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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秋风已然很凉,我推开白色的玻璃窗,从二十四层俯瞰下去,楼下的所有东西都显得那么小,连韩卫那霸气十足的保时捷此时都像个玩具般的趴在远处,小巧可爱。

    这里是我们新家,位于城郊的某高档小区,由于刚建成不久,楼下堆着大片的沙子,应该有很多住户才开始装修。售楼处还没拆走,整个小区凄凄凉凉的,出入的都是装修民工。

    “哎!可怜的‘白马’…”

    “你说什么?”韩卫拎一个皮质的小墩子坐在厅中央,听见我小声嘀咕着不禁走过来问道。

    “没什么…前几天算命来着,说我最近发财,真被他狗屁运的言中了。早知如此,应该给他个十块八块的‘吉言费’。”

    说道这事还要追溯到几周以前,一天我路过公园,一个自称‘白马大将军转世’的男人非拉我算上一卦,并拍着大腿赌誓发愿,说我最近冲财库,必有大笔钱财入账。我觉得荒唐便笑了笑就走开了,谁料想没过多久竟真得到了两套房产…

    第一套房产来自‘总司令’,确切点说那房子是给雨棠和我两个人的。老妈许是看我们对找女朋友的事总提不起劲儿,便想到了物质奖励的古老办法。某天,她举着一本崭新的房产证郑重宣布,我们兄弟谁先结婚,这房子的产权就转入谁的名下。

    我搂着雨棠的肩膀鼓动他,这么好的三室一厅哪找去?赶紧找一个妞结婚吧,哪怕房子到手再离呢。雨棠狠狠瞪了我一眼,反问我怎么不为了房子找一个。

    至于我么…有了韩卫,什么房子车子对我完全没吸引力。

    老妈为自己的英明决定足足自傲了半个月,说什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殊不知她的这套奖励住宅有空置一辈子的危机…

    另一套房子来自韩卫,就是我们现在脚下踩着的这个。以前他每次来t市,我们都住在酒店。我对他说我讨厌酒店,让人毫无名正言顺的归属感。于是,在那次谈话的两周以后,我拿到了属于我们‘新家’的钥匙…

    韩卫听完哈哈大笑,着我的头感叹我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这么迷信。他从身后环着我的腰,泰坦尼克一样眺望着远处某个未知的焦点说:“楼子,这就是我们的家,喜欢么?”

    我沿着他目光所及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随口说着:“恩,喜欢。”

    其实,我并没有多么的高兴,也许他早已察觉,所以才会那样问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房钥匙握在手里,我却没有预想的兴奋,心里麻木的可怕。有了房子,是不是代表我情人的角色做的更专业了些呢?

    我跟他在一起不是为了他的钱,所以我从不向他索要过什么物质上的东西,我以为自己是个很好伺候的情人,什么也不要的傻子哪里去找?韩卫却不认同我的看法,他说我是世界上最难伺候的人,我要的东西比物质更难于给予,我不具备优秀情人应该具备的优点,她们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却不知道,她们的要求很‘眼前化’,我却贪图遥远的未来…

    房子面积不小,有一百七八十平,屋里是熟悉的空旷味道,韩卫的所有房子都是一样,对于他来说,它们只是一个个临时的歇脚点,算不上归宿。

    我提议出去买些小家什放在屋子里,韩卫笑着拉我出了门。停车场离我们住的楼有些距离,两个人步行过去,我沿途记下哪里有超市,哪里有休闲会所,哪里是健身园,也不知道以后我跟韩卫用不用的上。

    小区周边配套设施很全,刚拐了一个路口,便有一家超大的沃尔玛。进了超市,我开始天南海北的狂购,大到神奇拖把、豆浆机,小到牙签、冰箱保鲜膜,我把购物车摆了个满满当当。韩卫并不参与意见,只是一边帮我推车一边夸我很有‘战斗力’。

    “又不用你做饭,你买这些做什么?”韩卫推着小山包一样的购物车,十足的五好丈夫模样。

    “这你甭管,我买来摆着开心。”我说着从手里的两瓶陈醋中选了一个,放进车里。

    “呵呵…你这人真怪,看着油盐酱醋也能开心…”韩卫笑着不再过问,他也许认为我是一时兴起,却并不懂我对那个家的情意…

    我挑的正起劲,广播喇叭里一个女人温柔的播报:“现在播送通知…请车牌号xxxxxxx的顾客到停车场,您的车挡住了出货通道。谢谢合作,本超市对为此给您带来的麻烦深表歉意…再播送一遍…”

    这车号真熟…

    “…你把车扔在人家的出货通道上了?!”我没好气的瞪韩卫。

    “不知道啊…听车牌号是我的…我去看看。”他无所谓的放下购物车走向停车场的方向。

    这小子…一天不给别人添麻烦他都会觉得不舒服。

    停车场在地下负一层,要拐好大的一个弯子才能到。我一个人推着购物车溜达了一会也没见韩卫那厮回来,于是在休闲区找把椅子坐下,要了杯水果西米露独自享受着。

    “您好,那个…这是本季最新推出的巧克力喷泉水果,您要不要试一下口感?”好甜美的嗓音,我回头一看,一小姑娘穿着夸张的蓝白条裙子站在我身后,那打扮让我想起街霸里的‘中国妞’。她手里拖着一个小型的巧克力喷泉,旁边的盘子里放满了水果,一看就知道是某巧克力品牌的超市促销人员。

    看看诱人的巧克力喷泉,我忍着摆摆手,微笑一下转过头去。m的!真想吃!可我一大老爷们大庭广众之下吃促销小姐手里的赠品,那实在很糗…

    “您就尝一块吧,味道很可口哦!”‘中国妞’锲而不舍的诱惑着我,旁边不远处,她的两个小同伴儿看热闹一样偷笑着向这边张望。

    崩溃了!一向嗜甜食如命的我,却要忍受这样的煎熬,天理何在?我决定死扛…“对不起!小姐,我不爱吃甜食,谢谢你。”

    “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先生打扰您了!”小妞貌似很满意我的回答,得胜归来一样冲回她的小伙伴身边,三人叽叽喳喳说笑起来。

    “怎么样?我说是男的吧?你还不信!”

    “哇…他长的好漂亮…手也超好看!!”

    “难以置信啊…不张嘴说话我真以为是个t呢!唉你们说他会不会是gay啊?”

    三人的情绪显然过于激动,说话的声音挺大,所以那些话没天理的被我一字不落的听到,听得我差点被嘴里的西米露呛死!

    …我有那么娘么!?生平第一次被无视了别,我心里郁闷极了,逃也似的推着购物车跑路,找个没人地方对着模模糊糊的镜子左右端详着自己。

    是不是头发太长了…还是今天的休闲外套颜色太艳…我的手嫩么?自己举起来看看,确实白嫩的有些不像话…天哪!我要去健身房,谁拦着我跟谁急!

    “范海楼,你站那自恋什么呢?”韩卫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镜子里,我不好意思的赶紧收了忸怩的姿势,转身推车继续逛…

    ‘超市变态事件’无疑对我的心情雪上加霜,傍晚时分,我们坐在一家西餐厅里吃饭,我明显的心不在焉。

    “楼子,你在超市碰见谁了,一下午的魂不附体。”

    “啊?没啊,谁也没碰到。”

    这时,一个风韵十足的少妇带着小孩从我们身边走过,天气已然很凉,她却仍旧穿着超短的热裤,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我习惯的对她行了注目礼,抬头看看韩卫,他还在意犹未尽的追着看!

    啪一声放下手里的刀叉,我沉着脸喝咖啡。韩卫发觉了我的不爽,笑眯眯的为我加砂糖和方算是赔罪。

    “喂!我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你必须考虑清楚以后再回答我。”

    “好。”他无视我的威胁,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半托腮等着接招。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到底是把我当男人还是女人?”

    韩卫听的一愣,转而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周围食客介意的目光。

    “严肃点!我很正经的问你话呢!”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哦?对自己这么没自信?不像我的楼子么?”

    韩卫伸手就想掐我的腮帮,被我一下打掉。 我们暧昧的举动与言语引来旁人的几番侧目,在蕴含着这样或那样猜测的目光里,我艰难的吃着晚餐。

    “不好吃么?”韩卫许是看不下去了,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我。

    “没有。”我切下一块牛排大嚼。

    “你现在的表情就像在吃塑料袋一样,呵呵…算了吧!”

    他说完抽了身上的餐布,起身拉了我的手就往外走。

    “诶?!你干嘛?”

    “换家别的吃,不想看你那要死的表情。”

    静谧优雅的高级西餐厅里,两个手拉手往外走的男人会有多么的抢眼?可想而知。被他镇静的拽着,我脸上有点烫,肯定红了。全餐厅的人都齐刷刷看着我们,我却不敢斜视,只单单望着韩卫白色的衣领,直到两人躲进漆黑的保时捷车窗后,才渐渐找到了自我。

    他边发动车边看着我笑,“范海楼也会害羞?”

    我没有驳他,眼望窗外,躲过他戏谑的双眼。车子一路北行,我以为他会换到另一家餐厅继续吃,却不想他径直开回了家里。

    “你不是说换一家吃饭么?怎么回来了?”

    “呵呵,看你心情不好,谁还有闲情在外面吃,进来吧!”他说着打开房门,我惊讶的发现客厅小茶几上摆着层层叠叠的碗盘。

    “你眼睛够大了,别在那傻瞪着了,坐!”他大男人一样居中而坐,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你什么时候叫的外卖?”

    “第二次去停车场泊车的时候啊。”他见我仍旧傻愣愣的站着,索站起来一把拉我坐下,单臂将我搂在怀里。

    “你第二次去泊车的时候已经知道我们会回来吃晚饭了?”

    “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刚到沃尔玛的时候。”

    “…”我听的满脸黑线,“你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找个我不在场的时间给外卖打电话,才故意把车停在出货通道上的。”

    “呦?你还真聪明了一回!”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这是玲珑居最有名的招牌菜,我早就想跟你一起吃。”

    他笑着为我盛了一碗炖海胆,自己也端了一碗鳗鱼汤慢慢喝着。面对他费尽周折搞出来的浪漫,我突然觉得韩卫有时候比我更像孩子。

    招牌菜就是不一样,居家的就餐环境让我吃的既安心又愉快,我突然瞄见一个方形小碟,里一排灰白色的,旁边的酱汁红黄相间。

    “这是嘛玩意?”

    “你尝尝?”韩卫专心对付手里的海鳗汤,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试探着夹起一片沾了酱汁放进嘴里…诶…一股土腥味儿!我隐忍的边咀嚼边问:“恩…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穿山甲刺身。”

    “噗!”

    韩卫话音还没落,我一口喷到地上。我没听错吧?穿山甲?!还…刺身?!嘴里那股土味犹在,我脑海里浮现出穿山甲那布满鳞片两头尖尖的身体…唔…恶心!捂着冲进厕所爆吐了一顿,刚才吃进去的烧牛、炖海胆全部吐光…浪费粮食了!

    等我从洗手间出来,桌上的那碟穿山甲刺身已经没了,应该是被他扔进了垃圾桶,我仍旧有些余韵未消,抱着海鳗粥猛喝了两口,胃部才平和了许多,“生吃穿山甲,亏你想得出来!”

    韩卫无辜的笑了笑,“这是那家店的招牌菜,要提前预定的,没想到你这么跟不上时代…唉算了,三千多块钱喂了垃圾桶…”

    “多少?!”

    “三千。”他说的波澜不惊。

    三千块钱5秒钟就进了垃圾桶…我突然觉得自己罪孽罪孽深重。

    他见我低头默默不语,便笑着欺了过来,霸道的拦腰抱着我,“怎么了?吃不下去了?”

    “恩,没胃口。”

    “哎…宝贝!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从进到这所房子开始你就不高兴,早知道我们还是住酒店得了。”他撩开我上衣的两个口子,用鼻尖在我口上轻轻滑动,带来淡淡的痒感。

    我挤出一丝笑意,推开他使坏的脑袋,“我哪有不高兴?”

    “还说没有?你现在满脸写的都是,我做错什么了么?恩?”

    “没有,可能是天吧,心情就会不好。”

    “呵呵…运动运动心情就好了。”他说着望向我,伸手勾住我的后脑。

    “喂!现在是吃饭时间!”

    “那又怎么样?”

    我小规模的抗拒着,却激起他更大的猎奇心理。两个人的姿势瞬间调换,他舒适的仰靠在沙发里,我则半跪在他身旁。他单手擎住我的头发向下施加压力,我的鼻尖蹭过他的膛,蹭过几个致的衬衣纽扣,越过格致光亮的皮带划扣…来到装满欲求的源地。屋里浅淡的肾上腺素味道,我仰头望见他被欲望熏得半醉的容颜,我最爱的脸。

    这样俯仰相望的姿态,让我想起了‘仆人’二字,在感情上,我承认自己已然成为他的仆人…

    他火烫的部位,不去撩拨已然硬挺,合不上的口腔里,津顺着那立柱流下去,濡湿了一片,等不及我轻柔的刺激,他提起我翻身压下来,开始横冲直撞。指甲轻轻扣进里,不能引起疼痛,却触感鲜明。他火热的鼻息释放在脑后,搔拨着皮肤。

    他不温柔,像一条激荡流动的活水,弥漫我的整个身体,归于心田。最后的一刻,他搬起我的上身,凝视我被激惹到癫狂的模样,我看见他在笑。彼此的汗水在口的碰撞中融合,空气里游荡着我毫无顾忌的呻吟低喊和他重的抽气声。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熟睡。这也许便是我住在这屋子里唯一的价值。

    午夜,我被细碎的声音吵醒,见韩卫脱下浴袍,正准备换上衣服离开

    “诶…你…什么时候走?”

    他回身从床头橱上取了手表看看,“都凌晨一点多了?怎么过的这么快!我马上走。”

    “开夜车行么你?”我心沉沉的,如果自己是个女人多好,即使蛮不讲理撒泼耍赖也要留住他,可是我不能矫情。

    “没事!我早年跑南方的时候连开好几天夜车都没事…你困了就睡吧。”他揽过我的头亲吻,转而走进浴室收拾去了。

    韩卫走后,下了半夜的雨。被子不算薄,我却总感觉很冷,灯就那么白花花的开着,房屋四角洁白,有些陌生。

    一成不变的三部曲,吃饭、上床、离开…长此以往下去,我将越来越找不着存在的重心感,我有时会怀疑,自己是否仅仅为韩卫的超大号真人版sex玩具?一个纯粹的发泄桶…没有感情也没有爱…而我却贪图这一次又一次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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