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有嘉鱼 作者:鹿走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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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际桃林尽头，“不过一千年，你去别的地方瞧一瞧，游玩一番，就过去了。”

    “真的吗？”栩栩心中还是落落，怅然若失，“可是朱珠以后就会继任玉山西王母了，肯定会很忙的，会比以前要更忙，我……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那也依然还是在玉山司职，”少昊低声道：“昆仑虚离玉山不远，你何时想来玉山，便可何时来。”

    “那朱珠会不会忘了我？就……日后都不记得栩栩了。”整整一千年……她都不能再见朱珠，她不能再给在玉山的朱珠寄信寄吃食和好玩的物件了……

    少昊低声道：“瑶池玉露斩断的不过红尘俗念，不会将以前的事都忘个干净的。”

    蔓延至天边，无边无际的桃林后，是一座巍峨如云的宫宇，巍巍坐落在天边霞光中与云海，琉璃做瓦，金玉为墙，金碧辉煌，光芒万丈。

    落地便唯有一条半隐在云海中的玉阶，栩栩望着这巍巍的宫宇，正要迈上这玉阶，手上忽而一热，被一只手整个包裹在掌中，她顺着茶白的袖袍往上，对上双幽深的眸子，柔柔的映着天边的霞光，这一瞬，沉甸甸的一颗心，仿佛春风拂过的冰雪，瞬时便消融了泰半。

    少昊伸手将她发髻旁摇摇欲坠的玉簪扶稳：“上清虚空中，对修心修性，百利而无一害，玉山断念，断红尘俗念，历任玉山执掌者都需在上清虚空中静心修炼上千年。”言罢，见她还抿着嘴巴巴着潋滟的一双眼望着自己，笑道：“走吧，上清虚空若是开启了，再见便是千年后了。”

    千年后啊……栩栩愣愣回过神来，立时跟上了他的步子。

    神殿笼罩在霞光中，从殿外看，虽金碧辉煌，却也还算柔和，可是步入了这洞开的丈高金门，才发觉，殿内，无论是陈设还是面无神情一板一眼行礼的仙子，皆冰冷的不像话，像是随时都会落下一场冰雪，将这里通通覆盖。

    少昊紧了紧她的手：“玉山神殿与上清虚空相连，与寻常仙府神殿相比，凉意是要重上不少。”最主要的缘由，还是修为，见她依然指尖冰凉，便抬手设下了仙障，隔绝了殿中缭绕的上清气泽。

    栩栩哆嗦了一下，颤道：“与上清虚空相连？那朱珠她……进去了，便是在这样的……修行吗？那……”想问的话还未说出口，便看见了前方大开的门后的红衣女仙，是朱珠！

    “朱珠！”栩栩急急要跑过去，手却一下没抽出开，立时看向少昊，“是朱珠……”

    少昊悠悠的恩了一声，道：“走吧。”松开的手捏出个印伽瞬间没入了她的掌心。

    栩栩毫无察觉，朝朱珠奔去，只觉这殿内待久了凉意便也没那么重了，脚步停在冰凉玉床旁坐着的红衣女仙，待朱珠一抬脸瞧她，便一把扑将过去：“朱珠！你……你要早些回来。”

    “我……我现下，师父赐名为玉珠，”玉珠僵了一僵，记忆空空，一时还不知道突然抱住自己的这人是谁，一双手抬起又放下：“你……”

    “可是你明明是叫朱珠的，”栩栩松开手，特特用红了的一双眼望着她，放以前，她还是一尾小鱼时，误了时辰或是总爱乱跑，朱珠想要说自己，她就这样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的把她望着，再用可怜兮兮的声音道：“我……我有些饿了。”朱珠就会无奈的摸摸她，然后去给自己拿吃食。

    可是……

    玉珠愣了一瞬，不解的看着面前的人，“你是……”脑海中尖锐的疼痛一下一下的刺着，她按了额角，却有回忆如流水一般，潺潺流入，“栩栩？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栩栩蹲在朱珠面前：“我给你写了好多信的，我还给你寄了无忧果的……你都没有回我，我到玉山了才从玉簪姐姐那里晓得，你要进……上清虚空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栩栩了？”

    “怎么会呢？”玉珠轻柔擦拭着栩栩的泪水，“我进去这一遭时为了修行，不过千年，我会早些领悟了其中奥义，争取早些出来的，朱珠怎么会不要栩栩呢？”

    “我给你寄的信你都瞧了吗？还有无忧果，你吃了吗？我还有的，你现下要不要吃啊，很好吃的！”

    “很好吃，”玉珠按住了她的手：“我明日辰时就要进上清虚空了，你觉着好吃便留着多吃些，对了，你是去了无尽海，妖界举兵……”玉珠紧蹙着眉头，努力回想，可是就是空空如也，如何也想不出来，见栩栩紧张的望着自己，便笑了声：“没事的，这千年，你便好生修炼，这修仙的劫你没历，日后这些劫可不少，要好生修炼，待我出来时，再看你修为如何，是努力修行了的，便给你多做些玉带糕。”

    “那你可要早些出来，我一定会好生修炼的！”

    少昊倚靠在殿门上，目光在或喜或悲的小鱼身上停留了许久，见她终是笑逐颜开，才落在了空空如也的墙后翻涌的云海中。

    玉山王母挥退了拥簇着的随侍，上前来行了一礼，道：“帝俊前来，可是为了奉涯上神？”目光落在玉床旁细细同面前女仙说着话的小徒，叹息道：“这是玉珠自己的决定，本就不该有牵扯，不过命盘中偏偏要折腾出这一出……”言至于此，又恭敬的朝帝俊拜了一拜：“这本是奉涯上神命盘中的变数，委实不应当牵扯他人，玉珠辰时便会进入上清虚空，千年后……便是这玉山的执掌者，斩断凡尘。”

    “本君向来不爱管这些事，”少昊淡淡道：“自有天帝与长琴去操心。”

    玉山王母才放下心来，目光停在玉珠身上，如玉山之巅终年不化的冰雪一般的神情，终是浮出丝柔和的笑意来，眼前朦胧，依稀当初师父端着第二盏瑶池玉露叹息着递给自己的场景，都是命数作弄，她比自己，可是要早些醒悟不少。

    ☆、上清虚空

    栩栩时不时便看看玉床旁用来计时的玉漏，玉漏每过半个时辰便会跃出条金色的锦鲤来，打个转又会回去。

    已经过卯时了，眼看着就要到辰时了，栩栩拉着朱珠的手，商量道：“可不可以……再过时日再进去？我们……我们说好要去很多不同地方，去游玩的……”越说越难过：“你还说，晚上就睡在蚌壳中，白天就去各处游玩，你还说要给我买粽子糖的……你去了一遭凡尘都没给我带粽子糖的，我都给你写信了，你也没和我说一声的……”

    “我？”玉珠由着栩栩撒娇卖着乖，可是记忆中空空如也，她一直在玉山司职，何时去过凡间了？便道：“我可从未去过凡间，你许是记错了，你的心我都好生收着的呢。”她起身走到许久未用的妆奁中前，正要将自己装栩栩信的小盒取出来，打开，却看见一个完整的油纸包，楞了一瞬，这分明不是她放进去的，何时放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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