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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花无日不春风 作者:冷涧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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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花无日不春风 作者:冷涧滨
“天呐!”越季终于还是蹦了起来,双手抓自己的头发,“这个雪莲还是血莲公主,到底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你先别急。”祝北极按下她,“有一件事,更是急迫。龙虎将军既已现身,我猜,鞑靼军不日将有所行动。”
“他们又要南侵?”
“上一次,虽然古鲁哥战死,但大军却并没有受重创,而今他们也并没有撤回漠北,一定是贼心不死。”
“有道理,我六哥也是这样说的。你觉得,他们会攻打哪里?”
“张掖、大同两镇都还是越家军镇守,他们应该不会舍弱攻强。我猜,可能是在榆林镇或是太原镇。这两镇的守将都是新上任,立足未定、人心不稳。但是更有可能的,是榆林镇。”
越季的心一抖,那是她父兄辛苦经营了几十年的地方,她出生的地方。
祝北极道:“上一次,朝廷割让了榆林以北的鄂尔多斯,让他们有了养兵筹饷之地,如今,又大张旗鼓地筹备开办红山墩马市,那里距榆林城只有几十里,是鞑靼军混入边关的好机会。”
越季听他说的有理,急道:“千万不能让他们得逞!祝北赫那个草包,非把榆林的那点家底都给败光了不可!”
祝北极点头:“我立即上书给皇上,言明利害。榆林镇已无地可割,再割,就只有拆长城。”
“我也要写信给六哥,一来让他提醒二伯多加防备,二来,他以前跟我提过,留了亲信在鞑靼。他其实一直在查姑姑的事,只是没有头绪,这回有了些眉目,就让他顺着雪莲公主这条路查下去,说不定有所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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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帝冷笑一声,将奏折丢在案上:“你看看,亏你还说他什么‘沉潜刚克’,这才几天,就沉不住气了。”
王弼知道承平帝性情,若是对一个人存了芥蒂,就再看什么都不顺眼,忧心忡忡探过头去:“殿下,都说了什么?”
“他竟然说,鞑靼军有可能再次攻打榆林镇,请朕督促北赫加紧城防,同时,暂停北觐筹备马市。上次大战,鞑靼军重创,就连汗王之子也在阵前丧命,他们已经侥幸得了鄂尔多斯一大片地,自当偃旗息鼓,这才时隔几月,竟会重施故伎?荒唐!莫以为朕不懂兵,朕只是不想黩武穷兵。”
王弼还没想好如何应答,承平帝自顾道:“倒是能想到这一石二鸟的法子,一次打击两个堂兄弟,还算他赋闲的这段日子没荒废了心思。只是法子实在拙劣,人在青边口,就知道榆林镇的事?还有红山墩的马市,分明是个以商止战的好法子,却说是会被敌军有机可乘?根本就是他受不了马场辛苦或是受了什么委屈,看不得北觐得势。”
承平帝摇了摇头:“烂泥里出身,终究难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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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身份的越孚没有回京,而是留在了大同镇。毕竟,父子兄弟们十年没有相聚,越陟蓬夫妻两个都舍不得儿子离开。脸上的伤痕是除不去了,可既已回到中原,这副如鬼似怪的模样实在难以见人,更是有损越家威名。越陟蓬不便明言,却深以为忧,年纪轻轻的,总不能关着不让出门吧?
这一日,府中来了个江湖异人,专门兜售各种皮具,尤以面具见长。他所制的面具,都是用兽皮制成,非但五官逼真,还风凉透气。当然,越是精致的,价钱也更昂贵。越陟蓬当即相中了一个由百年灵猿面皮所制的面具。那人起先不愿卖,说是这灵猿捕捉不易,千金不换。
越陟蓬如何看不破商家伎俩,若是他真心不想卖,又怎会招摇过市?果然,一番软硬兼施后,猿皮面具扣在了越孚脸上。
越孚生性洒脱,对于皮相好坏看得很淡,本意并不愿刻意掩饰,但一来为了父母安心,二来避免他们时时想起旧事,责怪越季,便欣然接受了。
越陟蓬看着爱子虽有些呆滞却无疤无痕的脸,总算舒了口憋闷良久的气。可就在此时,一封紧急军报传来,鞑靼五万大军突袭榆林城,天明前已然破城,祝北赫不知所踪。圣旨随即仓皇而至,榆林城一破,整个榆林镇难保,命越陟蓬严守大同镇各镇、堡,决不允许鞑靼军再东进。
越陟蓬大惊,榆林守军不下十万,又有火器,怎么会被区区五万鞑靼军攻破?探马回报,三日前,红山墩马市开市,一千鞑靼精兵扮成商家、马贩混入榆林城,当夜与城外大军里应外合,祝北赫从未经过战争,见情势不妙立即弃城而逃,榆林余下守军浴血支撑,可终究没有守住。
听到浴血二字,越陟蓬心惊肉跳,他深知鞑靼军习性,遭到的反抗越激烈,破城之后就会越残忍,一座千年古城榆林,只怕已经成了血屠地狱。
“万幸。”探马道,“带军之人是龙虎将军,军纪严明,破城之后只是重新布防,并没有烧杀抢掠。”
“鞑靼军这次的主帅,是龙虎将军?”
“龙虎将军是先锋,这次的主帅,是鞑靼汗王那察。”
这一次,越陟蓬当真震撼了。鞑靼汗亲自领兵,他们所图的,就绝不仅仅是一个榆林。欲要进逼京师,下一步,必攻大同镇。
第55章 腥风血雨大同镇
越陟蓬叹口气:“你前阵子说,收到小月季的信,她在信里提醒你留意鞑靼动向。为父只当是她哗众取宠,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看来,的确是大意了。”
越孚一脸木讷。一只死猴子的脸皮,当然不会有任何表情,可他的声音却很依然和煦:“小月季长大了。虽然有时候像是大大咧咧,其实是豁达,并非没心没肺。”
越陟蓬忧心起眼下的情势:“事到如今,非但要固守大同镇的所有镇、堡,连长城以内也要提防。鞑子既可能从外攻入,也可能从榆林穿陕西省入晋。以前,太原镇有九原公方家父子,山、陕交界固若金汤,现在方家被夺了兵权,那个代总兵莫省,实是个只知阿谀奉承的无能之辈。失了太原镇的这道屏障,要为父一时间到哪里去调大兵?”
“父亲宽心。”越孚劝道,“孩儿虽暴露了身份,无法再回鞑靼,但敌军中尚有我的亲信。早些时,小月季来信托我查一些陈年旧事,查到之后,那些人会按约定的时间与我在大同密会。到时候,一定会有有用的军情。摸清了鞑靼真正的意图,我们再作部署。”
提到这个,越陟蓬心下稍宽,不由得又涌起一股自豪,这么多年来晖军与鞑靼作战为数不多的胜利中,或多或少都有这个苦命儿子的功劳。
“好,为父等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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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入秋,夜来风雨交加。呼啦一声窗被吹开,凄风直入,纸页翻飞,幔帐乱舞。越陟蓬猛然惊醒,头脸一层细密冷汗,刚刚是个噩梦。他定了定神,走到案边欲关窗,狂风大作,一个沉甸甸的砚台竟被掀了起来,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祥。
天空一道亮闪,门口映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越陟蓬在随之而来的炸雷中微微一颤,这才认出,是越孚。
大雨将血染得他满身都是,越陟蓬好不容易才找到伤口,竟在脖颈要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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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终于开言:“万幸,虽是伤在要害,刀口并不深,公子性命无虞。只是伤了咽喉,暂时最好不要发声讲话,更不能操劳焦虑。”
郎中还欲让越孚解衣查视,他却显得有些抗拒,因不便讲话,摇手示意再无别处受伤。
越陟蓬暗自难过,他说是不在乎,一定也对身上的那些永洗不去的刺青感到难过,不想被外人看到。
郎中便只好站起身:“除了按时服药,要多加休养。”
越二夫人擦着眼角点头,命丫鬟跟着去抓药,又拉着越孚喋喋不休。越陟蓬嫌她妇人聒噪,好言劝她离去,这才坐到床边:“儿啊,你说去见你的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千万别讲话,写给爹看就好。”说着递了纸笔过去。
越孚似是十分着急,点头时牵动伤口,连声咳嗽起来,直咳出几口血。
越陟蓬又急又疼:“快别动了,也别说话!”
越孚一攘袖,提起笔。
越陟蓬见他一边咳嗽一边运笔如飞,心中歉然,若不是可能有重要军情,也不会催着他在这时还要费神。又见他露出的手臂上那朵菊花烙印,不由得想起儿子这十年来的艰难委屈,痛惜之余,暗自感慨世道不公。就算劳苦功高流芳后世又如何?在生的每一天,永远都要顶着这张欲哭无泪欲笑无欢的猿皮脸。
接过越孚写过的纸,越陟蓬无暇再伤感私事,神色凝重起来。
越孚留在鞑靼的心腹有两人,汉名叫做柴七和洛城。这一次,二人带着重要军情来大同。越孚按时赴约,可不想柴七其实已然叛变,在郊外埋伏了杀手,多亏洛城拼死相护,才保他逃了出来。
越陟蓬忙又看那封密信,目过两行,大惊失色。原来大同镇外的鞑靼军都是障眼,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从榆林入边关,绕过长城,经由山、陕两省直取京师。
越陟蓬高声道:“速去城外探查敌情!”
门外守兵应声而去。
越陟蓬冷汗涔涔:“若是中了他们诡计,大同军全力守长城,山、陕即成无人之境,他们行军飞速,不日便可逼近京师,后果不堪设想。”
床上的越孚躁动起来。越陟蓬忙道:“为父明白,那个叛徒柴七,决不能让他回去报信。此等背信弃义的小人死不足惜,为父立即下命全镇通缉,一旦落网,格杀勿论!”
次日探兵回报,城外鞑靼军果然有诈,虽是旗徽招展,却不见烟尘,似只是虚张声势,并无大军。越陟蓬再无疑虑,立即调兵遣将。越存率一万军留守大同,越孚与其余将领,率十万大同军跟随越陟蓬赶赴山、陕交界,轻骑在前,火器在后,势必截住鞑靼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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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边口外,祝北极与越季暂别。此时此刻,无论将承担什么样的罪名,祝北极也要回到京中,保卫京师。而越季要去大同,跟自己所剩无几的家人并肩作战。
祝北极了无挂碍,与众师兄弟先行,越季却要等从京城赶来的越三千。就在这一夜,一个血人挣扎着翻过围墙,终于体力难支,倒在她门外。
咕咚一声,惊得她一下醒来,连忙起身出门,只见那人一臂已断,白骨支棱在血肉外,昏倒之前,只说了一句:“我叫柴七,是六少爷的人。”
越季没有想到,天亮之后,又一个不速之客到来,祝北觐。自从榆林城失守,祝北觐与祝北赫一样,失踪了,只是他并非榆林守将,不用承担什么过失。青边口马场本就是祝北觐奉旨承办,他仓皇逃出急着回京,却实在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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