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好想长大
候补死神的日子，如果你不把它当回事，那么也就是那么回事。
大家把千夜当做打杂小妹，不过是因为她头上“候补死神”的名称，亏朽木白哉想得出来，队长以下是副队长，之后是席官，再之后是普通死神，候补的……
千夜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山本老头会同意。
也想象不出一本正经的朽木白哉是用什么办法让山本老头同意的。
工作一个月以后，十三番队的人对千夜熟悉起来，也不再事事都麻烦她。
除了——
有一位美丽的小姐——
总是在队舍里嗑瓜子。
然后召唤千夜扫地。
“千夜啊，正巧要出任务了呢，那么就请你帮我扫一下吧。”女死神长着一双丹凤眼，挑眉的瞬间风情万种。乌黑的长卷发垂至不盈一握的腰间，手指一挑，红唇一撅十分不好意思地对千夜道，“啊，真不好意思呀，可是时间真的来不及了，麻烦你咯。”
女死神踮起脚尖，打算轻轻巧巧地从千夜旁边，飘过去。
不过——
“你低估了自己的体重，也低估了我的速度。”
千夜咧嘴拽住女死神的头发，将她拉回到自己面前，对上那一双因为吃痛隐含怒火的眼睛。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不如，打一架吧？”
女死神卯足劲要把头发拽回来，千夜看准时机放手，于是，桌椅倒了一地。
这么大的动静，不惊动队里人是不可能的。
“那个候补死神，敢和川野小姐动手呢……”
“她难道不知道，川野家也是贵族，得罪贵族家的小姐，不怕被队里开除吗？”
“啊，有打架可以看啊。”从人群中拨开一条路，小椿仙太郎终于挤出来，低头看着面前的两个女生，十分不爽地抠抠鼻孔。
“要打架的话，去演武场，把队舍弄得这么乱，待会儿比试完毕，你们两个一同留下来打扫这里。”
“你竟然叫我打扫！”女死神几乎跳起来，“你这个流魂街贱民，有什么资格让我打扫，我可是川野家的长女！你知道什么是长女吗？就是要继承家业的女儿！”
“川野十九席。”小椿仙太郎拔高声音。
“是。”女死神一改方才的嚣张，终于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再怎么样是流魂街出来的，现在也是代理副队长。
“我不要打扫。”千夜昂起头，丝毫不把小椿仙太郎放在眼里，木屐在他肩上一踩，跳过他向外跑去。
“这场比试，输的人打扫队舍一个月，而我不会输。”
女死神背后一团气场顿生，她好歹也是个贵族家的长女，头一回遇到这种，半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还是个小女生！赢不了她的话，以后这个十九席还要怎么做！
演武场内人头攒动。
扎开马步竖起木剑，千夜的长发已经高高盘起，跟平时赖皮的模样分外不同。
眼神锋利像一把开过光的刀。
“不要以为你是小丫头我就会客气，到了演武场，受伤什么的是难免的。你这小身板怕受伤以后就没人打扫队舍，我要不要手下留情呢？”
千夜眼神不改，“我没有和你废话的意思，动手。”
川野雪夏眼神一凌，两手右开，从右上向下攻击。
对面的人丝毫不动。
川野雪夏瞳孔有瞬间放大，她需要的是千夜向右上移动挡住自己的攻击，然后抢在她向右之时，攻击她左下理所当然会露出的破绽。
而如果她不加防备的话，那么也没有关系，直接攻击她右上肩部好了。
川野想着手上的力道满开，向下劈去。
“就让你试试我川野家的剑道。”黑发高高甩起。
千夜眼中有刹那激赏，这一招的力道对女生来说，算是强大的了。
可惜——
川野雪夏尚未看到千夜挪出左脚那一步，眼前的人已经不见，川野顿时感觉不妙，下意识举起木剑往身后挡，可对于应该挡身后哪个位置完全没有概念。
面前是女子开阔的背部。
所有人都能看出，千夜已经胜了。
这个时候，咳嗽声在演武场门口响起，那个人影慌慌张张的，身后跟着一直摆手想拽住他却没能拽到的虎彻清音。
“真的只是普通比试，队长您不要太紧张，队长您没事吧。”
浮竹队长一眼看到场中那个木剑已经垂下，呆呆看着自己的女孩。
他也不知怎么了，看到她在场中比试，就觉得血气上涌，无法控制住恼怒。匆匆跑上去，把她拽到一边，上下查看，没有任何不妥，这才略略放下心。
一松气就忍不住咳嗽一阵。
“浮竹……队长……”千夜囧囧地拍着浮竹队长的背，“你过来干嘛啊，只是普通的比试而已。”
川野已经完全愣住，刚才那一刹，后背空出来的一刹的惶恐，还在脑袋里打转。那一剑下来，不管是劈向哪个方向自己都无力反抗。
这真的是一个候补的实力吗？
如果现在是在席官挑战上，这个小女孩，恐怕会在五席之内吧。
木剑无力地垂下，川野走上去，“我输了。”
千夜的注意力完全在浮竹队长身上，浮竹队长喘气的声音弱下去，千夜这才看向川野。
“你也很不错啊。”
活泼上扬的声音，川野惊讶地看过去，垂头本是表示愿意因为失败而接受可能有的取笑。然而，那双大眼里，有玩味，有无赖，有天真。独独是没有任何嘲讽。
“十三番队，十九席，川野雪夏。”这种时候再矫情可就不对了，川野伸出手去。
千夜握住她的手，不怀好意地望向川野略有些散开的襟。
嘴角咧开，“候补死神千夜。话说，风景不错哟。”
川野两颊绯红，一阵疾雷一般从演武场跑出去，一面凶巴巴地吼，“看什么看啊，这一个月千夜的活我全包了。”
浮竹队长盯着面前得意洋洋的千夜，方才已经喘匀的气，又有点不匀。
真的不能再让她和京乐一起混，这语气，竟是比京乐还要放肆。
正躲在八番队背后储物仓屋顶上喝酒晒太阳的某君，活生生地打了个喷嚏。
慵懒地紧一紧花衣服，看来应该向七绪同学申请做一件厚一点的衣服。
千夜最近很闲，闲到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要到街上去耍流氓才心安。
可惜浮竹队长最近身体不大好，老是咳嗽，据说是因为天气转凉的常态。她可不想自己跑去捣蛋然后再被拎回来活生生气得浮竹队长咯血，那罪过可大了。
自从演武场事件以后，浮竹队长活生生变成了妈妈桑。每次对着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正要走神的时候，都会听到浮竹队长的念叨。
“最近护廷有不明的虚出入，下班以后我会送千夜回去，你要是乱跑的话，等我找到你，可能会咳嗽的哟。”
“卯之花队长说，小孩子不应该多吃甜食，长蛀牙要去四番队拔牙，会很痛的。千夜肯定是不想痛的吧，所以我把抽屉里的糖都处理给冬狮郎了。”
千夜奋而反抗之，“冬狮郎也会长蛀牙。”
“男孩子不怕痛。”浮竹队长依然很温柔。
有天晚上浮竹队长送千夜回家，她终于忍不住说了句，“浮竹队长越来越唠叨，越来越像老爸，这种感觉很奇怪诶。”
浮竹队长习惯地她的头发，他很喜欢千夜的头发，这个动作让他不知不觉上瘾，自己却没发现。
“多一个人照顾千夜，难道不好吗？”
“不好。”千夜忽然抬头。
浮竹队长一怔。
“亲情这种东西我不需要，因为对我而言，只是不幸而已。”千夜拨开自己发上的手，迅速钻进朽木大宅的门。
丢下浮竹队长一个人站在原地，他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
自己是被讨厌了吗？
凉月西沉的时候，千夜还坐在廊下喝酒，趁着朽木白哉没空去酒窖查看，她偷酒偷得很欢乐。
循着酒香，朽木白哉看到千夜手上的酒瓶，正是朽木家特有的碧玉莲花纹饰，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坐下。
“给我。”朽木大人多的字不愿说。
千夜心领神会地一瓶给朽木白哉，身边还有一瓶半，“你来得真早。”
朽木白哉不说话，就着酒瓶喝下一口，熟悉的滑腻的酒味，每次看到千夜，就联想到酒，平日的定力竟然偶尔也会动摇。
两个人喝酒的姿势近乎一样，樱花酿后劲足而喝下肚的半个时辰以内人还是会很清醒的，两双眼睛越喝越亮。
千夜问朽木白哉，“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笑呢，我好像从来没看你笑过，笑一笑有那么难吗？你看浮竹队长就每天笑，本看不出是个背负一家老小的当家长子。”
朽木白哉不说话，酒在舌尖喉咙滑过的感觉，真有些醉人。
“喂，跟你说话呢！”千夜的拳头凑到朽木白哉面前，挥舞几下，“再不说话我就在你脸上打一朵花，总比扑克脸丰富一些。”
朽木白哉轻而易举躲开千夜明目张胆的偷袭。
“如果心已经很累，何必再牵连进表情。”
“有那么累吗你？队长们都是一样的多事，你太年轻，多历练几年就习惯了。”千夜拍拍朽木白哉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
那双黑色的眼一直很冷寂，冷到冬天的雪都想覆盖在他身上替他温暖。然而，雪终究会化为冰水，只会让他更冷而已。
朽木白哉默默喝完酒，默默离开，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千夜喝完酒照例把酒瓶收回房间里，在箱子里排列整齐。看到满满一箱各种酒瓶，她忽然觉得空荡荡的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内容的。
也没有自以为的那么空。
倒头扎进被子里，浮竹队长什么时候才能脱离父亲的角色啊，还真是头疼呢。
第二日千夜去十三番队的时候，一路上的人都跟见了鬼似的跳开几步。
好不容易来个熟人，千夜扑上去抱住，“川野，看看我的新衣服，美不美？”
川野撩撩黑发，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不错啊，很有我的风格。”
千夜白她一眼，“你看错了吧，我这是乱菊小姐的改良版。”千夜拎着自己的领子，看看川野前很明显的事业线，再看看自己……没有线，美丽的光滑的肌肤露出一小片，领子当然不可能开得真的和乱菊一样开，虽然，两边还是有曲线的，可是，这间距也太，开阔了一点吧。
“别挤了，挤也没用。”川野骄傲地昂头挺，“不然下班以后去找乱菊小姐交流一下？”
“早就交流过了，她推荐的方法一个都没用。”
川野疑惑地盯着千夜，“你已经试过了？”
“对啊，没有一招是有用的，真怀疑她的是不是假的，不如今天晚上我们去乱菊家，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道具好了。”千夜将领子再扒下来一点，深v领依然没能衬托出半点事业线。
“好啊。”川野窃窃一笑。
千夜瞪她一眼，“卖照片的话我七你三。”
川野腰打算理论，见到千夜抵起木屐，一副要跳起来敲她的样子，谄媚地笑起来，谁让她打不过呢。
“千夜，你改装以后还是，稍微温柔一点吧，不然可是会走光哟。”
“会吗？”千夜问。
川野看看她，忽然反应过来，摇摇头，“不会，你大可放心，反正也无光可走。”
“……”
浮竹队长正在埋头看公文，听到窗户有轻微的响动，知道千夜来了。
半天不见她爬进来。
抬头一看，千夜只露出一个脑袋，趴在窗台上看他。
“怎么不进来？”浮竹队长站起来走过去，想把千夜抱起来。
她两只手死死扒着窗台，任凭浮竹队长怎么用力都抱不上去。
他无奈地摇摇头，“千夜，趴在窗台上很危险，要是掉下去砸到别人很不好。”
“讨厌！”千夜皱着鼻子。
“讨厌什么？”
“讨厌你这样说话。”千夜继续皱鼻子。
“为什么？”浮竹队长很有耐心，手还抓着千夜的肩膀，免得她真的掉下去。
“很像长辈说话。”这回连带眉毛都皱起来。
“我本来就是长辈。”浮竹队长一使劲，将千夜两只手扒开，拉进屋子里。
千夜的衣服本来就松松垮垮的，昨晚上改了老半天才改好，此一拉自然是滑开一些。
稍微能看到一些若隐若现的曲线。
浮竹队长一愣，自然而然地伸手将她的衣服拉好，结果发现不管系得再紧还是和平时看着不怎么一样。
千夜偏着头，“好看吧，我才改的。”她笑起来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
浮竹队长顿时无言，一头扎进柜子里找东西。
“怎么了，不好看吗？”千夜又一次提着领口，有没有事业线真的差那么多吗？
“千夜穿什么都好看，等着，我给你找一件真正好看的衣服。”
千夜老老实实在板凳上坐着，伸手到茶壶已经凉了，顺手拎起茶壶，“我去把茶换掉，茶凉喝了对身体不好，队长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巨大的响声。
浮竹队长被柜子里掉下来的东西砸到脑袋，自己却一无所觉，盯着千夜。
千夜瞪着眼，扑过去检查浮竹队长有没有被砸到，嘴巴里不停念，“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砸到哪里没？怎么这么看着我，不会脑袋砸坏了吧，要不要叫治疗队。”
浮竹队长脑袋，微笑起来，打着哈哈，“没什么，不是什么重的东西，你先不要去沏茶，等我找到衣服换上再去。”
千夜看着滚落出来的东西，一盏很久很久的灯，“还真是不重的东西，要不要再敲敲试试？”
浮竹队长一如既往地笑，继续找衣服。
那句话，那么像她。
可是不是她啊，再怎么像也不是。
浮竹队长略略觉得有点头晕，直到终于刨出那件死霸装。
千夜抽搐着嘴，“这和我没有改装之前的死霸装有什么不一样？”
“穿上嘛，这一件上面绣着梅花，会好看一些。”
千夜十分怀疑地斜眼看浮竹队长，已经是被强行披上这件死霸装，还系得严严实实的。
“好啦，那么，千夜去给我沏一壶茶吧。”浮竹队长冲千夜点头，终于不用看见那一片白生生白得晃眼的肌肤，他顿时心情大好，也不再那么想咳嗽。世界从此河蟹了。
看着浮竹队长满意的笑，她已经到了嘴边的一句“好热”就这样生生吞进肚子里。
“可是真的很热啊！”煮茶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掀桌，还好茶壶放在另外一张桌子上，不然不仅要赔桌子还要赔茶壶。
欲哭无泪就是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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