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青鸟模型用夹具固定好，马竞抬头瞥了一眼直播屏幕，“嗬？在线居然破千万了啊，你们这是要让我破产啊有木有？”

    当下他伸手摸过边上的手机，不点亮屏幕就直接放到耳边，“喂，是天鹅运营部吗？看看我的在线人数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机器人放多了？赶紧给我压一压！”

    然后某人的脸就被满屏的“333”、“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弹幕给覆盖了。

    按照马竞和粉丝的“约定”，只要直播间达成特定数据，他就要开仓撒鹅毛回馈广大用户，而在线破千万便是其中之一。马竞让人帮忙“压数据”，显然是要打算赖账了。

    直播平台越来越多，各自的在线用户数也在水涨船高。要是有心去统计，就会发现所有用户加起来甚至比全世界网民总数还要多。全世界有70亿人，但网民只有30亿，余下的不是年龄太老太小就是住的太穷太偏僻，尚处在所谓的“数字鸿沟”另一边。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破绽，完全是有人吹牛不按基本法导致的。本来为了给新手主播提供信心以及制造亮点吸引用户，平台会使用机器人粉丝来美化数据，只是吹牛攀比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很难结束，然后就像签约年薪的水分一样，在线用户数也越来越高，完全刹不住闸了。

    马某人这个动作，就是在嘲讽其他平台来着。

    其实对于他来说，指责别人伪造用户数据未免有些“乌鸦嫌猪黑”的意味。毕竟蜜蜂当年也这么做过，直到今年蜜聊才取消了ai陪聊员改为可定制的聊天机器人，蜜蜂游戏以前也没少用ai玩家来填充数据烘托气氛。当然那都是“昔日龌龊”了，现在的蜜蜂根基已然稳固不需要在数据上玩ps，自然有底气去揶揄讽刺友商。

    只是这样一来，“厚颜无耻”的风评却是少不了的，某人脸上厚厚的弹幕说明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不过很快弹幕就变得稀疏起来，好像突然有很多人掉线离开房间一样，却是马竞突然开启了抽奖宝箱，大家都忙着和屏幕上突然跳出来的宝箱做游戏，自然没工夫刷弹幕了。

    等到大家把马竞放出去的17亿鹅毛就都被抢光了，人均获得170根鹅毛，换成软妹币只有一毛三分六（提现需要扣税20%）。

    其实抢到88888大宝箱的也不是没有，只是捞到6根鸡毛安慰奖的却更多。然后理所应当地，弹幕内容就变成了“马朗台”、“马老抠”、“照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发完？”的整齐声讨。

    马竞当然看到了这些内容，他立即发挥熟练的甩锅技巧，对大家解释道：“只能这么多了，虽然我很想散尽家财把鹅毛都还给你们，可天鹅不让啊。他们说要是我这边量化宽松了，平台的流动性就会过高，不利于健康发展，所以只能酱紫了。”

    因为只收礼物不体现，马竞账号上积攒的鹅毛数量不断增加很快超过了10亿，即便这种平台代币像真鹅毛一样不值钱，一块钱就能充值1000根，但集腋成裘数量多了后还是很可观的。百万软妹币对平台并不算太大一笔钱，但10亿鹅毛就不一样了，这么一大笔鹅毛被马竞捂在账号里面，会制造出一种类似“通货紧缩”的现象，大家手里没货自然没法给其他主播洒鹅毛，严重影响整个平台的运营生态。

    然后撑不住的天鹅管理层就去找马竞，然后就有了“散尽家财”的承诺，然后某人散了好几个月的家财，他的鹅毛余额却增加了十几倍。

    虽然某人说的貌似很有道理，但是大家只消看一眼他的鹅毛余额，在打听以下上个月的数字，就会明白某人又在胡扯了。所以迎接他的自然只能是密密麻麻“你就可劲忽悠吧”的声讨，以及“散了散了，下个整点再见”和“拜拜啦您慢慢玩”的告别弹幕，与此同时观看数也在飞速下降，显然有很多观众闪人去了其他房间。

    背靠蜜蜂和爱吐槽两大靠山的天鹅直播虽然在上线后发展非常迅速，但它的用户基数毕竟还是有些少了，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闲人能够一直陪着马竞一起粘鸡毛。这边活动刚一技术，大部分就像退潮的海水一样，涌去了其他直播间，把众多主播从门可罗雀的尴尬境地解救出来。

    看到在线人数迅速回升，各位主播们也是纷纷开启了强力吐槽模式，表示幸好马竞不是天天直播，不然有这么一位爱和手下抢风头的老板，大家的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

    可惜马老板的注意力已经重新放到面前的工作上面，并没有如某些人期待的那样带着剩下的几百万观众到处查房，他们的吐槽自然到不了人家的耳边。

    退潮过后，他的直播间里还剩两百多万观众，显然无聊人士还是有不少。

    而且大家很快就找到了新的话题，一边看着某人仔细挑选合适的羽毛，剪下羽枝粘在模型身上的合适部位，一边在屏幕上用弹幕版聊，痛说手残历史争夺“手残之王”的桂冠，也是玩得不亦乐乎。

    当有人刷出一句“我到现在连纽扣都不会用”，马竞再次抬头，对着屏幕笑道：“敬那位不会用纽扣的汉子！对了，看我这么粘鸡毛你们也一定累坏了，咱们来玩加速器吧，刚才人太多我不敢玩。”

    他所说的加速器是一款直播互动小游戏，主要是给唱歌直播间的粉丝们调1戏主播用的，游戏开始后每位观众都可以点击加/减速按钮对主播提出语速要求，所有人的要求汇集起来系统会实时调整主播端伴奏音乐的播放速度，成功跟上有奖励失败有惩罚。

    因为这样的互动有挑战性还有一定的娱乐性，很快就从歌房扩散到了其他直播间，跳舞的、聊天的，还有马竞这样做手工的，纷纷进入了加速时代。

    当然主播们也有办法来应对观众越来越高的要求，比如像现在的马竞这样，在开启加速器时把每次点击的速度增减从默认的1倍速改成了0.01倍速，也就是说观众需要不间断地点击一百下才能使得速度增减一倍。再加上人心不齐你点加速总有人点减速，需要猛戳鼠标和屏幕的次数还要增加不少，堪称鼠标和贴膜杀手。

    虽然被摆了一道，不过大家还是锲而不舍地点击着，同时不停有人发送弹幕号召众人一起点加速，“看他手速有多快！”

    在他们的反复招呼下，点击加速的人越来越多，伴奏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而某人的双手也在渐渐加速，就像穿花蝴蝶一样在各个盒子上面滑过，灵巧地夹取羽毛准确处理然后重复，完全是忙而不乱，到了后来屏幕上的双手甚至出现了残影，而模型身上的羽毛区域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扩大着。

    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露出这么一手，果然把大家给镇住了，什么单身三十年的麒麟臂和人家相比简直弱爆了，观众看得惊叫连连，刚刚到手的鹅毛又被纷纷扬扬撒出去，甚至有人还倒贴了不少。

    刚刚撒出去十分之一的鹅毛，马上就又有大量进账，要是每次都这样，某人散尽家财的承诺自然永远无法实现。

    还好的是，没过多久某人的手速就降了下来，双手从幻影状态重新变正常。

    “没办法，技能需要cd一下，不然我这双手就要气血沸腾爆掉啦！”一边说着，马竞还撸起袖子给大家展示他发红发烫的双手和前臂。

    e7u控制下的数字化神经系统可以让他的双手像数控机床一样高效且不失精准，随便怎么加速也不会忙中出错。只是这样以来肌肉发热、关节磨损也会比平常增加好几倍甚至更多。虽然系统提前启动了身体自带的降温措施，心跳开始加速、体表毛细血管扩张、汗腺分泌增加，但是面对疯狂增长的局部体温还是力有未逮，然后马竞就只能停下来等待双手的冷却了。

    不过诉苦过后他得到的却是满屏“屏幕怎么脏了我舔舔”、“好像熟透了貌似挺好吃”、“万羽求脱上衣”的弹幕，显然迷恋男色，或者假装迷恋男色的人越来越多了。

    得益于系统的精细化管理，尽管某人并不勤于锻炼，饮食上也没太过注意，但还是拥有一副让人羡慕的好皮囊，身材匀称健壮既不骨感也不臃肿，皮肤颜色也是一种浅浅的麦色，既不发黑显老也不白得晃眼，整体上充满了自然的美感。

    往常因为这家伙平常不怎么脱衣卖肉的关系，这副好景致只有汤佳怡才能够天天看到，现下某人一时疏忽在百万观众面前秀了双手，自然引得无数腐女和妇女尖叫连连。虽然隔着屏幕根本听不见这些声音，但是只要瞧一眼屏幕上突然冒出来的各种舔屏话题，还是能够联想到这些的。

    马竞敢保证这回他真不是故意的，撸起袖子纯粹是过去二十多年形成的习惯，感觉热了就解开衣服辅助散热，完全没有任何卖肉骗粉的意思在里面。所以看到弹幕话题漂移地厉害，他连忙把一双手臂放到桌子下面，然后就这么垂着双手看着屏幕说道，“好了，因为设备过热今天的直播暂时就到这里，回头等我全部做好了，再把后半段视频放出来。嗯，就是这样，大家拜拜！”

    然后他就关掉了直播。本着做戏做全套的精神，最后这个动作他做得相当缓慢别扭，用实际行动证明“设备过热”的确影响到了直播活动。

    其实事情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糟，等到马竞从浴室出来，他的双手就恢复了正常，完全不影响正常使用。

    真正促使他关掉直播的其实是他的客人快要到了，现在结束正好有时间收拾形象好出去迎接人家。

    这次到访马宅的足有十多人，除了三名中年人看起来像是老师，剩下的都是20岁左右的年轻人，看起来很像是带队老师和学生。而马竞开口说出的欢迎辞也证实了这一点，“张老师、方老师、国老师，还有西工大和北航的同学们，欢迎来到我家！”

    这群人是首届“蜜蜂杯纳星设计大赛”的获胜团队，由他们分别设计的两颗纳星已经被送上天并且完成了全部测试项目。前段时间同学们正好完成了相关论文暂时无事，马竞就把他们请到鹭岛做客，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蜜蜂赞助发起这次设计比赛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成本更低的地球遥感卫星。

    以往他们都是向国内外专门卫星公司购买数据，只能是人家有什么就买什么，一些个性化需求通常很难得到满足，而且获取的数据不是太老就是精度太差，很难让蜜蜂感到满意。所以在听闻相关政策有所松动，允许民家资本有条件地参与到航天业务当中，马竞当时就坐不住了，立即让人联系相关院校帮忙设计卫星。

    他的要求其实不算高，主要是对观测目标和观测方式有一些特殊要求，整体并不存在技术瓶颈。各校学生提交了30多种纳星设计，最终是北航和西工大两校的团队更胜一筹，真正把作品送上了天。

    纳星是nanosat的音译，指的是重量小于10千克的功能型卫星，俄罗斯人和美国人创纪录的一箭30星发射记录，便是通过这种微型卫星来实现的。诚然，美俄不断刷新多星记录更多是为了军事示威多星入轨和弹头分导在技术上相当近似，但这种微型卫星还是有不少实用价值的。

    和设计寿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大型卫星不同，体积小成本低的纳星通常只有几个月寿命，这样就可以释放在较低的轨道上，一来节省火箭燃料，而来就算掉下来也不心疼，还可以用上最新的技术。而且对于遥感测绘来说，离得近当然看得清，纳星测绘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