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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7

      此花无日不春风 作者:冷涧滨

    分卷阅读47

    此花无日不春风 作者:冷涧滨

    砸来:“畜牲!”

    眼前情景十分骇人,承平帝双目赤红,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趴跪在一旁,泣不成声。

    王弼赶紧示意闲杂人等全部退出。

    宫门合上。

    那女人竟是……吴贵妃?

    祝北极暗暗看王弼一眼,只见他双眉紧皱,目光游移,不肯与他对视。

    承平帝第二声咆哮随即而至:“说!你做了什么好事?”

    祝北极抬起脸来,却没说话――实不知该说什么。

    承平帝气上加气:“不敢承认?好好好,当着这个贱人,你二人对峙!”

    王弼未免祝北极失言,只好硬着头皮解说:“太医诊出,贵妃娘娘已经怀胎五月,却并非陛下皇嗣。她招认,这暗度陈仓之人,是……您……”

    祝北极愣住了。

    “陛下!陛下!”吴贵妃手足并用地朝承平帝爬去,“真的是殿下的。这一胎,也是皇家血脉,求您不要……”

    “滚!”承平帝一脚将她踢开,看也不屑看她一眼,朝着祝北极,脸色更加阴沉,“畜牲,你给朕实说,是,还是不是?”

    吴贵妃锲而不舍地扯住承平帝袍角,因惊惧而嘴皮飞快:“殿下他右肩有痣,左腿大腿上有朱砂记,左臂有菊花胎记。您若不信,就当场验验。”

    “够了!”祝北极喝道。

    他终于明白,娘对他说的话。

    右肩有痣、左腿有记的那个人,究竟做过多少孽。

    “不用验了。”

    承平帝一字一字道:“你认了?”

    这样蔑伦悖理污秽恶心的事,让他怎么认?他唯有一言不发,跪了下去。

    承平帝一脚狠狠踹去。

    祝北极直挺挺跪着,不躲不闪。承平帝不解气,接连踹了几脚。

    承平帝平日里养尊处优,觉得每一下都是踢在了铁板上,直累得自己喘吁吁。

    吴贵妃还在嘤嘤哭泣不止,令人心烦不已,承平帝一气拔出墙上挂着的剑。

    吴贵妃大惊,只怕他一怒之下一剑扎下来,扑过去一把抱住他腿:“陛下――妾自入宫,从未得过陛下恩幸,陛下就当妾是旧衣敝履,弃了吧,留我母子一条贱命……”

    “你这是在谴责朕,冷落了你?你是什么东西,能进宫来,不过是沾着跟你姑姑有几分相似。你自认旧衣敝履,不错。缅怀亡妻,可以留下她的旧物,甚至高高供养,可谁会去宠幸一件衣服一双鞋?”承平帝的嗓音薄成一把剔骨利刀,“朕不要的,就算毁掉,也不会放过!”

    王弼和祝北极都知道,所言非虚。王馨瑶当年一样被弃之如敝履,二十年含辛茹苦携子而归,承平帝甚至不愿一见,可仍然不许她顶着尚孝王王妃之称,而是封了个泾渭分明的提毓夫人。

    “陛下――”王弼轻声道,“这孩子,可是您……”

    可是您唯一的孙儿。

    承平帝凝住手中的剑。

    当初吴贵妃入宫,除却她的确酷似先皇后,更重要的原因是,承平帝不想失了吴家这个位高权重的姻亲。而从伦常上,承平帝自觉是吴贵妃的姑父,无法破除心障与她亲近。所以这次事发,承平帝作为君主与男人,对为臣不忠、为子不孝、为妾不贞大为光火。可在情感上,却并没什么伤害。他对吴贵妃非但无情,连欲都没有。

    祝北极可罚,吴贵妃可废,唯独这个孽胎,却是实实在在跟自己血脉相连。自己年已半百,就只有这一个没出世的亲孙。他甚至比祝北极更加名正言顺。承平帝迟迟不肯立祝北极为储君,一则觉得他出身实在卑贱,二则他没有成长在自己身边,心性难以掌握。

    而只要有了这个孩子,一切顾虑为难都可迎刃而解。

    承平帝慢慢放下剑,挥了挥手。

    王弼深深吁了口气,会意。

    ――――――――――――――――――――――――――――――――

    “都是老臣的错。”

    祝北极漠然道:“您事先已经知情?”

    “老臣知道,这孽胎该除。可他……毕竟是陛下亲孙。拖延至今,老臣还是拿不定主意,又不敢对您实言――以您的品性,若是知道了,为保孩子,说不定就会像今天这样,认下了。倒是晨婴那丫头当机立断,前日,背着我把落胎药混入安胎药递进宫。不想,吴家以往做多了暗地落胎的阴损事,贵妃自幼就熟悉这种药,想要打掉五个月的胎,混入的分量又大,被她识破了。为保她母子性命,吴贵妃干脆铤而走险,把这件事给揭了出来,更是攀扯出您……大殿下,指望着太后知道了,能为她做主。谁成想,太后今日一早,已经出宫奔了安陵。”

    祝北极回到王府,身心俱疲,房中一片狼藉,下人欲言又止。

    他走到柜前,门已经撬开,果然,销肌水不见了。

    “北极――”提毓夫人颤声唤他,“太好了。你能回来,娘就放心了。”

    “您尽管放心,吴贵妃的胎,保住了。”

    “只是,苦了你……”

    “无所谓。”北极星淡淡一笑,“这藏污纳垢的京华,这勾心斗角的朝堂,这逆道乱常的宫闱,我已经够了。”

    提毓夫人一惊:“皇上要贬你出京?”

    北极星却没答,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柜阁:“娘,小时候,您给我们讲了很多精怪故事。都是那些蛇鼠之辈,机缘巧合得了神仙法宝,成精成怪,为祸人间,可是善恶有报,最后无一不是下场凄惨。”

    “你……说这些做什么?”

    “毁了脸,再不能为祸,倒能落个江湖自在,余生平安。您却执意助纣为虐,这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

    “我还能怎样?难道就任由你这么只顾儿女私情,事事漫不经心?瞧瞧你做的好事,大好的前程,弄得自己要被贬出京。除了你哥哥,娘还能指望哪个?”

    “您指望什么,当太后?当今太后是公门之女,姻亲兵权在握,可如今呢?您没见她今日的下场?”

    “那是因为,当今皇上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你哥哥是我亲生,你们是同胞手足,只要他能继大位,娘就是名副其实的太后,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忠王!”

    祝北极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沉溺黄粱梦,谁能唤得醒?

    “儿不在京中,您多加保重。”

    ――――――――――――――――――――――――――――

    第52章 荧石派

    风从北边来。他喜欢北风的味道,马也喜欢。长草翻起碧浪,垂鞭信马驰骋。

    承平帝不擅御外,可十分精通治内。他将祝北极贬到了青边口官马场。这里是为来日开办马市而设,承办之人,正是祝北觐。承平帝不知他们堂兄弟间有什么过节,但凭这次揆文王不遗余力地追打祝北极,可见是宿怨不浅。贬到离京不远的马场,看似并不严苛,可落入对头之手,日子便不会好过。这是他罪有应得。

    可是承平帝打错了算盘。别说罚他去马场,就是让他养马,他也愿意。祝北极厌透了人与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却喜欢动物,所有大大小小吃肉吃草的动物,他都喜欢,尤其是马。

    一匹马惊天动地地从后面来,似乎是在追赶他,听得出有些吃力。他放慢马速,来人顷刻便能与他并辔,声音随着马蹄颠簸:“我还是不服!咱们比打马球啊?”

    他不知道越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只知道那一瞬,天更高了,云更轻了,既然是天赐,问什么来因去果?

    “所有一个人就能玩儿的,我都很厉害。”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转爽,他的声音都开阔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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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越季把眼前的棋子都推开:“不玩儿了!”

    几次他都能将死,却都留了情,再这么赖下去,自己成了什么了?越季愤然道:“你不是说,一个人就能玩儿的你才厉害么?”

    “下棋也可以一个人。我经常自己和自己下。”

    越季怒而起身:“我走了!”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来?”

    “我……我不是……那个什么,我来帮世子看看马场。”

    “……嗯。”祝北极的声音又低下去,不再说话了。

    真是的……越季一边走一边揪着自己衣袖,一点风度都没有,连个接风酒都没有!亏她听到他遭贬谪的消息后日夜赶来。

    ――――――――――――――――――――――

    “四师兄――”宋平擦着汗进屋来,手里抱着个大木盆,“他们也太过分,就算到了这里,你好歹还是个王爷啊。我们这些跟随的人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天还没冷,十几个人挤一铺大炕,臭死人了。”

    祝北极不以为意:“你在我这里洗好了。他们还有谁想洗,都到我这来。”

    宋平嘻嘻而笑:“就是这么想的,你看我东西都带来了。”

    没有宽大的池子、没有温泉、没人伺候……虽然样样不如京里王府,可宋平已经很满足了。粗糙的屏风也能遮得密不透光,一个大木桶,水温微烫,哗啦哗啦掬起的水声都透着欢乐。他拉着长布巾搓背,忍不住哼起小曲。

    蒸腾的热气实在太让人舒服,舒服得眼皮发沉,宋平渐渐合上眼……忽然,一个什么东西咕咚一声,宋平一下子睁开眼,只见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口鼻在上,眉眼在下,一把长发倒垂。

    “啊――”

    “啊――”

    两个尖叫声重叠在一起。

    祝北极匆匆而来,裹着布巾的宋平委委屈屈躲到他身后:“师兄,有采花贼,她……她偷看我洗澡……”

    “我我我……”倒挂的越季结巴道,“我不是……”

    她贼心不死,一定要看看那个菊花烙印,料着祝北极白天骑了马,晚上一定会沐浴,想趁夜钻到他的卧室一窥究竟。难为她一边喂蚊子一边盯梢,见窗棂上映出浴桶边的人影,就蹑手蹑脚过去。

    飞檐走壁本是她强项,可没想到的是当真虎落平阳,给王爷殿下准备的这间房是个什么破玩意儿,屋顶没剩几片瓦,连她这常常遭人调侃的瘦身板都经不住,一脚就给踩漏了。

    祝北极抬头问道:“那你是在做什么?”

    “我这不是……我认床,初来乍到睡不着,出来走走。”

    “走到屋顶上来了?”

    “呵、呵……可不是么。都说这边地势高,还真的是。”

    “那现在可以下来了么?”

    “不行。呵呵,卡住了。”

    祝北极无法,伸臂接了她一把。他在屋内只着便服,衣袖宽大,这一举起,袖子滑落,越季人未下地,心先沉了下去,他的左臂上,那个菊花烙印清清楚楚。

    原来,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祝斗南,根本没什么两个人,都是她的胡思乱想。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情这样低落,一个坏透腔的坏家伙,为什么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想为他开脱。

    “活该――”她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也不知是打落在上面的蚊子还是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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