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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就像爱生命(结局)

      于未央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对着白色的天花板发了发呆,慢慢想起自己此刻正躺在十九家的床上,慢慢想起一切。她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倦意,完全不像是刚刚醒来的样子,却好像一直清醒着,从来没有睡着过一样。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十九……大概是去上班了吧?于未央的心里涌起一丝失落,是呀,她不可能一直这样陪着自己啊,她也有工作,要生活。而自己……更不该这样任地依赖着她的爱就为所欲为,毕竟……自己并没有回报这份深爱的勇气。

    这一刻,安十九和于未央在城市的两个地方,却分别想起了对方。

    于未央从床上坐起来,肌肤裸.露在外面,感到一丝凉意,轻轻地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捉起被子将自己包成一个蛹,却突然感觉到一脚蹬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吓了她一跳。

    于未央暗自嘲笑自己的一惊一乍,伸过手去捞了那个热源来看,是个大大的暖水袋。想必是十九知道自己有脚冷的毛病,特意放在自己被子里的。这个温度,应该还是走时现换的热水……于未央把暖水袋抱在怀里取暖,捂得心口也是热乎乎的。十九总是会在很细枝末节的事上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她,这大概……就是女人的爱和男人的区别吧,若是有一个女人爱你,那她就会让你在每个角落里惊喜地发现她藏给你的温情。

    手机突然响了,房间忽然之间被声音注满,让于未央不禁愣了一下。之所以发愣,是因为……这不是她的手机铃声。回过神来,于未央在床头枕头底下了个遍,却只到一张小纸条,抽出来看:“安大夫小贴士:手机放在枕头下面,造成的辐会影响神经系统正常工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就听到手机播放的那段小提琴的《幽默曲》渐渐淡去了,换成了十九有点沙哑的声音:“猜你大概快醒了,没醒也该被我吵醒了,不过睡太多了会头疼,所以早点起来吧。早餐在微波炉里,转一分钟就好。出去的话多穿衣服,今天外面比昨天冷。中午想吃什么?短信告诉我,我买了回去做给你吃。嗯……新的一天好心情啊!”

    声音结束了。于未央拿着早已经循声找到的手机,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被这种浅浅的感动填满了。十九应该是在她睡着时录了这段话和音乐,又换成了她的手机铃声吧,那段《幽默曲》还带着手机录音时沙沙的声音,显然是她用小提琴弹出来的。想到十九抱着她那把小提琴,像个弹吉他的街头艺术家一样,低着头认真地拨弄着琴弦的样子,于未央突然就很想笑,有一个人这样小心翼翼地爱着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只是……只是……

    一滴清泪从她的左眼角滑落脸颊,一直滑到微微翘起的唇角,然后顺着唇间的缝隙洇开,让她尝到了苦苦的甜味。

    不知从哪里闲逛回来的二十悠闲地走着直线踱过来,噌地一下窜进她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懒地窝着。于未央破涕为笑,顺着二十干净柔软的白毛,暖暖的滋味蔓延全身。

    爱岗敬业的安医生被派往意大利参加一个传说是蛮重要的国际会议。在坐上飞机的前一秒,她还在给于未央打着电话,唠唠叨叨地说着什么什么东西在哪里,要吃什么不要吃什么,晚上几点之前一定要睡觉,没事出去散步遛猫啥的,搞得坐在一旁的翁佑良的脸越来越黑。

    十九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看看脸如包公的翁医生,自然而然地问:“怎么了?”

    翁佑良不满地撇撇嘴:“你……男朋友?”

    十九愣了一下,随即极其灿烂地咧开嘴巴一笑:“我女儿。”

    翁医生在内心中抱头泪奔一万次……

    十九望着舷窗外,微微翘着嘴角笑。

    她走之前,在曾经郊游过的那个地方附近,亲手种了一棵白海棠树。她打算,慢慢地、慢慢地准备给于未央的这个惊喜。

    会开了三天,其他人在结束后就立即回了国。但十九没回去。

    她是很想快些回去的,毕竟每天和于未央通国际长途电话是很耗人民币的一件事,可是她之前计划好了的事情,还没实现,不能立刻回国。

    矛盾啊……

    十九来到了意大利的克莱蒙纳。那里是小提琴的发源地,有全世界最知名的手工小提琴。她托了好多人,终于找到了小提琴制作大师安东尼奥?斯特拉第瓦里的后人。

    十九从前总是随波逐流,任由命运安排自己的生活。可现在,她开始相信,只要用上所有去做,任何世界上存在的事情,都可以办到。

    她在善解人意的小提琴制作师的帮助下,不断地修改,不停地重复,终于,在一个月之后,安十九亲手做出了自己这辈子做的第一把、最后一把、也是唯一一把把小提琴。

    那是她打算送给于未央的礼物。

    她那把旧的小提琴已经摔碎了,正如她破碎的过去。十九想,有了一把新琴,是不是就有了一个新的开始……她忐忑着,怕于未央不喜欢这个礼物。毕竟,她不是大师,就算再认真,一个月,也不可能做出太好的作品,不过这把琴有大师的帮忙,音色自然会比她孤军奋战好上很多的。

    十九一边纠结忐忑着,一边偷偷地乐一下。想着于未央拉着她亲手做的琴的模样,真是忍不住想开心地笑啊。

    迫不及待地坐上回国的飞机,这个小女人满心都只有一个人而已。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见她了。

    照常的越洋电话里,十九兴冲冲地告诉于未央,她明天就会回去,叫她好好在家里等着她,说给她带了好多好玩儿的东西什么的。于未央在电话里温柔地应着,让听到她声音的十九的心里涌起往常一样的感觉……

    她既高兴于于未央没有躲开她,也担心着她的状态。这一阵子,于未央失眠得很厉害,虽然走之前给她开了药叫她定时吃,但十九还是恨不得分出一个灵魂啊使者啊什么的,留在于未央身边一直看着她。打电话的时候,问她最近身体状况怎么样,答案也都是“还好”、“不错”什么的,十九既想相信她,又不敢完全相信这个不拿自己的身体状况当回事的小女人,搞得自己因为忧心她,这一个月也掉了五六斤,面色苍白眼圈黑大,她就想不明白,翁佑良对着她这么只国宝怎么就能春心泛滥得起来!?

    十九叹了口气,于未央这些日子以来,几乎完全失去了当年的灵动,只剩下浅浅柔柔的温和,韩睦去看了她一次,第二天上班直说十九就是养了块木头!

    管那么多做什么!十九翻了个白眼,又打了个哈欠,疲倦地靠在软软的飞机椅背上,闭上眼睛。睡过去的前一秒,她想,回去之后一定要把于未央那个竹竿子养成个小油桶!

    下飞机的一秒钟之内,十九就敏锐地捕捉到了熟悉到刻骨铭心的气息,立刻像只觅食的猫鼬一样抻着脖子左看右看,接着便一眼在接机的人群中捕捉到了于未央瘦弱的身影。

    安医生微微皱起眉头——叫你在家等着,咋这么不听话!

    不过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想法而已,她还是很喜欢于未央能来机场接她的,所以顾不得手里拖着的大旅行箱和大背包,立马跟打了**血一样飞扑上去给了于未央一个熊抱!

    翁佑良在她身后露出不解的表情:安医生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想我么?”十九迫不及待地把心里想了好久的问题问出了口,却在下一秒懊悔起来——这问题太暧昧了些,她怕……会吓到于未央。

    于未央果然愣了一下,就这一下,叫十九的心从天堂一直摔倒地狱。可下一秒,她又微笑了起来,点点头:“嗯。”

    这下轮到十九愣住了,她的脸上慢慢展开一个极其灿烂的大笑脸来,高兴地拉过于未央软软的手:“那我们回家吧。”

    当看到十九献宝似的捧出自己亲手做的小提琴的时候,于未央还是忍不住落泪了。她垂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发闷:“十九……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你值得。”十九微笑,“有时我想,若是有一个人像我爱你一样爱我,我会不会感动?可是这样想就会很矛盾,因为我要是感动了,那么我就不再爱你;可我要是不感动,你又凭什么要被我感动?这样总是想着想着,自己就陷进这个悖论里去了。可最后我发现,其实解法还是有的,那就是那个人就是你。可我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奢望。你放心,我绝不强迫你爱我。

    “韩睦曾经对我说,我这样爱着你,只有发霉的份,不如放弃这份单向爱情,转身追求另一份感情。可我老是觉得,我不能就这样对现实低头呀,我宁可高傲地发霉,也不想卑微地生长。然后我脑子里就浮现出一副画来,我在画里变成了一只浑身长满了青苔的小松鼠,昂着脑袋站在一边一动不动,不远处就是一颗松果,可我只想等它自己过来。我就那么一直在等我的松果爱上我。”

    于未央微微抬头,看着十九清澈的眼睛,眼底的湿意更加浓了起来。

    “好啦,别哭了。”十九咧嘴一笑,抬手擦去于未央眼里的水色,伸手把琴递给她,“来试试看安大师的手艺。”

    于未央没有接。

    安医生毫不气馁,立马把琴架到自己肩膀上,琴弓落处,一首曲子欢快地流淌而出。

    是肖邦的《小狗圆舞曲》。

    于未央抬起微红的眼,脸上还带着浅浅的泪痕,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那是她曾经用来戏弄十九的曲子。

    “喵——”在两个人盘膝而坐的床下,传来一声细细的猫叫。两个人不由得向声源看过去,只见自家的小白猫正随着旋律一圈一圈地绕着,傻得要死。两个小女人被这小猫逗得开怀了起来。

    十九偷偷地瞟了一眼于未央,心里渐渐温暖了起来。

    这样的生活一直在继续,在三年里,十九一共种了901棵海棠树,绵绵延延,蜿蜒七里。

    十九带于未央去看那片白色的海棠,带着她在树下坐下来,告诉她那首《海棠》的由来,音符,名字,一点一点的讲述。

    “那些句子都写在墙上么?”于未央靠在一棵已经长大的树的树干上,问道。

    “是啊。”十九的声音那么的飞扬,“你要看么?等回家的时候,我带你看。”

    “回家么……”于未央喃喃道。

    “嗯。”十九坚定地肯定,“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于是过年的时候,十九带着于未央回了久违的兽医诊所。

    安子驰从一头牛的肚子底下爬出来,看着并排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俏生生的娃儿,眼珠转了转,扯出一个笑脸:“回来啦!先到后面去歇着吧,等晚上爸给你俩做点儿好吃的。”

    十九偷偷地笑着,眼睛一直盯着于未央微微发红的脸。

    于未央一句一句地看过那些写在墙上的音句,神情认真而专注。十九依旧像大学时代一样,懒懒地坐在地上,倚靠着墙壁。不同的是,没在拉琴或发呆,只是看着于未央的侧脸而已。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爱她,而她居然也没有反对或是怎样。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被接受了?

    可于未央从来没说过,愿意和十九在一起这样的话,这让表面很有自信的安医生由开始隐忧了起来。虽然……自己愿意一直等下去,可是,总是会很心焦的吧……

    年三十去祭拜安妈妈的时候,于未央没有去。十九有点失落。她不去,就是说她还不愿意做安家的人,也就是不愿意做十九的爱人,不是么……?

    十九和安子驰站在美女安妈妈的墓前,例常发呆。

    “妈,”十九终于开口了,吞吞吐吐,含含糊糊,“我……”

    “说吧。”安子驰突然说道,“跟你妈说说,她不会怪你的。”

    “我爱上了一个女人,但我不知道她爱不爱我。可我已经确定,我爱她,就像爱我的生命一样。我感觉到,我的每一血管、每一条神经都已经牵连在了她的身上,已经不可能分割下来了。妈……我不会结婚,不会有孩子,不能抱个外孙来看你,你……别怪我……”十九说着,眼泪就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

    安子驰叹了口气,摇摇头:“是不是做个给人看病的大夫,说个话就非得血管啊神经啊什么的?真烦人啊……”

    十九抽抽搭搭地用眼神刮了自家老爸一眼,突然觉得……男人,果然还是不解风情的比较多……

    过完年,两个人告别了安子驰,又回到了o城。

    在一个春天的下午,十九提前下班回来,意外地,没有看见于未央在家里。

    她找了每个房间,柜子里,床下,除了找到了正在咬拖鞋的二十意外,什么也没找到。

    于未央的手机在家里,小提琴在家里,各种东西都在家里,人却不见了。

    十九颓然地瘫坐在地……她……终于还是……走了么?还是不能接受我,所以离开了,是么……

    眼睛发干,感觉脑壳里灌满了眼泪,但是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

    等等!

    还有一个地方!如果她还是不在那里,那么……我真的……该放弃了吧?

    十九这样想着,立刻从地板上跳起来,抓了钱包,冲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飞驰而去。

    在那条七里长的海棠夹道的山野小路尽头,在满眼纯净的白色花朵的俯视下,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安静地靠在最初的那棵树上,熟熟地睡着。她的身体随着浅淡的呼吸微微地起伏,长长的睫毛卷翘着,像个初生的婴儿。

    十九擦掉额上因奔跑而渗出的汗滴,舒了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脸上却微笑起来。她在她身前半跪下来,凝视着她孩子般的睡颜,终于,还是忍不住,俯身凑上前去,在她浅粉色的唇上,轻轻地留下一个吻。

    然后,偷吻了别人的那个女子,红透着脸颊,眼睁睁看着被偷吻的对象睫毛微颤,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从睡梦中醒过来。

    “十九……”天使一样美的女孩子看见了她,微笑着、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满意地看见她如同料想中一样的表情,瞪圆了一双眼睛,讶异而惊喜地回望着自己。

    “我梦见……我爱你。”

    薄唇轻启,吐出的几个字,让十九眼眶里盘旋已久的泪水肆无忌惮地顺颊流下。

    “我终于……等到了……”话音刚落,嘴唇就被温柔地封印。

    在某个温柔的春天里,某个晴好的下午,某棵我亲手种下的白海棠树下面,我终于等到了那句我等了似乎一生那么久的话,还有一个甜蜜到我一生都不想停下的亲吻。

    爱一个人,一定、一定要让她知道。因为如果她不知道的话,你就永远不会知道,她原来,也爱你。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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