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归(上)
作者有话要说:</br>爹地还没挂,先把交辉园的问题解决了。。。。。。其实这里的底蕴是爹地心思很深滴,把八、四都控制起来,不见十三也是不让他底。无论怎样格好,怹终究还是个帝王吧,内心还是谁都信不过的,内心很孤独的。<hr size=1 /> 今年冬季京中天气酷寒难耐,贫寒人家只为自家的生计犯愁,不知能从何处筹措粮米柴火挨过苦冬;京中的贵胄大臣也都没了烹茶煮酒、围炉赏雪的兴致。皇帝自十月下旬行猎南苑冒了风寒便一病不起,好容易病势稍缓移驾畅春园,却仍是时好时坏地下不了炕。无奈只得将日常政务分委了亲信大臣,皇帝自在病榻上听人汇报、发号施令。分府出去的年长皇子阿哥们,也都搬到了各自在西郊的别苑,方便每日进畅春园向皇父晨昏定省,侍奉汤药。将近年底,朝中各种典仪、事务愈见繁多,皇帝的病势却丝毫未见起色,反而益发沉重。圣躬不怿、储位虚悬,让朝野上下人心浮动,恭谨者只盼着皇帝能如当年那样转危为安,自知在此敏感时刻更当小心谨慎、不敢轻举妄动;轻浮者已开始上下钻刺打探,猜测不知当抱哪位贵人的腿,于是太医院的太医、皇帝身边的近侍,都成了他们追逐探问的对象。除了皇帝身边的几个亲信重臣,诸位皇子阿哥也如同头上套了黑布袋,他们虽每日里仍然恭恭敬敬地侍奉皇帝,心里却都清楚,这么些年的兄弟逐鹿,是快到了见真章儿的时候了。
眼见该到冬至郊天大典,皇帝竟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皇帝历来重视郊祀大典,如此身体显然不得亲行,便传旨雍王代行郊祀。
“汗阿玛恕子臣斗胆,请您另委旁人代行郊祀,汗阿玛圣躬违和,子臣不能侍奉膝前,实在是放心不下!”雍王在皇帝床前跪禀道。自那日皇帝向他交底后,雍王虽有了定心,可一想到那群虎视眈眈的兄弟,心里却仍不托底,如今皇父病体沉重、危在旦夕,他又岂能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开怹老人家左右。
“郊祀大典关系重大,岂能轻委旁人,去吧,虔心斋戒,代你阿玛请皇天保佑我大清兆民安乐、国祚绵长。呵,这三四天,朕还死不了……”皇帝斜靠在迎枕上,无力地冲雍王一笑,摇了摇手。
“汗阿玛……”
“去吧,朕知你虑的什么,朕会为你铺排好的……”
“是。”雍王叩头起身,含着泪水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已经闭上了眼睛。
雍王接了旨意回到京中,临入斋所斋戒前,特意去了胤祥府中。胤祥在西郊没有园邸,皇帝病后只去畅春园请过两次安。如今这敏感时刻,没有皇帝旨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憋在家中,心里却如滚水烹油,焦灼滚烫。
“孟冬郊祀月,杀气起严霜”,见到雍王沉重的神色,听说他明日便要进入斋所斋戒,胤祥突然想起这两句来,“四哥,汗——皇上的身子如何呢?”
“看着是大不好啊!”雍王皱眉摇头道。
“哦……”胤祥闻听此言不由得一阵出神,这些年他不敢说是在等着什么,可这一天真是快到了,“真就连……?”
“唉,我就担心的这个,皇父如今病势沉重,身边儿的那些人又没什么靠得住的,这要是万一……我又不在身边儿,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故呢!”
“我听说皇上委了十二阿哥镶黄旗满洲都统了?”
“那又怎么样,老十二那个糊涂车子能顶什么事,斗**走马的英雄,让他当镶黄旗满洲都统,还不如给他二十只蝈蝈趁他的意!”
“唉,也就是委了他吧,若是委了旁人,皇上怕是担心自己得不了善终吧……”胤祥沉吟道。
“你是说……”
“他老丈人不是马齐么。像他们富察氏还有佟佳氏这样的大族能侍奉当今几十年,屹立不倒,便是守定了只忠皇上,所以像马齐、佟国维他们虽也曾投机保过老八,皇上对他们却仍然倚重信任。满洲镶黄旗他马齐、马武兄弟俩各占着一个佐领,马齐那个老油条,心里只怕是早有了底的。我原说他们佟家子侄们都不行了,倒还有那么个有眼色的国舅隆科多。皇上虽把满洲镶黄旗都统委了老十二,其实还是攥在自己手里,若是换了旁人,只恐怕撒得出去、收不回来喽!”胤祥心中只佩服重病中的皇帝的驾驭力,可这回放出去还收得回来么?他不敢再往下想……
“四哥,皇上是圣心烛照、天纵英明,我原来只怕仓促之间、突生变故,担心四哥的安危,如今皇上派四哥主持郊祀大典,自有上三旗护军侍卫层层护持安全。唉,皇上英明,我不及万一矣……”
“话虽如此,畅春园那边没有个可靠的人,我还是不踏实。我今天来,就是要你搬过去!”
“这怕是不大方便吧。”胤祥知雍王心意,可他西郊并无宅邸,若搬到圆明园,一来没有旨意,二来雍王不在,他也不便住在圆明园。
“我知你所想,”雍王说着从袖筒里掏出一张地契,交给胤祥,“这是圆明园南边的那个园子,就是上次你去看着正建着的那个。在外分府的兄弟们在西郊都有园子,只你没有。这园子原说就是要送给你的,我只怕你又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上次就没跟你明说。如今一切都收拾好了,你什么也不用预备,今天就直接搬过去。你离畅春园近些,我心里也踏实。皇父跟前我也交代好了,若是传旨,就去那边找你!”
“四哥,我搬过去就是。这地契就不必了吧。”
“拿着吧,你现在就收拾收拾赶紧动身,我也该走了。”雍王说着把地契塞回到胤祥手里,起身出门。
雍王走后,胤祥命人收拾行装,当天便带着几个从人住进了雍王送给他的那座园子。他兄弟俩素来相知,上次他住在圆明园,雍王特地带他过来让他指点,如今这园子建得巧别致、雅趣脱俗,便在这萧索的冬季也别有一番风情,甚是合他的心意。只此时他已无心赏景,心中一头儿惦记着远在南郊斋戒的四哥,一头儿念着正在病中近在咫尺的汗阿玛。又将到冬至,想起这些年每到冬至节那“心灰不及炉中火,鬓雪多于砌下霜”的心境,如今他的心情更是难以描摹,几分胆怯、几分踌躇,终于快要熬出头来了?可那躺在病榻上的终究是他的阿玛啊!
他知道四哥让他搬过来的用意,心想着明日一早便递牌子进去给汗阿玛请安。
“阿哥爷,万岁爷有旨,皇上圣躬欠安,着您就在殿外叩头,不必进去了!”畅春园清溪书屋殿外,御前太监魏珠拦住了前来给皇帝问安的胤祥。
“臣遵旨!”胤祥跪在地上听魏珠宣罢了旨意,恭恭敬敬地朝着清溪书屋磕了三个响头。
唉,汗阿玛啊,事到如今,您还是信不过您的老十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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