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俗谚云：二十三糖瓜儿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糊窗户；二十六炖大；二十七杀公**，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花糕，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腊月二十八后，家家户户要蒸花糕。大体上分为敬祖和走亲戚用的两种类型。前者庄重，后者花梢。“一家蒸花馍，四邻来帮忙”。这往往是民间女一展灵巧手艺的大好机会，一个花糕，就是一件手工艺品。

    年节当晚。

    余庆城的夜晚是热闹而繁华的，满城可见的大红灯笼，挂在门口，檐下，楼角… …一盏盏，一串串，照亮了夜晚的余庆。

    熙熙攘攘的人群，成群结队的逛着，看着；沿路挂着的各式各样的灯笼，色彩鲜艳，可爱漂亮；卖小吃的摊子，物美价廉… …

    酒楼，戏馆里那也是灯火辉煌，热闹非凡啊… …

    对商户们来说，那是一个大忙日啊，趁着还热闹，当然要多卖点儿，多赚点儿啊。虽然忙碌，但是今个儿自己的东西却是可以卖个好价钱的，想到收摊时那一个个叮咚作响的大钱，那辛苦点儿也是值得的啊。

    城内热闹，城外有个地方那也是人来人往的。

    城外的青湖旁，随处可见提着灯笼的男女老少。

    湖里，可见波光粼粼的水中一盏盏花灯随波摇摆，水光斑驳的倒映着湖旁的一景一物，也照亮了整个青湖的湖面。

    这里的每一盏灯都寄托了人们对来年的美好期望。

    相比于外面的热闹，在城北的位置的一大片高门大宅处，那里却是静静的，冷冷的。

    关着的大红漆门，威严的守门兽，风中摇摆着四个大红灯笼，除却这些唯一的声响，也就只有偶尔的开门声和路过的马车的车轱辘声和马蹄声。

    永晋的家就住这里，余府。

    静静的夜幕下，到处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照亮了方隅间，也为匆忙的忙走间的仆人们照亮了脚下的路。

    蹲在走廊下的永晋拿着树枝在雪地里来回的划拉着，有一下没一下的。

    本来永晋是待在夫人那里和姑姑，嫂嫂，姐姐们一起的，但是坐在一旁的他听不懂她们说的什么，又觉得不好玩，所以就想去找他大哥了，不过去的时候他大哥已经自个出去了。永晋又不想去爹爹和姑父他们那里待着，就自己在院子的雪地上玩了。

    院子里的雪，永晋也的确玩了好一会儿……不过一个人，实在是不好玩啊.

    他抬头看向一旁的阿卫开口问道：“阿卫，你说阿西在干什么呢？是在和金子，果子还有童哥他们一起玩吗？”

    看着灯下裹成一团的少爷，阿卫顿了顿才低下眼帘说道：“… …少爷，我不知道。”

    “哦，是吗？”声音里透出了失望，永晋低下了头。

    阿卫没开口，只是看着少爷想到：阿西！他现在是一定和其他小孩儿一起玩的，一起到处的疯玩，疯跑。再说了他有很多玩法，和谁都能玩的很开心吧… …乡下年节的时候也是有很好玩，很热闹的啊……想到这里阿卫的眼神沉了沉，自己小的时候也是喜欢过年节时的。

    撅着嘴，手里的树枝划拉着地上的雪，永晋脑子里想的则是：‘要是阿西在的话就好了，他会和自己一起玩的。才不会像娘亲和姐姐们那样坐在一起说话呢，也不知道在笑什么；还有大哥也是，早告诉他我要找他玩了，他却自己出去了，都不带我去。’想到这样，永晋随即又撇了撇嘴，‘哼，阿西现在一定是在和金子他们一起玩！’

    这样想着，永晋手里的把树枝被竖着握在了手里，使劲的往地下戳。

    一旁的阿卫看着少爷加重了手里的动作，抬头往夫人的院子和大厅看了看，依然是灯火辉煌，热热闹闹的。

    “阿卫。”丢掉树枝的永晋，站起身走近阿卫。

    “少爷？”低头疑惑的看着身旁的少爷，少爷怎么了，怎么生气了？！

    “走，我们出去玩。”说着转身踏上走廊，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阿卫看着大跨着步子的少爷，转身跟上。

    阿西这边呢，也的确是很热闹，不过他没疯跑，他和童哥站在一旁看着其他孩子疯跑，他们又叫又笑的在人群中来往的穿梭着。

    现在他们是在祠堂前的坝子上，中间有一个架起的大火堆，大家或蹲或站的在一旁烤着火。

    不管男女老幼手里都拿着个东西。

    男人手里拿着的是上了色的，用竹条编成的各种动物样的纸制品，用竹竿固定着，很大，很生动。因为太大了，都是靠在肩膀上的。

    老人，女人和小孩儿手里拿的则是或大或小的做得灯笼，火把。

    现在他们等在祠堂前，等村长发话后全村的人们就要绕整个村子一圈了。

    这是一个传统，在乡下的人们在年节这一天都要举行这样的游行。

    最主要的就是告诉老天，大地，今年要过去了，现在献上祭品（各式各样的纸制品），感谢它们在今年里让大家有个好的收成，也期望来里年风调雨顺。

    绕村子一圈是为了送走即将过去的这一年；也是为了祈望新的一年里，村子平平安安，村民平平安安，庄稼有个好的收成，家畜健壮，少灾祸，多平安。

    也让在祠堂里的祖祖辈辈们热热闹闹的和大伙儿一起过个节，满村的走上一圈，把他们请回去过过年，看看自家的孩子，亲人，等他们吃过了，在把他们送走就行了。

    至于怎么走，路不用选了，已经早就决定了，就按往年走的路来就好了。

    排着队伍里，队伍是按照每一家一户的形式来走的，家里的当家的领头，其后一般是牵着或抱着孩子的大人。

    这时候的大伙儿都是安安静静的走着的，就连平时调皮捣蛋的小孩也很乖的跟在家人以旁，因为被警告了要安静，要乖乖的，走完就给你好吃的，要不是就等着回家挨打吧。

    因为穿的新衣，也有好看的灯笼，而且等一会儿就有好吃的，乖乖的跟着走一会儿也是很好的。

    黑幽幽的夜幕下，在乡间的小路上大家排着队慢慢的走着，队伍蜿蜿蜒蜒的延伸出去，从祠堂连到田地间。

    亮着的火把灯笼照亮了田间地头，犹如黑夜里的一条火龙，张牙舞爪的舞动着自己的身子。

    阿西抬头看了看拿着‘大鱼’的阿爹和一旁拿着火把背着弟弟牵着自己的阿娘，然后侧头看了看前面的队伍。

    ‘离村子还有点儿远，还要走上一会儿去了。’收回视线，安静的跟着阿娘，阿西低头看着手里的兔子灯笼，晃了晃它，这是阿爹给做的，还特意的上了色，很朴质，很可爱。

    今晚的年节才刚开始，等进村子了，还要在祠堂前绕上几圈，听村里德高望重的老者唱词。

    词唱完了，第二项就是分那张长长的供桌上的糍果和花糕，这时候小孩子是最高兴的了，因为有好吃的了，不管家里有几个孩子，反正一个人一个花糕或糍果，排着队进祠堂，由那位老者发放。

    寄予：希望孩子们可以得到先辈们的保佑，健康平安的长大。

    第三项，大家拿好手里的东西，站好队，听候老者的吩咐，对着祠堂行礼，拜祭先祖。

    第四项，献上祭品。祠堂前燃着的大火堆上，当家的一起来，点燃自己手里的祭品垒放在火堆旁，心里默念着自己的先辈，献给自己家的祭品。

    一时间热气冲脸，火光冲天。竹扎的纸制品一接触到火苗就是熊熊燃烧。烧的是越旺越好，纸灰飘得越高越好，这代表了先辈们很高兴的接收了祭品，而大家看到了也会很是欣慰。

    最后，烧完了祭品了，老者再唱一次词，大家再行一次礼，今年的祭拜就算是完成了。

    剩下的那么长的时间干什么呢？

    呵，小孩子就去玩吧。大人吗，回家做饭去啊，还没吃年夜饭呢。

    这年夜饭也是有讲究的，是得从今年吃到明年的，还要剩多多，新年第一天用发好的叶子包好，拿去和自家亲戚邻里交换呢。

    意予：年年有余，家有余粮。也寄予：来年粮食丰收，家家温饱。

    吃完年饭后，全家还要举着火提着水桶把到自己的田地里去走上一趟，撒一把种子，泼一瓢水，寄予来年庄稼地里有个好的收成。

    大人们基本都回家了，刚才还很热闹的祠堂前一下就冷清了。

    蹲在火堆旁，小口小口的咬着花糕的阿西盯着祠堂里几个打扫着的老人，特别是其中一个胡子特别的长，特别的白的老者。

    当然，他的头发也是白的，年级也很大了，满脸的皱纹，还有老人斑。手里一磨光了的拐杖，笑起来倒是很慈祥，很温和。

    不过嘴里就剩一颗牙了，一笑就露出来，不过不影响他的慈祥。

    盯着盯着，阿西脑子里就不由的想到：‘我老了以后也会牙全掉光，成为那样一个扁嘴的老人嘛？’

    “… …”一个激灵，阿西赶忙的摇摇头，实在是没法想象。

    调转视线，投向火堆，大冬天的烤火就是暖和啊。

    “梨子，怎么想尿尿吗？”吞下最后一口糍果，金子刚好看到梨子打了个冷战，就联系到了自己平时想尿尿时的样子。

    “要尿尿吗？”蹲在一旁看着还在吃的三人，果子看了看阿西，转头四处看了看，指着祠堂旁的一小片竹林道：“那里。”

    童哥咬着自己的花糕，看着阿西。

    没好气的看着金子和果子，阿西翻了个白眼，问出了自己看到这位老者时就想知道的事了：“……你们知道太公今年多少岁了啊？”

    这么老的老人可是很少见的啊，他就是一个村的祥瑞啊。

    “我知道，80了。”果子举着手大声的道。

    金子很好奇，自家阿弟怎么会知道，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果子回道：“我听说的啊。”

    80了啊？阿西看着果子问道：“你听谁说的？”

    果子想了想道：“恩……忘了。”

    金子没好气的道：“谁说的你都不知道，你还忘了，忘了的不算。”

    果子委屈了：“是忘了吗……”

    看着两兄弟的互动，阿西翘起了唇，威严的兄长，憨直听话的弟弟。

    “要不……去问问？”看着瞪着自己的大哥，果子小小声的说着。

    金子皱眉：“问？你讨打呢，小心阿爹知道了给你一板子。”

    “恩恩，你阿爹知道你去问太公的话，是会打你的。”童哥点头同意。

    果子点头：“哦……”

    看着果子小狗般委屈的看着他大哥的眼神，阿西实在是不好意思继续在一旁笑下去了：“那我们不问了吧，我回家问我阿娘去。”

    好了，话题就此拉过。实在是汗啊，果子可真是倒霉啊，就因为自己的一个突发奇想，被他大哥教训了。

    吃掉最后一口花糕，拍拍手，阿西站了起来，对着三人笑眯眯的道：“我们去看看今年我们可以吃什么好吃的吧。”

    这个提议全体通过，金子领头，果子跟上，我和童哥押后，先到童哥家去，看看他们家在做什么好吃的。

    主要是明天拿到好吃的后，大伙是会聚到一起分享的，你吃我的，我吃你的，虽然是冷的，但是那个气氛可是很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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