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早起来，阿娘已经在厨房里弄早饭了。阿爹就抱着弟弟坐在灶台前边的泥墩子上，边烧着火，边和坐在旁边的阿娘说话。

    阿娘看我走了进来，忙站起身给我舀了水，帮我把我的小布帕子放到木盆里：“梨子，起来啦，快洗洗，待会就可以吃饭了。”

    “恩，阿爹，阿娘早。”边揉着眼睛，边蹲到洗脸盆旁，绞帕子洗脸。

    现在是到时间了就自己醒了，不像以前，白天睡懒觉，晚上当夜猫子。

    家里虽然也有油灯，但是很少用，能节省一分，是一分。

    早饭：栗米地瓜稀饭，配锅贴（面粉，煮饭时贴在锅边，饭好了，锅贴也好了，咬起来，下脆，上软的），爹爹吃两个半，阿娘一个，我半个。

    吃完饭，阿爹拎着水桶去村口挑水去了，来回2趟挑完水后，会把放在牛棚边的干柴，收拾好，搬到厨房里。

    阿娘则是收拾碗筷，喂牛，喂**，打扫屋子，将换洗的衣服，弟弟的尿片放到竹篓子里，好下午拿到河边去洗，等把一切收拾好后，开始照顾弟弟。

    晚上家里也有油灯，但是很少用，节省一分，是一分啊，这就是过日子。

    大家都是早睡早起的，有月亮的时候，大家会聚到祠堂外的大坝子里，磕牙，聊天。

    “阿娘，今天要下地吗？”我坐在小凳子上，看着阿娘哄弟弟。这个季节有杂草，要把他们拔掉，不然影响庄稼。

    “不用，你阿爹已经看过了。要再过几天才去，不过要下次肥。”

    “哦…..阿娘我带着黑子出去一下哦。”

    “去找金子他们玩吗？”

    “恩。阿娘我出去了啊。黑子，走。”

    “玩的时候仔细点啊。”

    “好…”

    跑出院子后，我才停下脚步。站在新开出来的路口，看着静雅而朴质的庄子。

    “先往哪边呢？”着黑子滑溜的毛，我转头看了看已经升起来的咸蛋黄，现在也就八点半的样子，不知道有人没。

    “黑子，我们先去看看，没人的话，我们就去找金子他们，好吧？恩，就这样，好，出发。”说着我就往田地里踏，还是走田里好了，免得被人发现了，先去看看墙壁的后门，然后再到竹林后面的后门去看看。

    “黑子，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站在一个田坎下，看着关着的小木门，我考虑了下，还是决定走近去看看。

    看了看眼前的田坎，我爬不上去，绕远路，走旁边，我打量了下小门四周，然后快速的跑到小门旁，低声的叫了两声：“少爷，你在吗？少爷？”

    ……没回应，那就后面去吧。

    “黑子走。”转身，招呼远处的黑子，看着黑子一跳，几个小跑就到了我身旁。

    伸手着光滑的竹节，听着沙沙的竹叶相触的声音，看着一缕缕散碎的光束……不由的一直抬头看着。

    其实竹子是个宝，全身上下都是，竹子全身都可以用来做柴，竹子可以造竹楼，编筐子，背篓，簸箕，竹席等等，竹节可以用来装水，竹笋可以吃，而且夏天还可以在竹笋上抓到笋子虫，可玩，可吃……

    “呜……”

    听见黑子发出的声音，我回过神来，就看见了站在开着的小木门外，探头探脑的少爷。

    了黑子的头，我小跑步的跑到少爷面前，笑着招呼道：“少爷。”

    “你怎么才来，本少爷等的都不耐烦了。”皱着小脸的少爷。

    我疑惑的往开着的小门里看了看：“就少爷你一个人吗，昨天的那个……”

    “是啊，就本少爷一人，怎么了？”

    “没什么。黑子，来。少爷，这是我家黑子。”听到只有他一人，我也就可以随意一点了。

    “…..啊，这是我带的包，我特意省下来的。”看了看坐在我旁边的黑子，小少爷，从衣服袖子里，出一个油侵侵的手帕。

    “你给它吃吧。”说着缓缓的把手伸了出来。

    “这是你的早饭？”

    “恩，我特意留的。”

    “哦。”看了看里面的包子，我看看小孩儿，“黑子，坐下。”然后我站到小孩儿旁边：“来，你也拿一个。”

    他要比我高。

    看了看黑子，小孩儿拿着包子有点迟疑的看着我：“它会咬人吗？”

    “没事，我在这儿。来，该你的了。”我把包子给了黑子，鼓励着一旁的少爷。

    “我，喂你吃啊….”慢慢的伸手，侧着头，将包子递到了黑子面前，离了大概10公分。

    “你别怕，它很乖的，不会咬到你的。”我握着他的手，示意他慢慢的靠近。

    “啊！”他小小的叫了一声，快速的缩回了手。

    “怎么了？”看着他握着手。

    “它，它的牙，蹭到我的手了。”

    “哦。”我了黑子的头，看着放下手的少爷：“你喂了黑子了，我走了啊。”

    “你要走了啊。去哪儿啊？回家吗？还是找那几个孩子？”

    看了看，连珠发的小孩儿：“……我一般是早上待在家里的，吃了饭才出去玩的。”

    “你们一般怎么玩的？”

    没回答他的话，我对现在还站在这里的他问道：“你不回去吗，那个阿卫会来找你吗？”

    “不会，他现在在我爹爹那儿。”

    看他一直瞄着黑子的眼，我开口道：“你要吗？”

    “……好。”看了看我，他慢慢的试探着开始黑子的毛。

    “真滑。”动作变得大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打探一下。

    “少爷我叫余永晋，你呢？”骄傲且大声的道。

    “李西，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梨子或梨哥儿都不行。

    “哦，阿西。”

    “……”

    “我要回去了，待会我娘亲要叫我了。”

    “那你回吧，我也要回家了。”

    “那……你明天还来吗，我都给你，给黑子带吃的。”

    是庄子里没人陪他玩吗：“你们家里没小孩吗？”

    “有啊，我有大哥和4个姐姐。”

    “都在庄子里？”

    “不是，在富顺城呢，庄子里只有我一个。”

    “……你没读书吗？”

    “我还没到初龄呢。（这里规定的是五岁开始读书认字。我吗，是因为，还没开始学，村里倒是有读书人，不过就三人，还是家里比较殷实的。）”

    “你还没满5岁！？”长的比我还高。

    “是啊，怎么了？”勾起的漂亮的杏眼里满是疑惑。

    “……”

    “你喜欢吃吗？”

    “喜欢。”

    “菜呢？”

    “喜欢。”

    “有什么不喜欢的吗？”

    “嗯…..没有，怎么了？”想了想，小孩儿摇了摇头。

    “……没什么。”

    “那你明天还来吗？”

    “来，不过，最好是选午后的好。”反正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

    “真的。恩…..那就午饭后的半个时辰吧，怎么样？”

    想了想，我点点头：“好。那我走了啊。”

    “哦，那，明天见。”小小的，略带点惋惜的声音。

    对着他笑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天，我也给你带吃的啊。”

    “好，那你早点来啊。”他也回了我一个笑脸。

    真是晃眼啊！不过，可真乖啊，还有个酒窝，让人想捏捏，戳戳。

    晃了晃脑袋，我示意他进门：“我尽量。你回去吧。”

    “明天见，记得啊。”头从露着的小门缝钻出看着我。

    “好，好。”

    看着门关上了，我才转身。

    “黑子，走了。”

    “汪呜。”

    家里最小的孩子，有点骄傲，不挑食，长的高，好相处，胆子…也比较大，子也不错。

    恩…..不过，我明天带什么吃的给他啊？

    “黑子，你说，我带点什么给他啊？”

    “…….”黑色的眼珠，金色的瞳，静静的看着我。

    “你不知道吗。恩，那我自己想想吧。”

    “现在，我们先回家吧——”边说着，我边往前跑。

    身后是黑子的脚步声，然后，追上我，超过我，跑到了我，然后回头伸着舌头看看我……

    气喘吁吁的停下，我看着跑远的黑子，慢慢的跑回来。

    兴奋的黑子，在我身边绕来绕去的，我着它的毛，想着：两条腿的是跑不赢四条腿的啊。

    跟着阿娘来到河边，我抱着弟弟坐在栗米垫子上，看着在浅滩边和其他阿姆一样挽着裤腿坐在石头上洗着衣服的阿娘。

    这条河，比较宽，水深的地方，水色很深，河的一边是褶皱型的石壁，一边是黄色的泥土，上面都有各种的植物

    浅的河滩边，有着大小不一的石头，越靠近河边的，越光滑。

    大人是不让小孩来这儿玩的，说是怕溺水。不过，因为河边的一些石头下有螃蟹，河岸边的一些洞里也有螃蟹，所以大家还是回来，不过都只是在岸边走走。

    有时候天气好，你放轻脚步到岸边的话，还可以看见在洞口晒太阳的螃蟹。

    眼神来回的打量着四周，想看看在密密地杂草间，有没有什么吃的。

    恩……？恩…….？

    啊，有了。

    一大株的覆盆子。

    翠红色的钻石似的，一小颗，一小颗的，被花柄托着，聚在一起就像是一颗翠红色的大钻石，菱角分明。

    酸酸甜甜的。

    恩…数数，有8个，不错，摘下来大概有一小把。

    等待会儿，我把它们全摘….不，还是明天再摘吧，希望明天来的时候不会被摘了……待会找一把草，把它挡着，恩，应该就行了。

    “啊，啊……”

    看着拽着小拳头，往嘴里塞的小弟，我把他的手往外扒拉着。

    他今天的神头可真好，午睡后，就一直醒着。

    “你吃什么手啊，饿了。”

    “啊，哈……”对着我露出个傻笑，又把手往嘴里塞，双腿有力的开始蹦跶。

    “哈，笑，就知道笑，傻笑。”

    “哈啊……”一笑就露出没有牙的牙埂。

    “笑，让你笑。”说着我开始作势要用头拱他，平时也有这样逗。

    “啊，哈哈哈哈…….”

    …….

    “好了，你们两兄弟别玩了，回家了。”放下盆子，阿娘抱过弟弟，将他塞进了小背篓里，背上，接过我递来的盆子和其他阿姆告别后，就带着我就回家了。

    晒衣服，我递给阿娘，阿娘绞水，抖抖，挂竹竿上晒。

    夏天晒衣服就是好啊，一天就干了，不像秋天和冬天，要晒上好几天才干的了。那时候，衣服脏了，想换挺难的。

    我不大喜欢冬天，冬天太冷了，吃的东西也太少了，也很单一，虽然会下雪，但还是喜欢春，夏和秋，多一点。

    唉，下午干嘛呢：找金子他们玩呢？还是给黑子洗澡，抓虱子……

    干脆叫上金子和童哥他们，一起去给狗狗们洗澡好了，反正今天天气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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