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p4
“苏尚，我想你了。”
本来是想责问为什么家里会出现那么多烦人的家伙，可一张口，内心最深处的感情不由地脱口而出。他的眼神一闪，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来不论怎么吃醋，只要能和这家伙在一起就什么也不重要了么。
“啊……平衡了。”
一个不留神，苏尚就把脑袋里的第一个念头给说了出来。越前龙马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勾起一抹了然的坏笑：“诶~”
调侃的语调随着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对方的脸上，顿时染红了她白皙的双颊。苏尚立刻把头扭到一边，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口相对清爽的空气。还没来得及闭嘴，下巴就被人轻轻捏住，脑袋不受控制地转了回去，然后眼前一花，微张的双唇被他轻轻吻住。
温热的舌尖轻轻舔舐着红润的双唇，然后灵活地窜入满是红茶甜香的贝齿间，温柔而又霸道地索取少女所剩无几的氧气。一时间，所有缭绕升腾的热气化为旖旎的粉色泡泡，空荡荡的浴室里满是令人面红心跳的水渍声、急促而重的呼吸声。
“嗯……”
直到苏尚喘终于不过气来发出一声难受的嘤咛，越前龙马才舍得离开她过分水润的双唇。两额相抵，他像个终于吃到糖的小屁孩一样笑得很狡诈。
苏尚有些无力地靠着墙：“啊……你这家伙一回来就……”
“啧，你刚刚有回应吧。”越前龙马的手不安分地环住她的腰往怀里圈，“绝对有。”
“……”苏尚瞪着他没有说话。
“所以，你是想通了？”少年进行着最后的确认。
苏尚仍旧瞪着他，就是不说话。刚刚吃了蜜一样甜到心里的少年有些慌，他的心重新悬了起来，面无表情实则紧张兮兮地接受她的瞪视。
苏尚的脑袋有些乱。像是走马关灯一样不断跳出之前人们对她的说教。
首先是最近的迹部大爷。他说自己相思成疾，他说自己不华丽地逃避感情。
然后是小板田朋香在家庭旅游前对她说的话。
“今天涟漪和樱乃都不在，我看谁敢拦我把话说出来——你说你苏尚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迟钝了？不是迟钝就是懦弱！谁看不出来你们俩之间有猫腻啊，谁看不出来！你受伤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去医务室，后来樱乃告诉我龙马sama急得都吼出来了！还有你，龙马sama走了之后你整个人就心不在焉的你不知道么？——啊是啊，你当然不知道。苏尚。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是在逃避什么？我认识的苏尚不是胆小鬼。”
最后是自家老妈很早以前给自己灌输的思想。
“妞啊，记住，要永远忠于自己最真实的内心。别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后悔一辈子么……
深紫色的眼睛忽然变得深邃，如同两块发亮的黑紫色晶石，正完完全全地反着少年俊秀帅气的样子。
苏尚啊，承认吧，你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家伙了。
会因为他的一瞥一笑而心乱，会因为他的一颦一蹙而心忧，会渐渐学会懂得体会他的心境，会开始学着尽自己所能去照顾他。甚至会因为他不把自己当女生而懊恼，而愤怒。
她现在才明白，当时生气的真正原因不是说出来的话，而是说那句话的人。
“越前龙马，我——”
“叮咚！”
少女的嘴角一抽，闭了闭眼睛，显得有些无奈和尴尬。少年也没好到哪里去，臭着脸转过身去捡地上的衣服。
来者是一脸雅痞的仁王雅致，他来拿刚刚匆忙落下的切原赤也的网球包。
本来好心帮着失魂落魄的切原赤也那包的他压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坏了人家的好事。只是苏尚再把包递给他的时候满脸笑容的那句话，让他忐忑不安。
“啊……仁王，我劝你以后一定要远离马啊，驴啊这类蹄子上戴掌钉的生物。”
这是什么意思！？
晚饭是苏尚烧的。是很普通的日系家常菜：烤鱼+酱菜+茶碗蒸。
但是，这是她翻着菜菜子的菜谱花了整整两个小时第一次做出来的。
越前龙马相当怀疑这些菜的可吃，狐疑地用筷子戳了戳那条鱼，然后抬眼：
“你确定不会进医院？”
“如果有问题，我会把你送进医院后，再把自己也送进去。”苏尚托着下巴，从容不迫地回答着。
“啧……”越前龙马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后夹了一筷子鱼送到她嘴边，“试毒。”
“……”苏尚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一口咬掉嘴边的鱼，含含糊糊地抱怨，“真是的，我花了那么多功夫做出来的东西居然还被你嫌弃。要不是你忽然回来，我只要填饱肚子就好了。”
“味道呢？”越前龙马也学着她托着下巴，眨巴了两下略带笑意的眼睛。
“还不错……”苏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嘛……啊啊啊，怎么感觉这些都是你做的一样！”
“你还差得远。”越前龙马抿了抿嘴角，琥珀色的双瞳中闪过一丝狡黠，“今天我就勉强吃掉好了，下回还是烧点你有把握的吧。”
比如，番茄炒蛋。
“啊……下回？”苏尚眯了眯眼睛，“那你估计要等很久了。”
“……”越前龙马埋头吃饭，没理她。
苏尚撇了撇嘴，动手把茶碗蒸给喝了，刚把汤盅放下，耳朵就灵敏地捕捉到了大门打开的杂音，一边还夹杂着人说说笑笑的声音。
“就这样吧，阿仁。”
“……呐，那个……”
“什么——唔！”
苏尚听得目瞪口呆，蹭的一下从餐厅跑向了玄关。越前龙马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少女偷偷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然后趴在门上小心翼翼地听着外面的所有动静。越前龙马靠在鞋柜边，双手着口袋像贼头贼脑的某人飞去鄙视的眼刀：
“啧，你在干什么？”然后不经意地往门缝那里一瞥，立刻惊得失去了语言能力。
越前菜菜子被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禁锢在怀里，两个人一起在俩夜幕下上演少儿不宜的激吻。
男人背对着他们的视线，所以苏尚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是越前龙马事先认识他，所以一看到那头张扬的白发就明白了。
一分钟就这么过去了，苏尚忽然觉得自己的姿势相当愚蠢，所以猛地站起身来退后了一步，打算关门。没料到血流跟不上节奏导致眼前发黑，她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往后倒。身边的越前龙马顺势拉住了她的胳膊，然后微微一用力，抱了个满怀。
要单单只是这样就算了。偏偏这个时侯来了一阵不怀好意的东风，吹开了虚掩着的门，发出了响亮的撞墙声——
“咣！”
室内的亮光猛地打在激吻的恋人身上，就像考勤的值班警卫突然将手电筒照到了正在偷食禁果的未成年情侣一样。
他们猛地分开了如胶似漆的双唇，惊讶地望向光的来源。
然后最尴尬的情况出现了。
一大一小两对紧紧相拥的男女八目相对，眼神交错游移，脸上尴尬或是暧昧的神色不明。
一切不可告人的或是来不及说出来的恋情，都在这一刻曝光在四十瓦的节能灯下，无处掩藏，无地遁逃。
第二天一早集合的时候，苏尚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去买矿泉水。她的心思一直都悬在昨天那个让她无地自容的晚上。
那时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菜菜子的男朋友，他冲俩未成年的少男少女挑了挑眉，然后扳正菜菜子的小脑袋霸气地一口咬下去，旁若无人地接着吻。
娇小的菜菜子很快就无力反抗，逆来顺受了。
剩下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三个字：好强悍。
然后越前龙马趁机凑近她的脸，用着诱惑的嗓音继续未完的话题：
“呐，你是想通了么？”
完全沉浸在那个男人强悍的格中的苏尚下意识地点头，还说了她事后想要抽死自己的话：
“啊，我想跟你在一起。”
啪的一下停住穿着坡跟木质凉鞋的左脚，苏尚双手抓着脑袋原地发狂。
啊啊啊，她原来不是想这么说的——这也太直白了一点！立场完全反过来了，本来是男追女现在成了女追男了啊啊啊！
五秒钟后她泄了气，无力地抬头望天，拉了拉手腕上的护腕，扬起发自内心的微笑。
嘛，不过这样也好。
她喜欢越前龙马。她不知道这是真正的爱情还是一时糊涂。但这至少是她遵从自己内心的最忠实的选择。
她一直觉得如果不能确定是不是能走到最后，那么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不去尝试过，又怎么可能知道结果呢。何况最重要的是两个人牵手时共同创造的温暖，而不是分开后独自一人的寂寞。
未来会怎样，他们俩都愿意交给时间来定夺。
越前龙马也好，苏尚也罢，都不是怕受伤的胆小鬼。
他们是一旦确定心意，便不会轻言放弃的勇者。
至于他们之间到底存不存在爱情，时间是最好的审判者。
苏尚终于明白为什么即使被抛弃，苏苡仍旧可以热情洋溢地面对着生活。那是因为她是真的努力去爱过，心里不存在遗憾。
回到赛场的时候，苏尚抱着一箱矿泉水，而越前龙马的比赛刚刚到达一个转折点。深紫色的眼睛刷地一亮，她心里忽然有了上赛场的冲动。
啊……这家伙又强了好多。
把水通通放到树荫下，苏尚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腕，微微叹了口气。也许全国大赛结束后，她应该重新开始自己的旅程。
“7-6！青学·越前获胜！”
欢呼和雀跃充斥着耳膜，苏尚侧首，然后冲着那个满身荣光的少年笑：
“哟~恭喜啊。”
越前龙马走到她面前站定，静静地看了她很久。苏尚的脸都快笑僵了，终于忍不住要收敛表情的时候，他忽然凑过来吻了一下她的嘴角。然后若无其事地蹲下|身去放球拍。
眨巴眨巴眼睛，苏尚慢慢地转过身，果不其然地看见了一群满脸不怀好意的人正对着他们的方向坏笑。
“啊~~青春啊，青春啊……”桃城武着下巴，眯了眯眼睛。海堂熏闭着眼睛不屑地扭过头去。
“嗯……越前的情商数据要更新了。”乾贞治在他旁边顶了顶眼镜，“啪”的一下关上了绿色封皮的笔记本。
准备上场的不二周助笑呵呵地把球怕递给正不好意思地挠头的河村隆，后者以结果球拍，立刻燃烧了起来，嗓门大得石破天惊：
“burning！青春的恋曲燃烧起来吧！越前！小尚！”
这下，连场地周围围观的人都把焦点转移了过来。比如冰帝的迹部景吾跳了一下眉梢。又比如立海大的切原赤也涨红了脸。
苏尚一惊，立刻和越前龙马并肩蹲在树荫下。手背捂住发烫的脸颊轻声埋怨道：
“啊啊啊，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这是防狼的必要措施。”越前龙马暗暗勾了勾嘴角，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一脸正经。
“除了你，还有哪只狼会喜欢上我？”苏尚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吸引狼的体质。
不是哪只，是哪几只……
越前龙马看了完全没有自觉的自家女友一眼，叹气。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为此庆幸。
苏尚不明所以地扭过头，眼角的余光忽然扫视到一抹酒红色的身影。
心忽的一沉。
“龙马，我看到了樱乃。”她慢慢地站起身，喃喃道。
越前龙马愣了愣，然后抬头看她脸上为难的表情，皱眉：“你该不会——”
“我在想，现在告诉她会不会显得很虚伪。”苏尚抿了抿双唇，“做人果然不能把话说得太满。”她之前做了那么多澄清越前龙马和自己关系的事情，结果却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和他走到一起了。
典型的明里一套，背后一套两面派。
换了别人，她也会对人家产生同样的猜忌。
但是如果现在不说清楚，那么两个人之间的裂痕会越来越难以修复。她不希望有这种情况发生。
“切。帮我带瓶芬达回来。”越前龙马安下心来，压了压帽檐咕哝道。
“谢谢。”苏尚对他的后脑勺报以微笑，然后抬脚追了上去。
以她的脚力要追上龙崎樱乃绝对不是难事。可是，在快抓住对方的手的时候，苏尚猛然发现自己似乎正在坏别人的好事。脚腕一转，嗖的一下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樱乃身后过一样。
“谁？”感觉到背后又一阵风匆匆吹过，樱乃警觉地转过头，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嗯？”低沉而富有磁的男声略带疑问的响起，“好像确实看见了谁。”
“奇怪啊……”樱乃左顾右盼，小脑袋好气地张望着。忽然被一只大手按住了头顶。耳边响起了男人优雅而蛊惑的嗓音：
“没人的话……就继续吧。”
脸噌地一下涨得通红，龙崎樱乃本反应不过来，就要被人夺了吻去。
一边的苏尚扒着灌木丛已经完全目瞪口呆了，这这这个男人不是据说因为医院实习和网球训练忙得焦头烂额连柳涟漪生日会都没空去的——
忍、足、侑、士、吗？！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夜之间好像所有人都谈起了恋爱一样？！
“等一下！”关键时刻总有英雄出场，把美人从狼口里拯救出来。
不过这个人绝对不是苏尚。她正处于惊讶状态中久久回不了神。
这个人是柳涟漪。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樱乃拉离忍足侑士，一眼严肃和正经：“樱乃，怎么回事，你不是喜欢小个子的么？”
苏尚的脑门上蹦出了一个红色的叉叉。柳涟漪，你这家伙屡教不改……
“龙马君么？只是崇拜啊。”樱乃被忽然窜出来的好友搞得有点懵，“而且，龙马君喜欢的是小尚，你看不出来么？”
“当然看出来了！”柳涟漪扶额，摇头，“就算是这样，你为什么偏偏看上了这个男人？”她指着一边正欲求不满、危险地眯着眼睛的忍足侑士，难以置信地瞪起了眼睛。
“侑士君不可以么？”樱乃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
忍足侑士咬了咬牙，告诉自己要是柳涟漪说出了什么过分的话，自己一定要保持绅士风度不可以发飙。
柳涟漪被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弄得有些心软，她扭过头：“也、也不是不可以，可这家伙花心大萝卜一个你不知道么？”
“柳桑……”忍足侑士终于忍不住要嘴了，“打鸳鸯是不对的。”
“我倒觉得她是在挽救迷途的小羔羊。”迹部景吾忽然也学起了柳涟漪凭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不过这次没有带桦地，“忍足，我提醒你，龙崎可不是那种玩玩也没关系的女孩子。”
“玩玩……”樱乃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眼神黯淡，“侑士君果然是玩玩的么。”
“啊啊啊，你们太过分了吧。”苏尚噌地一下从灌木丛中跳了起来，不知不觉和忍足侑士异口同声地讨伐道。
不过两个人说这话的原由却是不同的。
忍足侑士刚想庆幸自己终于有了盟友，苏尚下面一句话让他彻底恼羞成怒。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当着樱乃的面说？啊，看吧，事实的残酷伤到人家了吧。”
“喂喂喂……”被千夫所指的男人怒极反笑，黑色的气场全开，惊得某些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你们几个凭什么过来一脚？你们三个谁是龙崎教练，嗯？！”
迹部景吾镇定自若地看着他，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来：“这么说，你还经过龙崎教练同意了？”
“……”忍足侑士眯了眯眼睛，沉默良久，抬起下巴，“嗯？什么啊，迹部，你是在等我说没有么？不好意思，你迹部大爷的智商和情商都太华丽了，一语中的。”
苏尚和柳涟漪猛地转过脑袋去看龙崎樱乃，后者讪笑着后退了一步：“也是……前几个礼拜的事情，所以没来得及讲。”
“还有，我不会在这里说我对她是不是认真的这种话。”忍足侑士摘下平光镜，面对迹部景吾质疑的态度显得冷静而又自信，“因为时间会替我证明一切。”
龙崎樱乃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重重地冲他点了点头，笑得暖人心扉。
柳涟漪和苏尚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仍旧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生活是反转剧么？”她歪着脑袋，“啊啊啊，明明在送机的那天你还对龙马笑得那么真诚——”
“小尚，那是你多想了哦。”樱乃善解人意地说道，“侑士君说过的，你这种情况叫吃醋。”
苏尚哑然。
“作为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而且一直看着龙马君一步一步走向最巅峰，我当然会坚信他一定可以在世界的舞台上成功啊。”樱乃坦然地解释道，“而且，这些事情我后来都有跟侑士君讲。”
柳涟漪嗖地一下把鄙视的目光向忍足侑士，后者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
苏尚则在一边对自己无意间的小家子气表示深深的无语：“啊……原来如此。”
她苏尚，终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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