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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浩

      梅林山坐落在边境蛮荒地带的下游,一副江南烟雨的风韵。三三两两的旅人结伴而行。许多人是冲着它能让人忆起前生而来的。但是基本上都是失望而归的,除了带回景色的记忆。

    我不解,我宁愿相信这个传言是有一定的事实依据的。于是我去拜访了这里一座寺庙上的高僧们,向他们讲述我的困惑。

    “阿弥陀佛,那是具有高灵的极少部分人才会遇到的。施主请顺其自然吧。”其中一位大德朗声说道。

    好吧。

    我当晚在山上寻了户人家借宿。晚上的山风幽幽,我的心情飘飘浮浮。给家人报了平安,便拿出电脑来好好地写稿。

    屋主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单身汉子。话虽不多,但待人很周到。

    只听他说他的夫人在十年前难产死了,他也没再娶妻了。

    “没人喜欢。一则年纪大了,二则又穷又笨。”汉子腼腆地说。我没说话,倒了一人一杯梅花酒,我们喝了起来,越喝越过瘾。喝到最后大家都醉了。于是倒头便睡。

    次日一早汉子带我游石山。一座座不算高的石山连绵不绝,我们登到半山腰的时候发现了一条长长的廊,一眼望不到头。

    我们便开始往廊的那头走去。廊弯弯曲曲,我越走头越重,越走呼吸越困难。我只好停了下来,坐在廊下的石块上。

    “你怎么了?”汉子问我。

    “感觉呼吸很费劲,先歇一会吧。”我喘着气回答。头很疲惫地靠在了石墙上。恍恍惚惚中我站在到处都是石头的半山腰上,身后是一座小小的凉亭,身前是往下走的石阶。

    “少爷少爷,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我一番好找。”我循声望去,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从下面攀爬着石阶向我走来。奇怪,我并不认识他,而且他穿着的是古装。

    “呃,我好象不认识你哦。”我懒懒地道,甩了甩袖子径自往凉亭里走,这一甩袖子把我自己也惊呆了,原来我也穿着古代的,严格来说明朝的装束。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脑子里拼命地想啊想,我还记得我的亲人们,我还记得我刚新婚不久。

    “少爷,嘿嘿,少爷您总该认得我吧?”那小子一溜烟便来到了我跟前,凑近脸来让我看,那是一张年轻而俊气的脸,可是我怎么想也没想起来见过他。我只好摇了摇头。

    “嘿嘿,嘿嘿。”他神秘兮兮地围着我转了几圈。

    “赵清灵你还记得吗?”他又问,我还是摇了摇头,但我感觉头很重很重,重得我几乎又要趴下去了。

    “少爷,别睡着啊,夫人正等着你回去呢。”他来摇我,可惜我依然抵不过那浓浓的困意,头一歪便见周公去了。

    恍惚中有个人拽着我走,越走越快,最后几乎要飞起来般。我从那速度中惊醒,睁开眼睛,原来我还是在凉亭里,那个男孩趴在我旁边睡着了。我仔细地想了很久依然没有印象认识他。同时我发现我渐渐地忘记了我的过去。也忘记了我的所有亲人。现在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

    “少爷走吧。该回去了。”那少年起身拉我。

    “你是谁?我们要回哪里去?”我顶着头痛问他。

    “我是你的仆人张敬通,我们要回龙崖山,司徒少爷。”少年一脸真诚地对我说。我摇晃着犹如塞了个铅球般重的头,摇晃着站了起来。

    “我的头啊,我的头啊,好难受,救命啊!”我大声地喊了起来。

    “别喊了,别喊了。来,把这个吃下去就好了。”少年从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枚拇指般大小的黑色药丸来。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这是什么?“我问。

    “安神丸,吃了就好了。”

    我半信半疑地接过来放进了嘴里嚼,味道还行。吞下去不久就感觉一股清凉直透心脏。渐渐地神清气爽起来。

    “走吧。”我一边说一边让他在前面带路。

    他拉着我越过长长的廊,登上一座全是巨石的山,在半山腰有一座府第。少年敲了敲门,便有人出来开门,接着有人通报:“少爷回来啦!”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位打扮端庄,行动迅速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浩儿,我已经约好了梅山长老前来。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你赶紧进屋梳洗一下。”然后她抚了一下我的头,帮我把掉落下来的几缕长发掠到了脑后。

    “好。”我便进去了,说来也奇怪,我一进到屋里,猛然间便记得了这里,熟头熟路堤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并且在行走中渐渐地回复了记忆。刚才那个是我的娘孔若男,带我回来的少年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张敬通,我的爹早在我十岁那年便因病去世了,是我娘把我拉扯大的。我今年十六岁,我娘看我天资聪慧,希望我能拜江湖三大奇侠之一的梅山长老为师,以后也好成就一番事业。那个梅山长老听说是个满头白发视酒如命的家伙,听说他年轻时与我爹是莫逆之交,否则我想拜他为师那是八辈子都打不着的事。

    我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走了出来。娘亲上前来拉着我的手,转身细看。

    “呀,浩儿你最近长高了许多,都长成翩翩美少年了。”娘亲欣慰地看着我说。

    我们左等右等地等不到梅山长老的到来。娘亲更是着急。我只好安慰她说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娘亲便叫我出去看看。我便一个人到街去寻找。找啊找啊,哪里有头发胡子都全白的人呢?我沿着大街转啊转啊转进了一个郊区的小院子里。但见院子里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蜜蜂在鲜花骨朵上忙碌地采着蜜。我穿过花园来到一座房子里。房子的外面围有高高的墙,大门也是锁着的。我听见里面有女子“噗嗤”的笑声。我爬上一棵大树往屋子里面看。但见一年轻女子端坐在庭院里看着书,可能是刚洗完头发,披散着,不时用手往后拂一拂。面容甜美秀丽,还带着少女独有的清纯可爱。长长的裙摆,宽大的袖子,仿如天界下凡的仙女。

    “嘭”的一声我从树上摔了下来。屋里的人便跑了出来看个究竟。

    “你在干什么?”少女问我。

    “啊,没,没干什么。上树抓鸟。”我嘿嘿地赔笑着。

    “噗嗤。”她掩嘴大笑。指了指我的脚,我才发现有一只鞋的鞋头已经坏了,脚指头全部露了出来。

    “啊,真不好意思,呵呵。”

    “没什么,你早点回去吧,待会我爹回来又该教训我了。”

    “为什么要教训你?”

    “爹一向不喜欢我随便和男孩子说话。”

    “哧。”

    我便提着鞋子走了。

    “浩儿,梅山长老托人梢话来说因事要推迟来了。大概要下个月才能来了。”娘亲满脸歉意地对我说。

    “没事没事,他不来我也没什么。”嘿,他不来正合我意,我还想去见见那少女呢。

    要随梅山长老学习武功是娘亲最大的愿望,可是我对武功的兴趣远没有看书来得多。可是在这样的一个年代,仅仅会读书写字是远远不够的,加上官府黑暗。读书人唯一的出路是当官,可是我是不喜欢当官的。要想活得受人尊敬一些,就只有练武功,以后做个教主之类的了。为此我也是赞同母亲的想法的。

    可是一但随师傅进了山,起码要五年以上与外界隔绝了,多清苦啊!想到这个我又会泛起一丝无可奈何来。可是娘亲说了,凡事总有付出才有收获,我想也是的。

    次日一大早我便骑了马外出。

    “少爷,你要去哪?”张敬通飞奔着跟了出来。

    “敬通你不要跟来,我去去街上走走就回来。”我不等他回答便快马加鞭地跑了。

    一路驾轻就熟,很快就到了那个郊区的小院子。只见大门紧闭。我爬上昨日的那棵树,瞧见庭院里空无一人。但屋里的门是开着的。我隐约看见一个妇女在厨房里忙活着做饭。我往屋里扔了一个布球,嘭的一声,布球正好打在踏脚出门的那个女子身上。正是昨天所见的那位少女。只见她低头捡起那布球,往我扔过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到我抓住树干的那个手上,只觉一麻,扑通一声我整个人摔到地上去了。

    “这位公子,你不但天天来爬我家的树,还往里面扔东西,你好不厚道啊!”那少女已经来到我的跟前,我尴尬得不敢抬头。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语无伦次。

    “扔东西也不是故意的?”那女子其实冰雪聪明,早已明了。但还是想逗逗我。

    “灵儿,你爹就快回来了,还不赶紧回屋里去。”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一看便知那是她的母亲。中年妇女看见了我,盯着看了一会儿。

    “敢问这位公子是谁,从哪里来,因何事来?”中年妇女问我。

    “路过,不为何事。”我起身行礼,转身上马。

    “等等,你是哪里人?”中年妇女叫住了我。

    “半山石林司徒家的。”

    “是司徒浩公子吗?”中年妇女大喜过望。

    “啊,你认识我?”

    “ 何止认识,你与我家灵儿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你只比我家灵儿早出生两个时辰而已。”

    “那你认识我娘亲?”

    “当然认识,你娘亲当年是这里百里挑一的美女啊。我与她在上山拜佛的时候相遇,又在孩子出生满月的时候在佛廟里再次相遇。”

    “怎么没见你来我们家走动过?”

    “唉,我家男人不允许我到处去。”

    “啊,你家男人可真管得严。他是做什么的?”

    “郎中,待会可能就回来了。”

    我看了看眼前的两母女,长得都天仙模样,心想也难怪她的男人管得严。

    “可是老这么禁锢着不把人给逼疯了才怪。“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随着背后传来一声嗯哼,一个长得高高大大,脸面严肃的男人出现了。我赶紧行了个礼。他也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问我。

    “没什么,嘿嘿,一场误会,我走了,各位告辞。”我走到马跟前。

    “报上名来。”那男人的声音里透着威严。

    “啊,无名小辈,何足挂齿?”

    “叫你报就报,不要啰嗦。”对方显然不太耐烦了。

    “司徒浩。”报就报,还怕你不成。

    “想不到你长成个大公子了。”他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颇感莫名其妙。

    “啊,过奖了,告辞!”我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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