱他,努力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烈风,你不要忘记我。”
*
烈风离开鲸市后一个星期,穆瑾之前去非洲医疗援助的申请也被通过,去了全世界最最贫困的地区塞拉利昂开展为期十个月的医疗援助工作。
“秦烈峥,我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申请被批准,不过也好,你可以有很长的时间想清楚,这段时间会不会经常想起我,会不会时常担心我,会不会每天都在关注非洲地区的新闻……如果所有的答案都是yes,那恭喜你,你已经爱上我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要如实告诉我。”
“以后的早请示晚报告可能就能省则省了,那边通讯不畅。还有,想了解最新的非洲资讯,敬请关注cctv国际中文频道的《走近非洲》以及调频fm139.6的《非洲之声》,播出时间我都发你邮箱了,有种你就忍着别去看。你打开看我能收到已读提示的哦。”
夏日午后,秦教授从穆瑾手中接过了第五条围巾,细白如雪。艳阳下,背脊上的那层细汗倏地就散了,他被她即将面临的未知的危险慑住了,在她尚未置身其中的时候。
“你,自己管好自己——”
“万一我客死他乡了,你会不会去给我收尸啊?”
“真有那天的话,你会盖着国旗回来的,用不着我去。”
“别紧张,我才舍不得死呢。”她斜斜地咬着唇,眼尾高挑,“要不要来个吻别?”
他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不做犹豫地转身离开,手里紧紧攥着那条白围巾。
“等到天气再冷到需要用围巾的时候,我就回来了,不喜欢的话接着给你织!”穆瑾朝他背影大喊,声嘶力竭得有些悲从中来。
热热闹闹的重逢,轰轰烈烈的相爱,突然间大家各自散去远方,一切都重归冷清。
冉云素拨通的程诗如的电话,“小如,我愿意去法国准备画展——”
*
“风宝,烈风已经三天没有打电话给我了……他会把我忘掉吗?他发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