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掮客 作者:缪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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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情况有异,慢慢的问:“怎么了?佳宁。”
“……”
他闻到血的味道,然后看见:那把劈刀,那把她准备好了的,要砍在他身上的劈刀,刀尖已经切到她右侧的肋下,佳宁每一下轻微的呼吸,便有鲜血,汩汩流出。
十五(二)
她觉得冷,却有汗流出来;没有疼痛,可是身上在颤抖;想要说话,气息提起来,却发不出声音,缓缓的伸手向他,被他握住:“别说话,佳宁。我把你抱出来。你就这样不要动。”
小山一手绕过她的颈子扶着那把劈刀,不敢拔出,怕鲜血喷涌;另一手抱她的双腿,尽量保持她身体原来的角度,慢慢的把她从车子的前窗抱出。
他把她放在旁边的草地上,查看了一下:她口中没有血,劈刀应该没有伤及内脏,可是刀尖进入一指,伤口很深,血顺着刀与肉的缝隙流出。
“我,我……”她看着他,嘴唇翕动。
“你没事,先不要说话。”他摸她的头发和脸颊,她的手那么冷,他用力的攥住,“等我一会儿好不好?我马上回来。”
他脱下自己的短袖卡其衬衫,覆在她的身上,语气几乎是恳求的:“就一会儿,你不要动。”
周小山觉得她似乎点头了,转身奔入密林中寻找能够止血的草药。裘佳宁躺在地上,因为之前服食了药物,此时血液又在一点点流出,她的视线模糊起来。
眼前先看到的是秦斌,他穿着夹克,叼着烟,背着自己的摄影机,佳宁说:“还想带你回去,可你看,我是个笨蛋。”
然后那个人忽然变成了周小山,不说话,忧郁的年轻面庞。她此时确定之前的种种不堪都是自己的错误,轻轻的说:“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弄糟了一切。”
她颤抖的手渐渐摸到那把刀柄,心里安慰:多么好,原来是为自己准备的。
这里有水声,植物的气味。
做爱的时候,周小山身上的味道。
她使尽了力气把那劈刀从自己的肋下拔出。
周小山在石缝中找到淡竹,那是丛生的锯齿形的草药,树林里止血疗伤的灵物,可是枝叶锋利,他用力拔下一捧,手掌被割破,他的伤口不仅在手上,蒿草,树枝刮的身上都是伤痕,细细的溢出血来。
可是他顾不得这些,他的眼里心里此时什么都没有,一个人赤膊在密林里猱身奔跑,疾步如飞,害怕耽误一点就误了那个女人的性命。
然而当他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她的血将身下的一块土地都染红了,眼睛半睁半闭,那么安静,没有了气息一样。
周小山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哄”的一声,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从身体里割裂了。他奔过去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身体要覆住她的伤口,阻挡涌出的血液,心里愤恨着,他要她等等,要她不要动,她明明点了头,却还要这样。所有的谎话和背离都不及这一次做的彻底。
她才是真正的骗子。
周小山把她抱起来,嘴巴贴着她的耳畔,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裘佳宁你听得到的: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他杀了。让你们两个去阴间见鬼。我说了算。”
昏迷中的她忽然咳了一下。
小山心头一松,立即把淡竹捣碎盖在佳宁的伤口上,将自己的衣服撕成条缠在她身上,动作谨慎,小心翼翼。然后他满满抱她在怀里,阻止她那可怜的体温的流失。
不知过了多久,小山怀里的佳宁轻轻的动了一动,他在耳畔问她:“我是谁?”
她认得气味,虚弱的回答:“周小山。”
然后叹了一口气。
他抱着她的手一紧。
“你走吧。”
“……”
“以前做的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拿这一条命赔给你不够吗?放了他。”
“别说话。”
“你要a……”
“我要你活着。”他说完吻住她的唇,温柔却不失力道,温暖她给她气息,阻止她说话。
细致的亲吻,久违了的温存。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北京的初冬,华大的宿舍里,他是她暗地里的情人。
他离开她的唇,又抱她在怀里:“我早说过的,佳宁,你想走,不行。不行。”
她再醒来,听见奇怪的声响。
树的嚓嚓声,地在震动。
小山还在她旁边,扶她坐起来,手一直护在她的伤处:“有人来接我们了。”
她抬头看,是两只大象,装着华丽舒适的鞍,那从前见过的女孩坐在其中一只上面。
她仍在他的怀里,他们乘着大象在密林里继续刚才的路,流血止住,佳宁有了点精神,安静的看着这从未到过的地方。
小山看着她,伸手拨她的刘海,被汗打湿了,贴在额头上。
这样像是枝头的鸟儿,细致的为爱侣整理毛发,呼吸都溶在一起。
他们沿河走过,伏在河岸树上的鸟儿惊起,呼啦啦的一片一片。
佳宁忽然眼波一转。
小山说:“看见什么?白鹦鹉?你想要吗?我给你捕来。”
她摇摇头。
他握住她的手,她的心在哪里有什么要紧?如今她再不会背向他,离开。
十六
那个暑假结束,香兰没有回去英国。
她转到了西城的国际中学念书,小山奉命随行。
查才将军临行前嘱咐小山一方面好好学习,另一方面保护好香兰的安全,给他一把银色的小手枪。英国制造。
学校里男女生分开宿读。小山和香兰的教室和寝室都相对着,有时他上课的时候侧头看看对面的香兰,她正一手拄着脸,在对面看着他。然后老师叫她起来答一道什么问题,当然她是答不出来的,晃晃悠悠的半天,只得伸出手来挨老师的板子。她跟他扮鬼脸。
所以下了课在图书馆里,香兰把老师讲的问题再从头到尾的问他一遍,也是情有可原的:她根本不曾听讲。
那时候她穿白裙子,海军领,胳膊细细的,会很多种转笔的方法,他给她讲物理题的时候,她的手在一侧,转的他眼花缭乱。他把她的笔拿下来:“串联和并联非常重要,你要是不想考试,我就不讲了。”
“就是考试吗?我还以为有多严重。”
他看看她:等量的炸药,不一样的搭线方式决定爆破范围和程度,决定可以死多少人。
这话他可没有说出来,收拾了自己的书要走。
香兰抓住他的衣角:“你说什么来着?串联的时候,电流一样,根据电阻分压?是不是?”
他坐下来问她:“那你说并联的时候呢?刚才我也讲了的……”
周小山在这个时候长得更高了,同样的白色校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那样的挺拔俊秀。当这贵族学校里别的男孩子挖空心思的找机会脱下那统一的制服,穿漂亮高级的西服或是舶来的胸前有个三叶草标志的那一种运动服时,周小山只穿校服,节假日也是一样。
他安静的朴素着。
他喜欢读书,成绩上佳,外语说的那样好,有以假乱真的口音。他被女孩子们注意,但是心无旁骛,超乎年龄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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