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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临终之愿

      从君雪纹的正厢逃出来的金玉轩,骑上马离开了金府,直奔永宁城最好的酒楼,要了二壶最烈的酒,待喝完时,已是醉得头脑不清、眼睛不明了。被酒楼的老板亲自送回金府后,便倒在竹院书厢的内室里,昏睡了过去。

    清醒过来时,已是次日的午后了,宿醉让金玉轩的头疼不已,但是借酒消愁并没有让他的烦恼减少,反而让心情更加的沉重、郁闷。

    丫鬟依人和楚人伏侍他沐浴、梳洗、更衣后,带着丫头们摆上了午饭,笑道:“太太听说爷昨夜喝多了酒,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清淡的菜和醒酒的汤,爷用过午饭后,去太太那里请个安,让太太安安心吧。”

    金玉轩忍着头疼,点了点头,喝过醒酒汤后,方开始用午饭,又皱着眉问道:“正厢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昨儿夜里我出府后,可有什么事情?”

    楚人一面给金玉轩添粥,一面摇头道:“昨儿晚上静静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只是早上太太听说爷喝多了酒,过来看了看,因为爷还昏睡着没有醒,所以太太去了那里。后来,太太走时留了话,让爷起来后,过梅院去一趟,说是有事情要问爷。

    金玉轩听了这话,知道君雪纹已将事情跟苏夫人说了,忙草草的吃过饭,漱口洗手毕,快步出了竹院,往梅院走去。

    梅院这里,苏夫人从竹院回来后,就急急的派人出去请回了金老爷,将君雪纹所求的,让金玉轩娶君雪绮为续弦的事情说了,然后问金老爷的意思。

    金老爷听了这事儿,也没有心思喝茶了,只紧皱着眉头,半晌,方问道:“玉轩媳妇的病已经重到要交待后事了吗?”

    苏夫人满面忧愁的点头道:“换了三个大夫了,都说够呛能挺得过这个冬天,现在也不过是用药熬着日子罢了。”

    金老爷叹息的摇了摇头,端起茶来喝了二口,方沉重的道:“玉轩媳妇放不下玲姐儿,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这个想法太不妥了。绮丫头是君家嫡出的小姐,嫁到咱们家来作续弦,君家老太君和亲家太太定然是不会舍得的。玉轩知道这事儿了吗?他是什么意思?”

    苏夫人不确定的回道:“玉轩媳妇说昨晚上跟玉轩说过这事儿了,他是点了头的。只是玉轩昨儿夜里喝多了酒,到现在还没有起来呢,我已嘱咐了他房里的丫鬟,等他醒了,就让他过来一趟。”

    金老爷听了这话,只坐在那里喝茶,一语也不发了。

    早年娶君雪纹时,苏夫人就曾经抱怨过君雪绮的年岁太小,要不然与金玉轩婚配,可算是一段佳话。如今君雪纹的这个打算,倒是合了苏夫人的心,只是这种事情不是她们婆媳点头就成的,总要看看君家愿不愿意。

    如今见金老爷这关都有些过不去,苏夫人心里也有些急了,忙表态道:“玉轩媳妇的这个打算虽有不妥,倒也是很合我的心意的。这二年来,绮丫头越发出息了,已帮着亲家太太管了一年多的家了,就连年初亲家老爷的祭礼,也是绮丫头准备的。现如今温宁城里许多有头脸的人家,都想聘绮丫头为媳呢,可见绮丫头的难得之处。

    “况且,咱们家这是娶续弦,不是娶原配,这自古有几个好人家愿意把好女儿嫁出来作续弦的?这玉轩可是早晚要当家的,他的媳妇自然就是将来的当家主母,咱们总不能随随便便就娶了媳妇进来当家理事吧?绮丫头这样难得的好姑娘,咱们就是出去挑上一百个,也不见得能比得过绮丫头一个。依我的意思,这事儿只要君家点了头,咱们不必再驳什么了,何苦放着好儿媳不要呢?”

    话落,便听得外面丫鬟道:“老爷、太太,三爷进来了。”

    金老爷听了,忙起身道:“这事儿你跟玉轩商议吧,要只他点了头,君家也点了头,那就按你的意思办,我不管了,我也管不起了。”

    语毕,转身进了内室,躺清闲去了。

    苏夫人见金老爷没有要帮腔的意思,恨得牙痒痒,只得打起百般的神,好与金玉轩妥当的商议一番,争取将这件亲事办成。

    且说君家这边,君太太收到了君雪纹的家书后,心里多少有些担忧,书信中字字句句都有些临终之言的意思,让君太太看得心酸难过。

    不过因为君雪纹并没有在信中说君雪绮的亲事,只是让君太太带着君母和君雪绮到永宁来看看她,故君太太也没有想太多,速速的将此事告之了君母和君雪绮。

    君家三位小姐中,君母最疼爱的就是君雪纹。听了君太太的话,又看了君雪纹的信,君母这活了近一辈子的人,心里便知道这是君雪纹要交待后事,故不敢耽搁,急急命人去收拾行李。

    次日,君母、君太太和君雪纹就带着随侍的下仆和简单的行李,启程前往永宁金家,将君家诸事暂交由江姨娘和君雪绫料理。

    君母等三人一赶到永宁金家,便在苏夫人的陪同下,急急的往竹院走去,只见君雪纹已病得只能躺在床榻上,脸色和嘴唇都苍白无血,就连坐起身来,也要好几个丫鬟搀扶着。

    君母早已心疼的流下泪来,一把将君雪纹抱在怀里,祖孙二人大声的痛哭起来。

    君太太含着泪,将苏夫人拉到一旁,颤声问道:“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了?大夫怎么说的?”

    苏夫人此时也已红了眼眶,愧疚的回道:“换了三个大夫了,都说够呛能挺得过冬天。妹妹,这孩子就是心事太重了,又太要强了。那柳姨娘就是生了儿子,也不过是个妾,总也越不过她去的。我已是日劝夜劝了,可不管怎么保证,她就是……”

    虽然苏夫人没有把话说完,但君太太已是心清肚明了。君雪纹已是不想活了的,这病人若是不想求生,就是再好的大夫,也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君雪纹那边止了哭,强撑着笑意,对苏夫人道:“婆婆,媳妇有话想跟老祖宗说,还请婆婆带母亲和三妹妹去休息吧。”

    苏夫人知道这是要说娶君雪绮作续弦的事情,故点了点头,拉着君太太和君雪绮及随侍的人出去了,只留她们祖孙二人在内室里说体己话。

    君太太见状,觉得奇怪,又不好问君雪纹,只得跟着苏夫人出来,悄声问道:“这孩子怎么倒撵我们出来了?”

    苏夫人苦叹着摇了摇头,吩咐身边得力的心腹丫鬟,带着君雪绮和君家跟来的人,到已收拾妥当的荷院去歇息,然后方拉着君太太于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小声的将君雪纹想让金玉轩娶君雪绮为续弦的打算说了。

    君太太只觉得头上有一道雷电劈过,头也晕了,眼也花了,连哭都哭不出声音来了,只愣愣的坐在那里。半晌,方回过神来,坚定的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事儿说什么都不行,怎么能让我的绮丫头作续弦呢?”

    话落,急急的站起身来,就要冲进正厢去阻拦,好容易才被苏夫人和院子里的丫头们拦住,又被按着坐回了石桌旁。

    苏夫人站在君太太的身旁,一面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一面哭着劝道:“妹妹,不是姐姐不替妹妹和绮丫头着想。只是玉轩媳妇都是要走了的人了,这临终的遗愿,咱们总也不能不管不顾着吧。再者,这事儿说来说去,也是要君太君点头的,妹妹这会儿冲进去,不是摆明了驳玉轩媳妇的脸面吗?”

    君太太已顾不得当家主母的体面了,扑进苏夫人的怀里哭道:“姐姐呀,姐姐,你我姐妹本就是命苦之人,上辈子修不够福缘,才只能嫁为续弦。这么多年了,外面看着都是当家主母的风光,内里的苦痛也只有我们知道罢了。我就绮丫头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忍心看着她走我的老路呀?”

    一席话,勾起了苏夫人的伤心事,姐妹俩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许久,正厢的门缓缓打开,君母流着泪走了出来,对君太太和苏夫人道:“去把绮丫头叫过来,你们也进来吧,让丫头们打好水送进来。”

    语毕,苦叹着遥了摇头,又转身走了进去。

    君太太见状,心里清楚这是君母点了头了,就等着问君雪绮的意思了,心疼得趴在石桌上又大哭起来,任苏夫人怎么劝都止不住。

    过了好半晌,伏侍君母和君雪纹梳洗的丫鬟们,又出来催了二次,苏夫人方扶着君太太走进了正厢。

    待君雪绮走进竹院正厢的内室时,只见君雪纹红肿着双眼倚靠在床榻上,君母也红着眼睛坐在床榻边上,君太太和苏夫人都含着泪水站在君母的身旁,整个内室里都静静的,静得让人不安。

    君雪纹一见君雪绮进来,便使出全身的力气,挣扎着下了床榻,缓慢的走到她的面前,直直的跪了下去。

    君雪绮见状,吓得也跟着跪了下去,扶着君雪纹摇晃的身子,着急的问道:“大姐姐快起来,大姐姐这是要做什么?大姐姐快起来呀,快起来呀。”

    君雪纹死死的握住君雪绮的手,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哭求道:“三妹妹,我求求你,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玲姐儿。等我走了,求你嫁给我们爷作续弦吧,替我将玲姐儿抚养长大。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君雪绮震惊得坐到了地上,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君母和君太太,却见二人都流着泪别过了头,逃避的不看她的眼睛。明白此事儿她们已是点头了的,心中除了震惊,又加上了悲伤和痛苦。

    君雪绮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嫁为续弦,还是嫁给那个她要叫一声“大姐夫”的表哥作续弦,还是她的大姐姐跪下来求她嫁作续弦。

    君雪纹见君雪绮愣愣的坐在地上,一语不发,只流着眼泪,心中明白她是不愿意的。只是如今除了她,玲姐儿交给谁抚养,自己都是闭不上眼的,故只得狠着心的给君雪绮磕头,一个接着一个的磕个不停,想逼着君雪绮点下头来。

    君母、君太太和苏夫人见状,既心疼又心痛。心疼君雪纹的可怜,心痛君雪绮的无辜。只是事情到了此时此刻,她们已是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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