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到肃王府中许久，住的偏院很少有人去。赵正去得最少，赵栖桐偶尔去，最常去的反倒是王妃，后来王妃也不常去了。正月里赵正进陪太后，院子里安静得只听得到悉悉索索的风声。

    今日王妃来。

    “听说你带紫衣进了？”姨娘帮她取下发间的头饰，道“去见小王爷么？”

    “不是。”王妃笑了笑，“去见了安国。”

    姨娘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终于也没有多问。第二天王妃在天香楼宴请安国公主和紫衣，很晚才一身酒气的回来。姨娘心中微怒，夜里由着丫环们伺候她，自己什么都没做。王妃到第二天早上酒醒了才发觉异常之处，无可奈何。

    “偶尔应酬一下，下次不会了。”

    姨娘秀美轻蹙，垂着眉不看她。

    王妃一下子笑起来：“夫人，你这是家庭软暴力。”

    “夫——”姨娘耳朵有些红，“什么软暴力。”什么夫人。

    “就是你不打我也不骂我，我却像被打了骂了一样难受，甚至更难受。”

    姨娘抬头去看她，微微有些诧异。

    “你不理我，我就百爪挠心一样的难受。”王妃打定主意装可怜，皇家身份早就抛到脑后了，“你忍心么？”

    当然不忍心。可是看她表情也知道，她只是在装可怜。以前没注意，这些日子才发觉王妃竟然有这样的一面。这哪是高高在上的肃王妃，分明比小孩子还赖皮。

    姨娘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不忍心，不用摆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可是想着还是有些生气，昨天走之前她就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喝酒，王妃明显就没有听进去。

    姨娘不打算那么快服软，别开脸不做理会。

    “戚兰——”

    姨娘不理她。

    “戚兰——”

    “娘，给你装个尾巴你都快摇起来了。”

    王妃愣了一下：“栖桐？”

    “姨娘好。”门口的赵栖桐朝姨娘点了点头，“白饭在哪儿？”

    “你个不孝女，问猫都不问你娘亲我。”

    赵栖桐打量了她许久，淡淡道：“难得看到你又摆出这样死皮赖脸的样子，一定好得不得了而且连带心情都很好。白饭呢？”

    良玉和姨娘一起掩了嘴偷笑。

    王妃死死的看了她好久：“我一会儿就去掐死它。”

    两个人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沐浴之后一起用午膳。赵栖桐问起赵正，又问紫衣最近怎样了。

    “紫衣陪着安国在郊外果园。”王妃告诉她，“你们有空就去看看她好了。”

    “皇姐出了？”

    王妃点头：“我跟太后请的旨。”

    “她出做什么？”

    王妃却不告诉她，只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赵栖桐也就没有多问。

    下午两个人就去园子那边了，王妃在院子里晒太阳。姨娘坐在她身边，似乎有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想说你姐姐的事？”王妃问她。

    姨娘点了点头。

    孙夫人知道了姨娘和王妃的事，也知道了赵栖桐和良玉的事。可是这件事情她们二人却并不知情，总该找个时间说。

    “先不急。”王妃眯起眼，“如果栖桐这点应变能力也没有，还配做我的女儿么？”

    姨娘闻言一笑，也就不做多说。

    那厢的赵栖桐和孙良玉已经到了郊外。

    赵栖桐去之前问过良玉想不想去，不想去她一个人去就好了。良玉说她也想见见紫衣，也顺便看着赵栖桐。

    “看着我做什么？”

    “怕你红杏出墙。”

    赵栖桐眯着眼睛，笑得极为好看。

    安国公主正在园子里翻着什么书，赵栖桐远远唤了她一声皇姐，这才看到一旁的紫衣。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安国公主笑盈盈的起身，看到她身边的良玉，笑意微微一凝，化作了意味不明的笑容，“少王妃。”

    “殿下千岁。”良玉浅浅行礼。她现在名义上是肃王府的少王妃，并不差安国公主多少，用不着行大礼。

    “郡主回来了？”紫衣放下书站起来，“少王妃也来了。”

    安国公主笑道：“难得你们过来，紫衣，去拿壶酒来。我们两姐妹要叙旧。”

    紫衣欠身行礼：“是。”

    “我们两姐妹叙旧，你带着情人过来做什么？”安国公主笑着瞧着良玉，话里并没有抱怨，倒像是在开玩笑。

    赵栖桐看着紫衣倒了酒，笑道：“皇姐也找个情人不就好了。”

    “说得轻巧。”安国公主轻嗤一声，转眼看到了紫衣，道，“紫衣，过来。”

    紫衣坐过去了些，安国公主捉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到怀里，旁若无人的宣布：“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情人。”

    “殿下——”紫衣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安国公主俯下身来，不等紫衣反应就吻住她的唇。这个突兀的吻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安国公主松开她，懒懒道：“帮我倒酒。”

    紫衣直起身，甚至没有擦去唇上鲜艳的唇红，垂眉恭恭敬敬道：“是。”

    赵栖桐和良玉对望一眼。两个人皆是一脸惊讶，之后都慢慢摇了摇头。

    不信。只是安国公主一时游戏罢了。

    虽说如此，围绕在四个人周围的气氛却越来越怪异了。安国公主不紧不慢的喝着酒，喝到壶中酒快尽了，紫衣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殿下，”她说，“您今天已经喝很多了，不要再喝了。”

    安国公主眯起眼看她，笑：“还是紫衣关心我。”顺势倒到她怀里，“本有些醉了，你扶本回房。”

    紫衣扶住她的肩：“是。”

    两个人有些摇摇晃晃的走远了。

    赵栖桐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

    “什么样子？”

    “一会儿就会有人来逐客。”赵栖桐喝光了最后一杯酒，“很快。”

    果不其然，不多时紫衣就去而复返，说殿下让她送客。

    孙良玉起了身，道：“那我们就先走了。麻烦紫衣姑娘告诉公主一声，改日再请她过府一叙。”

    紫衣点头应了，道：“请代我向王妃请安。”

    孙良玉点了点头。

    紫衣面色微变：“也向王爷问好——”

    果然还是安国公主在胡闹。

    “你和哥哥还是那个样子？”赵栖桐问她。

    紫衣点了点头。

    “哥哥身体好了些，该不会那么固执了，我回去再劝劝他。不过——”顿了顿，“也有些事，强求不得。”

    紫衣轻叹一声：“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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