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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心力交瘁地应了,无奈同意,却只能眼不见为净。
这一年唐晓乐五十五岁,同样受到了来自大孙子的一记重磅,砸得她回不过神来,才不由得想起大孙子有一回儿说被人亲了的事儿。
她本以为年纪到了,让孩子们顺其自然就好。以为两个小子只是友情甚好,却没想到会彼此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说不出来什么心情。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同性之间的恋情接受度自然比古人来得容易。
“奶奶……”钱书应抱着唐晓乐的胳膊哭得淅沥哗啦,“我该怎么办啊……奶奶……”
“书应,你告诉奶奶,真的决定走上这条路不后悔吗?”
“嗯,我不能辜负薛靖文……他为了我……可是,我该怎么和爹娘交代啊……呜呜……”
老大夫妻啊……郑氏对书应是寄予厚望的,搁在谁家都不好接受……
“书应啊,这件事情奶奶也帮不了你。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不退缩那就勇往直前吧。”
“奶奶……”
当然,钱书应最后用了委婉的方式,就是将事情写在了信件当中寄了回去,京城离明城起码一个半月的距离,再愤怒也会被时间磨平一点儿。
钱老大夫妇的反应可想而知,郑氏大发雷霆,在家里就把薛靖文骂得狗血淋头。收拾了包袱夫妻两个再次前往京城决心要阻止两人。只是如预计的一般,愤怒和心急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缓和了不少。
最后在儿子的苦苦哀求下无计可施。
这都是做父母的前世欠下的债啊!
薛靖文和钱书应就这样在两家的默认下在一起了。没过多久,双双向朝廷申请调离了京城,去了别的地方当差儿。
在此之后,薛靖白把出生不久萌萌的小女儿丢给了他娘照料。而回了明城的郑氏,时刻担忧着小儿子钱书宁也会走歪路,因此开始灌输各种“正直”思想,还暗暗给小儿子相对象,即使小儿子还有一年才能成年。
时光飞逝,唐晓乐在五十六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了。钱老三、容娘、钱慈、钱莺轮流在身边守候。就是薛一然都想寸步不离,生怕一转眼儿人就没了。
好在这次有惊无险,唐晓乐病好彻底后,薛一然再一次求娶,焦急道:“我不想一个不慎就错过你。”对于她忽然生病的事儿感到十分后怕。
唐晓乐眼里似乎闪着星辰,笑道:“我们一起慢慢变老足以。”
薛一然默了。
这一年,十七岁的钱书宁和十六岁的钱书宇考中了秀才。
在太傅府与牛老学了五年医术的钱莺已经可以出师,离她作为女大夫的目标越来越近。而嫁为谢三为妻的钱慈也似乎找到了追求,一手刺绣闻名京城。
一直存在感极低的小厮春宝,早在几年前就成亲了,后来提出为自己赎身,唐晓乐想都没想就放人了。在这之后春宝与媳妇儿一家就在京城里经营起了一家小食铺子,小日子过得也算有声有色。
第二年,王雪乔来到京城,为着钱莺十六岁的及笄礼。也是在这一年,钱莺告别了奶奶、父亲、师父、容姨、薛爷爷,和母亲一起回去明城,决定在明城开一家医铺行医。
第三年,钱书宁和钱书宇参加了乡试后来到京城,又参加了会试与殿试,完成了他们一直想为官的目标。
第四年,已经五十九岁的唐晓乐决定回明城养老。她想就是死了,也得死在钱老夫人的家乡才是。随她一起回去的还有玉竹,说起来,玉竹就真的没有成亲,一直跟在唐晓乐身边,反观当年对玉竹一片诚心的小周,回去明城没两年,就与迎秋成亲了。早几年唐晓乐还是劝着玉竹的,见她意志坚定,后面也就歇了心思。
唐晓乐的这个决定自然没有瞒着薛一然。薛一然见此直接辞官,说好了一起老去,更何况明城也是他的故乡啊。薛一然欢欢喜喜收拾起了包袱,明叔把太傅府交代稳妥了就和一帮护卫,等待着一起回去明城的日子。
沉余巷的钱家宅子则留给了钱书宁钱书宇两兄弟,已经是十□□的小伙子,钱老大夫妇与钱老二夫妇可愁死他们的亲事儿了,这回儿又离得这般远,郑氏思考了许久,决定放下手头的事儿去京城照料小儿子的生活一段时间。
钱老三与容娘两个彼时已经自己做了门小生意,容娘能干得很,至此有人管着钱老三,唐晓乐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明城。
钱莺开的钱家医铺,在她的医术下渐渐有了名声,这孩子自从当了女大夫,就一贯做男子打扮,戴口罩行医,所以病人们都不知道她还是个女大夫。殊不知把王雪乔给愁坏了,这么一来,她的女儿还嫁得出去吗?
奶奶回来明城,钱书恒是打心眼里高兴。已经十五岁的他有了个大烦恼,父母望子成龙,逼他读书好考取功名,可他就不是个爱读书的,心想也只有奶奶能为他做主了。
“奶奶,我可不可以不读书啊?”钱书恒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唐晓乐不解地问道:“你不读书想做什么?”
钱书恒兴奋说道:“我想学做生意,能到处跑的那种!”
……
守着一方寸土的钱家人和和美美,顺顺当当,懂得了责任与义务,这就是唐晓乐想为钱老夫人做的。
唐晓乐七十岁的时候,薛一然还陪在她的身边,两人就真的做到了白头偕老,即使对于唐晓乐来说,可能不是因为爱情。因为,不管她是作为唐晓乐还是钱老夫人,对于“爱”,她都没有过多的定义,或许有一天她会明白,却不是现在。
这一日天气格外晴朗,晚霞挂满天空,唐晓乐抬头望去,看久了却觉得有些刺目。将手盖住了眼睛,再放开时,那个已是半头白发的男人正背向着晚霞想她一步步走来。
这一刻,她忽然有了预感,也许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因为在不知不觉中,他们真的已经老去。
薛一然提着过来时顺道在外边买的梅花酿,这几年来,唐晓乐睡前都要喝上两口才能睡得安稳。记忆力极差的他竟是记住了,每过一段时间都会给她带上一坛子过来,生怕她没得喝。
唐晓乐坐在院子里,薛一然将梅花酿放在桌上,坐到了她的身旁。
看着他直挺挺的背,唐晓乐忽然笑了,她的声音已经苍老,唤了他一声儿,“薛一然。”
薛一然侧头看她,眼里带着只有看见她时才有的笑意。
“我是不是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薛一然怔住,仔细一想,他确实也没有问过她的名字。
“那你记住了,我的名字是,唐晓乐。”
这一晚,唐晓乐喝过两口他买的梅花酿,和衣躺下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钱老夫人在睡梦中安详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