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楠摔的太好了，这一坐把尾巴骨坐裂了。趴在校医院的床上，厉楠数着自己能走的日子，算了算去，似乎都要等到期末了。

    上课？考试？竞选？

    彻底浮云了。她觉得自己天生就是神马的命，好事到跟前就是浮云。不过她似乎也不在乎那些，说白一些，她在大学日渐清晰的生活轮廓就是一个字：混！

    “上课好说，我有笔记。”余歌有条不紊的分析，“考试看情况，你能参加就参加，不能参加就申请补考。除了不能拿奖学金，通过应该没问题。”

    这才是浮云畏惧的人。

    厉楠托着腮帮子敬慕的看着余歌，一个都不能少，不抛弃不放弃，看看人家！其实她考虑过多读一年的可能，一想起高学费，她就有些犹豫。不是自己挣的钱，花着虽然不心疼但是脸红。所以，当余歌扭头问她的意见时，厉楠很老实的点了点头。

    学校的补考很变态，不管实际分数是多少，只要补考成绩超过六十分的，一律以六十分记在成绩单上。

    “那申请国外院校是不是很难啊？”厉楠的下巴放在枕头上，有点沮丧，“唉，也不是一定要出去，就是少了这种可能，真衰！”

    余歌拍了她一巴掌：“别装了，就你混日子的架势，还想拿奖学金出国？省省吧！先毕业再说！”

    正聊着，乔锦拖着许波进来，到了厉楠的床前，猛的一推：“道歉！”

    余歌和厉楠互相对视一眼，这两人这样在一起真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

    厉楠了自己的屁股，想着是不是该敲齐桓和余歌一顿？

    “对不起！”许波老老实实的鞠了个躬，抬起头，半边脸有点肿……

    乔锦还不罢休：“你发誓不是报仇！”

    “我发誓，真的是凑巧。”许波被吃的死死的，唉声叹气好似幼儿园里被劫持的小盆友，“我要是知道那里是冰，我先趴过去！”

    厉楠脸一红：就算你敢趴，我也不敢往你身上躺啊！

    许波愁眉苦脸的看了看大家，了自己的脸。

    余歌生气的站起来，把乔锦拉到一边：“你又打人了？”

    乔锦莫名其妙：“打人？我打谁了？”

    余歌一努嘴：“他脸怎么肿了？”

    乔锦一把挣开余歌的手，愤愤不平：“被人打的呗！哼！”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喀喀喀的作响，“要不是我家家规严，我早就揍他了。”说完，乔锦心虚的看了一眼厉楠。厉楠极度怀疑明白自己心意的乔锦面对许波的时候是不是还能下得去手，但是这时候，她也只能装傻做茫然无知状。

    许波倒是宽厚，不等乔锦说话，就一边着自己的脸，一边龇着牙说：“不是。我和唐劲把你送进医院之后，我俩都没带钱，唐劲不是让我去取钱么？我在atm机那边看到小偷偷钱，说了两句，他们就动手了。要不是乔锦，我可能就见血了。”

    余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厉楠偷笑，虽然余歌年纪不大，却处处讲规矩时时提正义。弄的一身江湖气的乔锦，见了她就像耗子见猫。这也算是天敌了。

    许波看余歌还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回头一看乔锦一百八十个不服的撅着嘴却闷声不辩解，心里很吃惊：她也有怕的人啊？！

    想归想，关键问题还要解释清楚：“乔锦真厉害，他们三四个人都不是对手。好多人围观，就是没人帮我。要不是乔锦——”许波忽然想起什么，猛的转头问：“乔锦，你没受伤吧？”

    乔锦一把捂住自己的右手手背，梗着脖子回答：“要你管！”

    厉楠却看到红晕慢慢的爬上乔锦的耳朵。看了一眼余歌，余歌的眼里果然有些不怀好意的贼光：“住院费什么的都付了，谢谢你。”先向许波道谢，然后说：“我得照顾楠楠，你陪着老三去看看手吧。就算蹭破了皮，万一伤风或者留疤就不好了。”乔锦正要抗议，余歌好像知道她要说话似的，转头对她说：“好好弄弄，女孩子弄一手疤，多丑啊！”

    乔锦点点头，走到许波身边，一捅他，恶声恶气的压低声音说：“还钱！凭什么你做错了还要我们垫钱！拿钱来！”

    许波乖乖的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大概有五千左右，全交给乔锦，怯怯的问：“住院费加营养费，够么？嗯——”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的抽出来两张。被乔锦一把摁住，瞪着他：“干嘛？藏私？”

    许波脸腾的就红了：“我就取了这么多，要是都给了，你看伤就没钱了。这些做押金足够了，其余的先紧着你的伤用。剩下的我可以再去取。”

    厉楠和余歌对视一眼，集合成一道烁烁贼光，向乔锦。

    一向大大咧咧的乔锦变成了孙猴子，抓耳挠腮不知道手脚该放在哪里。猛的一拍许波的后背，呛得许波直咳嗽：“行了！我带钱了。走吧！”拽着许波，匆匆忙忙的跑出了病房。

    送走许波，厉楠道：“这人真是好脾气。难怪当初能被你教训那么久！”

    余歌一脸得意：“你不觉得什么壶配什么盖儿么？乔锦配许波，是不是正好？”

    厉楠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唉，真是天然的绝配。许波心细，乔锦鲁莽。乔锦大胆，许波懦弱。乔锦直爽，许波狡黠。、最最重要的，是许波真的天纯良，情宽厚又不失自己的原则，简直就是上品水晶。乔锦那样的江湖世家，他可能是最容易适应的。”

    “乔锦会把许波带坏？”余歌吓了一跳。

    厉楠摇头：“乔锦本也不坏。只是家里规矩不一样而已。那些规矩也是导人向善的，只要理解了，就不是什么难题。况且，许波好脾气不假，但有韧，说明他心里是有原则的。我不担心别的，就担心将来乔锦的情路不好走。”

    余歌推了厉楠一把：“看你说的，好像多有经验似的。”

    “当然啦！一个失败的经验抵得上是个成功的例子。我当然有经验了。”厉楠调侃自己。

    余歌笑了笑，没有接话茬。伸手拿出电脑：“打的那么凶，论坛上该有吧？”

    果然，学校论坛的头条新闻已经换了：“书生许波仗义执言，美人乔锦拔刀相助”。图文并茂的讲了许波是如何憨头憨脑的和小偷劫匪讲道理，真诚的希望他们放下屠刀归还失主。虽然许波不善言辞，但贵在耐好。不管你听不听，一句话可以念叨一千遍不觉烦，直到你死掉投胎，他还能继续念下去。

    配图竟然是大话西游里的唐僧站在断头台上问小妖“你妈是谁？”的图片！在小妖的刀上画了一个红圈，旁注：“这次妖变聪明了，他们的刀终于挥向了唐僧。幸好——”

    下面的配图是电影赌后的剧照，旁注说：“赌后来了！”

    乔锦也是过来取钱的。

    厉楠毕竟是女生，男女有别，唐劲和徐波一边把厉楠送往医院，一边第一时间通知了余歌。当时秦梅去系里开会，只有乔锦和余歌。余歌心细，先给秦梅发了短信，又让乔锦去取钱，自己则匆匆赶过去。

    唐劲和许波来的匆忙，没有带钱，压了手机和学生证才给挂号看病拍片。余歌来的时候，许波已经自告奋勇的去取钱，和乔锦也就前后脚的事儿。

    许波细长胳膊腿儿，打网游他是大神，打架他是npc。没两下，就被人家擂的满地打滚，抱着头无还手之力。光天化日之下，围观者水泄不通，仗义执言者几稀！

    帖子没交代前因后果，重在场面描述。尤其是乔锦大战三个劫匪的场面，真是血泪横流，拳拳到。尤其是乔锦拿着板砖劈人的样子，彪悍到没人相信那是女的。倒是被甩到一边的许波，没什么人理会。这说明，暴力和美色并不是并重的。一般暴力都比美色更吸引人，所以007电影总是暴力优先，美色花。

    说实话，这也是乔锦第一次真人练，打完了她才发现自己腿软。如果不是许波在旁边泫然欲泣，她一定会抱着胳膊喊爷爷的。

    厉楠和余歌正看帖子高兴，秦梅进来了。她是八卦论坛的总斑竹，这种事肯定一清二楚，进门就问：“老三和许波到底怎么回事？刚还骚扰呢，怎么一转眼就英雌救美了？”

    厉楠漫不经心的拢了拢下巴下的枕头：“缘分呗！看我屁股就知道了。”

    秦梅笑着坐在对面床上：“肯定是鹊桥相会少一只鸟，正好借你的尾巴骨垫上！”

    “去你的！”厉楠丢出一颗瓜子壳，秦梅笑嘻嘻的挡开转头问余歌：“接下来怎么办？”

    余歌着下巴，半天没说话。纤细修长而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的敲打着笔记本的台面，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厉楠看着她的样子，心道：“老二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蔫儿坏，以后可不能惹她，不然被卖了都还帮着数钱呢！”

    这时，余歌抬起头，若有所思的问眼前的两人：“你们觉得乔锦不和许波在一起最大的心结是什么？”

    “你呀！”秦梅立刻给出答案。

    厉楠仔细，说的也细：“因为许波被乔锦贴上了姐夫候选人的标签，所以不能接近。”

    余歌点点厉楠：“部分接近。”

    秦梅：“什么意思？”

    余歌道：“乔锦之所以不让自己喜欢许波，就像楠楠说的，她给许波贴了张标签。就好像合同法里的，货物被特定化了，那么就有了权利主张者。乔锦认为，自己无权动被特定化的物，所以，她不肯接近许波。”

    秦梅茫然。

    厉楠似懂不懂，合同法她学的不大好，尤其是物权与合同交叉的部分，更是一头雾水。反正是不能接近，然后捏？

    余歌道：“可是人不是物，也不用死守着什么权利概念。她可以给许波贴标签，我们也可以贴。”

    “啊？”

    余歌诡谲的一笑：“到时候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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