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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媳妇得便还卖乖,蠢丫头听谗起坏心

      永宁镇说大不大,说小也还真不小,唐玉字得了宋爵给了一块小银牌的事不知怎的就传到了迟姗姗耳朵里,迟姗姗本来认定了宋爵是自家砧板上的,只等他来年从京城回来读书时狠狠地切上了一刀,万没想到这中间□了一个唐玉字。若是别人,迟姗姗也就恶狠狠咒骂几句算了,哪里知道宋爵另眼相看的竟是她最没看得起的唐玉字,用迟姗姗每晚飙泪问苍天的原话来说:

    “宋爵你是不是口味太重了点儿?”

    郁闷是郁闷,迟姗姗还是对这传言的准确度产生一丝怀疑的,毕竟她和她娘以及她家的各路七大姑八大姨都是永宁镇流言的有力传播者,女人的话不能不信但也不可全信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明白,因此没看见唐玉字的银牌,迟姗姗自然是夜不能寐的。第二天一早,迟姗姗便让家丁套车,借口要去谭老爷家拜年,其实是要去唐玉字家一探究竟。

    唐家大院此刻正陷入了一片繁忙,金老太一进冬月便分配好了任务,未免大雪封山,周捕头负责上山劈柴,唐老大负责采买蔬菜爆竹,唐老二只需看店,唐老三继续打猎。李巧娘一早起来本想把全家的被面换下来洗晒,一睁开眼睛便看见满院子晾着床单、被面、毡毯,一边唐玉字还在将没拧干的椅垫拧水,李巧娘披上一件披风走至玉字身边。

    “闺女啊,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怎么洗了这么多东西?”

    虽然是寒风凛冽,唐玉字却干得满头大汗。

    “娘亲啊,我知道你年前一定是要将家里的东西洗晒一遍的,所以我就提前帮都洗了,娘啊,我洗了一整夜呢,你看干净不?”

    李巧娘看着满院子随寒风飘扬的床单被面脸都绿了,道:“玉字啊,你洗帮娘亲洗东西娘真的很感动,你把全家的铺盖都洗了也没什么,但你为什么要把本来很干净的留待换脏铺盖的洗了?这么水淋淋的,晚上咱们全家可铺什么盖什么啊?”

    唐玉字刚刚投身家务,自然不知道如何处理,唯有傻笑应对。李巧娘叹了一口气,只好帮玉字将每一样东西都重新拧一遍,但愿晚上能晾干才好。李巧娘拧干了水没有活干,便只好到家事房磨玉米,只见石真真正在磨盘边磨玉米杆呢,李巧娘觉得很诧异,一向爱干净的石真真怎么容许玉米杆也在磨盘里磨呢?石真真见嫂子一脸诧异,只好苦笑答道:“嫂子啊,你别这样看我,玉字将全家过年用的玉米粒都早磨成细的玉米粉并且装袋堆好了,我没有活儿干简直快憋死了,现在唯有磨点玉米杆来解解手痒了。”

    李巧娘闻听此言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忽然感觉身后一阵杀气袭来,回头一看,是穿得通红的范红叶一阵风似的刮过来。

    “哎呀我的亲嫂子,要不说你教子有方教女也有道,咱们家好就不说了,现在连玉字也历练出来了。我一早起来就想着,哎呀咱们家年前冻在井里的胖头鱼还没剁,过年的时候娘一定要做年年有余这道菜的嘛,所以我就耐着严寒一身单薄的去后院井里取鱼……”

    “二嫂啊,这干活儿就说干活儿,你这一身红彤彤跟胖辣椒掉进猪血桶里似的,如何叫单薄啊?”石真真一向不爱说话,但实在受不了范红叶的添枝加叶,纵使再能忍也想臭臭她。

    若在往日,范红叶一定是要抢过话头争个上风才好,可是今天她穿着新衣服对比着其他两个儿媳妇的寒酸,又一早得了便宜因此也没有和石真真计较,只是一团火似地拉着李巧娘继续说道:“嫂子你猜我去取鱼看见了什么?真是你想都想不到啊?”

    李巧娘有些被范红叶的热情吓到,磕磕巴巴答到:“难不成看见冻鱼活过来长翅膀飞了?”

    范红叶听到李巧娘本不靠谱的回答有些生气,不过现在就是有人堵她家门口破口大骂也赶不走她偷懒没干活的好心情。

    “什么鱼长翅膀飞走了,是本该我剁的鱼被咱们玉字给剁好了,而且一大块一大块地摆在篮子里又放回井里冻着呢。你说这人世变幻可真让人不着头脑,以前啊,就是让我相信与鱼长出翅膀来也不可能相信玉字会这样勤快起来。要我说啊,还是嫂子你教导有方,养出了儿子那么聪明,又有个女儿这样勤快,实乃我们唐家之福啊。”

    石真真听到范红叶这么一番捡了便宜还买乖的言论实在是难受,而磨盘里的玉米杆也磨没了,石真真用最快的速度把磨盘擦拭了七遍,端着玉米杆粉往猪圈走去,经过范红叶的时候石真真还嘟囔了一句:“就是鱼长翅膀,玉字勤快,山无棱天地合,你也不会去干活。”

    范红叶没听清楚也知道不是好话,立着眼睛问:“你说什么,你给我回来说清楚。”石真真哪里理她,径直走向猪圈去喂猪,范红叶没了架吵,想回房里歇中觉又唯恐没人看到她新添了新衣,便到周家喊自己妹妹去集市逛逛。

    唐玉字将自己能想到的家事全做了一遍,方才有些累了,小路子一早被周捕头喊走去山上砍柴,哥哥又在房内读书,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唐玉字下意识地了脖子上的银牌,心中暗道不知宋爵此刻身在何处在做什么,想着想着又怪自己太傻,宋爵此刻必定是在京城的宅院中,被一群奴仆围着试新衣,要不就是在达官贵人家做客吃席,或许在那个繁华的宅院里,一群美貌丫鬟的服侍中,宋爵早忘了永宁镇这个乡下地方的人与事了。

    唐玉字想得正出神,只听见院门处有人敲门:“是唐家吗?唐玉字唐大小姐在吗?”

    除了和小路子玩闹之时,唐玉字从来没被人称呼为大小姐,听那叫门的人貌似是个小厮,唐玉字在去开门的路上脑子里飞快地过了许多事,也许是宋爵派人来看我,又或许是他回来了想要见我,不然会有谁在这个时候来叫门还唤她大小姐。唐玉字将门打开,只见门口确是一个面生的小厮,只见那小厮笑面盈盈,道:

    “唐大小姐万福,奴才见过唐大小姐。”一个衣着甚好但一看就是下人的小厮拦在门前,唐玉字一开门他便行了一个礼。唐玉字一头雾水,眼见面前这个奴才诸多礼数,便问:“请问你是哪一位,是给哪户人家当差的?找我何事?”

    那小厮尖嘴猴腮,一看便是一个滑头,唐玉字虽不是什么大小姐但也懒得和这样的下人交谈,只是他一口京腔让唐玉字迷糊,莫非……

    “大小姐,奴才是京城宋家的家奴,咱们家四公子日前到回了咱们永宁镇访客,言明让奴才来请大小姐,公子千里迢迢只为来见唐小姐这一面,还恳请唐小姐赏脸。”

    “你们家四公子?”

    “嘿嘿,唐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宋家是大户人家,老太爷过世后始终没有分家,咱们宋家四位爷守着一户大宅,这四公子是咱们当家人四爷所出,另有大爷所出的大公子在南海为官,二爷所出的二公子在京城经营一个马帮,三爷长子三公子在矿上督矿,次子五公子于岭南从军,这个四公子,便是前两月寄居在咱们永宁镇的宋飞元大当家长子宋爵了。”

    唐玉字虽不是大家闺秀,但这小厮言谈举止间满是冒犯,即便是同窗相约,这样私相授受本就是犯戒,唐玉字只知道宋爵是个桀骜之人,断料不到他竟如此大胆,敢将下人派到唐家,就在大门口约她见面。还将家世人口一一相报,简直大胆。唐玉字同宋爵相交不深,但也深知宋爵是个懂礼法守清规之大家公子,怎么□出来的小厮言语轻薄,毫无规矩。

    小厮见玉字面露不耐,忙话锋一转,道:

    “唐小姐,咱们四公子舟车劳顿,关内又寒风凛冽,一路上沾染风寒,此刻正在服药呢。唐小姐难道就这样心狠,我们四公子诚心邀约,竟连见都不见一面吗?”

    唐玉字面露难色,那宋爵平日里虽挺拔,但也的确有些瘦弱,京城的公子哥这样的大寒天气几日就赶过来,不染风寒才怪。唐玉字是永宁镇长大的,深知永宁镇的寒风没少让他们家人生病,如今日近除夕,若是真病个好歹也不是玩的。那小厮看唐玉字就快被自己说动了,忙煽风点火道:“唐小姐,不过就是见一面,同窗好友探个病,若连这点交情都没有,那么咱们家公子千里送银牌的心,也就全白费了。”

    唐玉字听到这话,心更软了,只遣这小厮略等等,自己回房换了身衣裳,匆匆忙忙便跟这小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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