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结拜大哥
我们三人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烈如天依旧一脸余怒未消,握紧双拳,抿紧唇瓣,很标准的烈氏发怒表现法。此时他正面色铁青地坐在一旁,观看两个小厮挨打的盛况,依他表情来看,他似乎还不解气。难怪民羌在一旁干着急,烈如天在一旁坐镇,哪个不要命的敢收受贿赂?
天,受处罚的两人后背早已血模糊,惨不忍睹了,嘴里堵着来路不明的破布,面色惨兮兮的。想当初青儿不小心梳断了烈如天几条头发,也不过是被吓哭了而已。不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何等错事,居然将烈同志惹毛至此?
我是不是应当庆幸俺被贬职了呢?我一时也没了主意,我如今没身份没地位没立场求情,只能在一旁“被观看”这一血淋淋的惨剧。
烈如天在一旁冷眼瞪着那两个可怜小东西被打到断气,才拂袖而去,黑着张脸进了屋子。得,我们准备的伤药和银两基本没派上用场。惹怒了烈如天的小厮,谁有闲工夫替他们联系亲属?上头的人都不管不顾了,我们做小厮的还能怎样?掬一把同情泪,几人凑钱,草草将人埋了了事。
可怜见的,前几日还趾高气扬、八面威风的两个人,一眨眼功夫,居然就这么没了,只余下两方矮矮的坟墓。在现代生活了那么久,依法守法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意识,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有点消化不了。
我们几个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据说连烈如天都不愿提起这件事儿,所以,也无从评论谁是谁非。这年头,死个小厮算什么,大家也就哀悼了一小阵子,很快就将这两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写的小说只是写有代表的大事件,这样的情节……肯定是没有的,当然还有一种我一直不敢去提及的可能。
回到大通铺,恰好只有我和青儿两个人。青儿难得的没有呱噪,只是和我对坐,默默消化这一血淋淋的事件。
这事儿来得太突然了,叫人始料未及。虽然青儿平时很看不惯民竹与民梓对我的态度,和他们两人势如水火,但是这两条鲜活的生命突然活生生地在我们面前一点一点地流逝,还是让人唏嘘不已。
我恍惚间,突然问道:“青儿,你今日可曾见到同教主?”
青儿愣了半天,显然没跟上我的跳跃思维,一会儿才说道:“不曾,青儿今日不曾见到同教主。”青儿说完,拿眼神询问我说这话的动机。
我轻咳了一下,尴尬地笑道:“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看着青儿天真无邪又傻乎乎的神情,我真不好意思糊弄他。可是,我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难道是同骏吟惹恼了烈如天?可是,烈如天不是会迁怒他人的人呀,虽然他脾气很别扭又孩子气。
被我这么一搅和,忧伤的气氛就灰飞烟灭了。所以管事的莅临,受到了我们的热烈欢迎。只是管事的像换了个人似的,谦和有礼地给我和青儿两个大摆龙门阵,又褒扬又鼓励的。
我们都感到莫名其妙:我和青儿什么时候成了烈如天跟前大红人啦?还非我们不可?啥时候起,我和青儿的作用掺了强效催化剂,加速化学变化的反应速度,有了质的飞跃?
我倒是不担心烈如天是为打击报复我们,才有意为之。也没别的证据,这结论凭的就是我的一种感觉,那种默契的感觉。毕竟他是我笔下诞生的角色,那种默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很显然,青儿很不愿意多赚这点银子。那管事的考虑到我和青儿刚刚见证了两位同事命的陨落,所以很好心地为我们涨工资。
管事儿的对我和青儿工作能力的肯定,,再加上每月多一两银子的诱惑下,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青儿的脸上立即多云转晴,彻底摈弃了刚刚鼓起的那壮士扼腕、抗拒到底的勇气。无奈啊,小孩子果然好骗。
我能说什么呢?在管事的殷切的目光之下,在深刻体会到了身上重任之后,在管事反复强调我与青儿聪明能干之后,在领悟“管事的永远只能巴结,不能得罪”这一生活经验之后,我与青儿重旧业,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上。院子里的又缺了两个人,管事的又买了两个人回来。
院子里其他人没说,但看我们两个的眼神很复杂:老同事用同情、怜悯、怀疑的目光偷偷地打量着我们;新同事用羡慕、嫉妒、崇拜的眼光不加遮掩的盯着我们看。好吧,我脾气比较好,换成是新人这么瞧原来那两位,早就被一脚踹开了。
成为“红人”的我们,在烈如天面前也讨到什么好处,除了晚上呼援的时候,他不会再叫错名字以外,依旧极少沟通。
为防止烈如天再发生像上次那样的破坏财产的激烈行为,在管事的威逼利诱之下,我只得硬着头皮,厚着脸皮,向烈如天申请陪同前往,瞻仰我教之高深武学造诣,以增强对本教的自豪感。
烈如天冷冷一笑,冰封千尺的脸蛋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嘲讽的表情,他也不傻,知道是抠门的管事的叫我监视他。尤其,管事的还特意叮嘱我们几个要机灵点,苗头不对,立即将值钱的东西收起来。
我鼻子,讪讪地笑着,被人戳破动机,尴尬!不过他还是做出让步,只允许我站在围墙外候着。也是呀,本教武功岂是外人随便能看的,若将来招式泄露的话,我难辞其咎,我自然乐得如此。
管事的这次可赚大了,以一两银子的保险,换取一屋子古董的平安,估计有几万两银子的获利。难怪他兴奋得一蹦三尺高,也不怕伤了那把老骨头,我是真心地替他揪心呐。
因为又有一阵子没黑起床,我蹲在围墙外打瞌睡,耳边是围墙内烈如天宝剑劈空的脆鸣声,但还是很好睡。烈如天练剑,平时是没一个时辰回不来的,所以我睡得安全零负担。蹲久了,腿麻,我扶墙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我的娘,这两条腿还是不是我的?
我摇摇晃晃地做了几下踢腿运动,伸个大大的懒腰,人也清醒了。定睛一看,不好,有不明人士接近!我左看右看,嗯,不像奸细,ok,pass。可是,为什么他那么怪异的眼神打量我,难道他也在琢磨着我是不是细作?嘿嘿,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我笑吟吟地和他打招呼,并热情澎湃地做了自我介绍,就差没交换名片了。他估计被我的热情感动了,也自报家门,有点羞涩地说他叫莫然,却没说他是伺候哪个主子的。我想他估计好面子,不好意思说自己伺候的主子没烈如天级别那么高,所以,我很善解人意地不为难他。
从此以后,我和莫然的感情有了突飞猛进的质的飞越。莫然一直充当着友爱大哥的角色,对我和青儿都很好,时常给我们带好吃的、好玩的,嘘寒问暖的,常把我和青儿感动得一塌糊涂。
当然,如果莫然不老叫我榆木疙瘩就更好了。我好歹也是个高中毕业的准大学生,要智商有智商,要情商有情商的,为嘛老说我笨呢?
莫然随同骏吟出去的机会很多,我经常请他帮我带东西。这天,莫然给我送来我央他买的笔墨纸砚。莫然很客气,每次都少收我的钱,让我很过意不去,为了回报莫然的照顾,我动用自己和青儿的赎身钱,慷慨地送莫然一个长得还不错的荷包。
不知道是不是莫然的审美观和我们的不大一样,他对着叫青儿妒忌万分的荷包,神情扭曲。我心虚地再次打量了他手中的荷包,湛蓝色的荷包上只绣了两个白色的小圆点,款式简约大方,很符合后现代的审美品位啊,这个莫大哥品位实在是差劲。
不过,想起青儿那可怜巴巴的破袋子,我还是给青儿也整个新点的荷包好了。
只是,莫大哥,你也太驳我颜面了吧?我那可怜的小荷包被他盯得快烧出两个大洞了!我心疼地嘟囔道:“大哥,你觉得不好看也别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明显呀……
好吧,我承认这荷包不值多少钱,是我自己绣的。你也知道的,教主平时很少外出,我为了给你个惊喜,就只要人买了一点碎布自己做的……大哥,您就大人有大量,别淘汰我了。”
没想到,我的话更叫他脸色惨白一片,还硬生生地逼出了几滴冷汗。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我气鼓鼓的作势要抢回他手上的荷包,怎想他却一把抓紧,含泪地对我说:“芳官,大哥实在是太感动了!”他说完还咧开嘴,对我笑。
我硬生生地打了个冷颤,我的神啊,他的微笑真叫我后背发凉!只见他一张老脸惨白,双唇殷红,面容扭曲,若是嘴角再点上两滴新鲜的血,就更加可怖森了。
我瞪大眼睛,吞了吞口水,道:“大哥,您老别**冻,有话好说。”生怕他跳上前来咬我脖子一口。我转念一想,嗯,大哥肯定是误会了我送荷包的含义了,必须解释解释。
于是,我夹紧尾巴,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大哥,您别太感动了。放心放心,小弟我送您荷包,绝对没别的意思。”只是荷包比较节省布料,嘿嘿。
看着我憨厚的笑靥,莫然硬梆梆地和我寒暄了几句便失魂落魄地走了。哟,我这个大哥,有时候真是个怪咖,鉴定完毕。
我兀自点了点头,朝着相反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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