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事实证明,即使是在尸魂界,八卦消息也还是很灵通的。
我领着惣右介回到四番队的时候,几乎所有在忙碌的队员都会抽空来睇我一眼,好像我是什么濒临
绝种的稀有动物一样,目光又是同情又是鄙夷。
我迅速找到了卯之花烈,说明我现在没有住处后,她便笑着应说队舍有空屋,还将目光缓缓投在我身畔的惣右介身上,笑道还可以特许我拖家带口。
……拖家带口什么的,太夸张了吧花姐。
“啊,对了,二子。”我正打算先去队舍瞅瞅屋子,就被她温婉的声线叫住了,“明天是送信的日子呐,你现在的身体可以工作吗?”
送信?啊对了,我记得“我”虽然是个小打杂,但还有一个特定的工作——瀞灵廷的普通死神很少有机会回家,所以家信都是每个月统一起来派遣一个人拎着证件分三天送出去的。
而“我”就是负责这项工作的人。
“可以可以,我没什么事。”我点点头冲她讪讪一笑,“请了好几天的假了,再不工作也太过不去了。”
而且您那种表情,分明就是在对我施以无形的压迫啊,花姐。
直到我带着蓝染走进了队舍,他才稍稍拖出了一个脚步声。由于是工作时间,队舍里很安静,他这声与地面摩擦的脚步尤为明显。
“母亲。”他听不出语调的薄凉嗓音透过微寒的空气传来,“卯之花队长担任四番队队长,已经很多年了,对吧。”
“唔,好像是。”我点点头回答,下一秒又觉得不妥,转过头瞥了他一眼,果真见他还是同方才一样乖驯地跟在我身后,略低着头让我只能看到他额前松软的棕发,“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惣右介只是好奇。”他语调温软,丝毫没有因我的问话而自乱阵脚。
……如果不是早知道蓝染惣右介是boss,我绝对不相信我儿子此刻心里正打着什么算盘。
“惣右介,这阵子你先跟我住在队舍里,过段时间我再看看能不能在流魂街找到一个比较近的住处。”我记得蓝染二子好像跟一个派发整理券的家伙认识,也许通融一下还能拿到前几个区的整理券。
身后的惣右介沉默了几秒,才又开口:“母亲。”
“嗯?”我耸耸肩搓动双手试图汲取些热量,这鬼天气只穿一件棉衣还真不够。
“我明天帮母亲去送信吧。”
……
我刹住了脚步,侧过身来惊讶地看着他看似羸弱的身子板——在同龄人中他算是高的了,但是太瘦,虽然没有风一吹就欲倒的架势,看起来也还是让人不能放心。
而且那副斯斯文文的样子,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一些跋扈的流魂街居民欺负。
……啊等等,要加上“看似斯斯文文”的前缀才对。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审视的目光,惣右介稍抬起头来对上我的视线,唇边依旧噙着温文儒雅的笑意,
那张温润如玉的清俊脸蛋真是让我有种冲动想要上前捏一把:“虽然不如母亲熟悉流魂街,但惣右介想要帮母亲分担一些工作。”
顿了顿,他又敛下了视角,缓声:“母亲,等今年冬季过去,我想去真央。”
……
真央?
“你想当死神?”我没有多想就问道。
惣右介沉吟了半晌没有应声,在我以为他兴许是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又语气淡然地启唇:“我想找一个人。”
我愣了愣。
“若是找不到,那有母亲就好。”他继续道,抬眸看向了我,嘴角的笑靥里多了几分我看不懂的隽永,“我会带您一起,凌驾于世界之上。”
“如果是这样,”我吸了吸鼻子,迎面刮来的寒风真的快要将我干燥的皮肤撕裂了,“惣右介,我
不希望你当死神。”
他安静地伫立在原地凝视着我,唇角的笑容未褪,依然是亘古不变地凝滞着。
“你不是因为想要当死神而当死神,你是为了当死神而当死神。虽然不论是人类还是整,拥有思想和情感的生物都是因为一定的目的而完成每一件事,但他们对于需要完成的事情还是抱有一定的自我态度——期待,喜悦,不忿或是哀伤。这些自我态度就是联系他们存在的一束线索,如若没有它们,生命就是去了基本。”咳嗽了一下,我哆嗦着伸出袖管里的手摩擦干疼的脸,“当然,生命也有一种不需要自我态度来维系的意识,那就是□。身为母亲,我不能说我是绝对了解你的,不过刚刚我的确没有从你眼中看到任何对于‘当上死神’的自我态度,而‘成为死神’也并非你的□。”
惣右介仍是保持着静伫的姿态,我眨眨眼,却好像有种错觉——他笑容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点。
“母亲的观点,很有意思呢。”良久,他才再度开口,语意含笑却又不失礼节。
我拉下嘴角,忍不住想要摆出一张“囧”字脸来表现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儿啊,别这样,你母亲我其实不想谈这么玄奥的话题的。”
他这回是真真切切地笑了,咧嘴冲我毫无防备地粲齿。
……难道我真的把五官调节成了“囧”么?
我俩又继续恢复在绵长的门廊中悠哉前行且一前一后的行为。
“对了,母亲。‘しテ’(读音与shit相同)是什么意思?”
“……儿啊,你记怎么这么好,我貌似才说过一遍吧?”
“因为有些奇特,所以记下来了呢。”
“……啊是嘛。”
“听起来像是另一种语言呢,母亲。那是什么意思?”
“……惣右介,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
晚上我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惣右介有问过我一次是不是不舒服,我告诉他“没事,可能是太兴奋”了后,他又躺下了,侧躺着
刚好背对着我,后来就再没出声,也不知道是真睡了还是假睡。
四番队队舍的方位很是僻静,即便是早晨也没有多少喧阗,到了夜里更是阒静。
我整理着脑子里储存的蓝染二子的记忆,尽量把明天的工作所需要的讯息梳理一番,以免明天走错路浪费时间,又或者不小心跑去了七十区后头那种危险的地方,丢了小命还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么心神不宁地思虑着,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我都不记得了。
只是第二天一早起来,已经没有见到惣右介了。他的被褥整齐地叠放着,还替我将今天要换上的死
霸装放在了床头。
昨天因为太累而没有来得及打理的屋子显然也被适当地整理过了,我伸手用食指的指腹刮了一下屋内小矮桌的桌面,指尖干净得很——真是只能用一尘不染来形容了。
不得不说,身为儿子,惣右介的确是非常乖巧懂事的。
……只不过,这熊孩子趁我不注意起这么早,该不会真的跑去帮我送信了吧?
碍于这个可能,原本想要再赖一下床的我不得不爬起身来,匆匆套上死霸装后洗漱了一下,用木梳将披散在肩头的棕色长发梳理好、利落地绾成一个随意的发髻后就跑出了队舍。
花姐好像是出了远门,不在执务室。
倒是我突然冲进执务室的时候,吓到了正把公文抱进执务室的虎彻勇音。
她现在还只是个个头不及我膝盖的小萝莉,抱着大沓公文的小小身子被我吓得一个趔趄,差点跌
倒。
我囧了一下,冲上前帮她分担了大部分工程量——阻碍视线的公文被拿走,她小脸才终于露了出来,但见到我的脸,表情显然更是受到了惊吓,张大嘴诧异地看着我:“蓝染前辈,你的眼睛怎么了?!”
……哈?我的眼睛有怎么么?
没心思管那么多,我弯下腰来朝她咧嘴一笑,尽量显出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勇音,我家惣右介有没有来过执务室领信件?”“嗯,有啊有啊!”她赶紧点头,“惣右介哥哥一大早就过来了,而且一次就把所有信件领走了,还托我转告前辈您:他三天后会回来的,要您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吃饭。”
……这熊孩子,居然还真的去了。而且这么猴急,全部都领走了。
虽然知道boss是不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领便当的,更何况他昨天也有跟我提这事,自然就是有一定的把握不需要担心——不过——
“好好休息?按时吃饭?有毛搞错,好像他才是娘我才是儿一样……还有,三天后回来是什么意思?他准备这两晚睡在哪里?要跟我抢工作也不带需要露宿街头的啊喂!”我一甩公文,翻着白眼心情烦躁,“更何况流魂街鱼龙混杂的,他又没接受过正式的死神教育,如果不小心去了七十几区那种地方要怎么活啊!”
我低头,刚巧撞见勇音眨巴眨巴眼纯良无辜的模样,不禁抬手掩面了。
……真是的,我好像已经从内里开始母系化了?
***
如果不是碰到大型的战事,四番队普通队员的队务还是很少的。
最多就是一手拎着扫帚一手领着工作证,跑去各个番队完成每日规划的清扫任务。而对于我这种本
来安排了送信的差事却被自家儿子殷勤地抢了工作的家伙,亦只能随手拖个人问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事了。
因为,如果知道有人偷懒的话,花姐是会微笑着让那人搓洗衣板的。
于是我伸长了脖子左望望右探探,终于瞅见了几个家伙正拿着装药的包袱匆匆跑过,像是急着去做什么。
我眼疾手快,抓住了其中一个面善的大叔,提起嘴角夸张地笑了笑:“请问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吗?”
“可以!我们刚好缺人!快,带上药包——西流魂街第32区出现了数量不少的亚丘卡斯,负责附近几区的死神都受了伤!”
……咦,居然还真给我瞎猫撞见死耗子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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