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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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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抓着他的衣服、沉沉地睡过去了，垂着眼睛就只是安分地呼吸着。

    小野坂摩挲着他的头发然后不知不觉就回忆起了第一次亲吻秋本的那个瞬间、对方静静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直直地盯着他，不逃不躲只是等着他低下头。

    「你不是说要吻我么。」

    在他发愣的间隙秋本的声音轻快地响起来、眼睛扑闪着，充满了期待的语气和表情。

    「我以为你不愿意。」

    「没有那回事、只不过是接吻而已。」

    当然那个时候少爷并不知道秋本其实从来都没有和谁亲吻过、只是轻笑着说你这个死小孩拽什么拽啊，抬起他的下颚亲吻了上去。

    不急不缓地擦过了他的嘴唇、少爷阻止自己对这个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无所谓的小孩的温度太过留恋，只是轻轻地啄了几下之后就松开了他。

    但并不是他想要离开就真的可以离开。

    「很甜。」

    秋本下意识地舔舔唇、恍然大悟地说刚才喝了汽水。

    「——但是我没觉得有多甜啊。」

    他立刻就被那种天真得一塌糊涂的笑容怔到了、揉揉他的发丝，轻轻地吻了他的额头。秋本依然一脸困惑地看着他、微微皱了眉头似乎是不明白那种亲密的举动是为了什么，或者可能只是单纯的不习惯——

    「只要本少爷觉得甜就够了。」

    「所以才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啦、明明就一点都不甜啊。」

    他难道是需要他告诉他因为是你这个笨小孩身上的所以就什么都甜这样的话么。少爷笑了几下、把小孩拉到怀里抱好，而死小孩犹豫着最后还是抬起手环抱住了自己。

    「明、到家了。」

    少爷试着叫醒秋本、后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胡乱地应了一声又睡了过去。无奈中只好让司机替自己开了门、把死小孩抱着上了楼。

    他也太能睡了吧。

    开门稍许花了些时间、还好秋本不是那种会轻易醒来的类型，少爷终于顺利把门打开看见了坐在那里摇尾巴的幸。

    它看着少爷他们走进了房门、凑过来眷恋地舔舐着死小孩垂在身边的手指，大概是想要秋本像往常一样揉揉它的脑袋，只是现在秋本正睡得香甜哪有时间来搭理它。

    所以到最后幸只好悻悻地跑去了一边。

    「恭祐さん——」

    秋本含糊不清地叫了少爷的名字、仿佛下意识地扯住了就要离开的少爷的衣角，稍微又蜷缩起来了些。

    「乖、我去洗个澡就回来。」

    「恭祐さん——」

    死小孩不管他说什么就是固执地抓着他的衣角不放、死命往他身边蹭，嘟着嘴仿佛被欺负了那样突然就掉了眼泪。少爷有些慌张地俯下身像之前很多次那样亲吻秋本的额头想要安慰他的不安、但对方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只是在梦里伤了神。

    他明白、自己那么害怕他的伤痛，甚至感激他此刻是沉沉睡着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他们之间的大狗小声地吠了、伸出舌头舔去了秋本脸上的眼泪，似乎是明白秋本的痛楚似的蹭着他的皮肤。

    「先让幸ちゃん陪着你好不好？」

    虽然知道秋本不会回答、少爷还是那样和他商量似的问了，秋本却像是听懂了那样松开了手、然后伸出手臂钩住了大狗。

    顺势爬上了床的大狗得意得让少爷有些吃味、只是现在也不是和它计较的时候。

    「不要、恭祐さん！」

    秋本终于惊叫着从睡梦里醒了过来、腾地坐起来泪水涟涟地呆在那里，直到那条大狗凑过来亲吻他的手掌才怔怔地低下头看了看它。

    「幸ちゃん、我没事，不用担心。」

    到这个时候幸才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秋本温暖手掌的爱抚、满足地蹭了几下，往秋本讨好似的眨着眼睛。

    「醒了？」

    他愣愣地点了头、然后乖乖巧巧地眯起眼睛，似乎是不想让少爷看见自己眼角还悬着的泪。

    「刚才是做噩梦了么？」

    但少爷当然也不是会被那种显而易见的僵硬表情隐瞒过去的人、把大狗赶下了床，自己坐到了他身边把孩子拉进怀里很用力地抱住了、亲吻了他的额头。

    密密的一层冷汗。

    「对不起。」

    「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对我道歉啊。」

    大概之前说睡不着什么的、也是因为做噩梦的缘故吧，只是他也不会把这种事告诉别人、所以就总是任着说自己睡不着要别人陪他一起受罪。

    明明说实话又不会有人笑话他。

    「我想搬出来和恭祐さん一起住、好不好？」

    「之前你不是总说那样会被忠義さん骂所以一直不同意么。」

    当然、事到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已经没什么需要他们想尽办法地隐瞒的了，今天一整天他们就差没拿个扩音器大声说我们就是交往了这种话了。

    大约千羽也已经懒得来骂他们了吧。

    所以秋本当然就无所谓地摇摇头说那样也没什么关系、然后很倔强地继续要求搬来和少爷同住。

    「——是是、只要你愿意就好。」

    得到应允之后秋本安心地靠到了少爷的肩上。

    「笨死了。」

    少爷其实很想知道死小孩到底梦见了什么值得他惊到坐起来甚至还挂了眼泪、但他就是问不出口，即使秋本一定会乖乖地全盘托出。

    「明天你陪我回家去拿行李好不好。」

    秋本突然这样突发奇想似的向他要求了。

    「虽然没什么不好、但是我担心自己会被爸爸骂出来，上次不就完全没有被认同么、我以后到底要怎么办才能让爸爸对我的印象好起来呢。」

    「真是的、不是说了恭祐さん别这样叫他了么，而且那个人的想法什么的本就无所谓、你到底在意些什么啊。」

    他不乐意地打断了少爷的叨叨。

    「他是你爸爸、你当然是不用在乎没错，我怎么可以不管啊。」

    「恭祐さん也可以完全不要管的嘛、那种人你理睬他是想要干什么啊。」

    秋本的语气相当不屑、听上去是在替少爷争取权利似的，对某些不在场的人不加掩饰的反感连少爷都冒了一头的冷汗。

    「他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我们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问题原来在这里。小野坂也就不去再和他争辩那两者之间并不可能完全没有关系、安抚地亲吻他的头发让他暂时别去想那种事。

    「睡了。」

    「说你喜欢我——」

    秋本不甘心地嚷嚷着好像是警告他你不说的话我就不睡觉之类的、其实仔细想想他不睡觉少爷又没什么损失，但少爷依然只能认输。

    「是、我喜欢你，喜欢到骨子里了。」

    「我也喜欢恭祐さん。」

    死小孩终于乖乖地躺进了被窝、团着身子安分守己地靠在他怀里。

    而小野坂发现自己依然满足于拥抱那个孩子、只要他近在咫尺只要他表情乖巧，大概就算要他这辈子都只是当个抱枕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那样会不会恰好可以证明、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他。

    不知道是不是留恋柔软的床铺、大狗依然在边上转悠着不肯离开卧室去自己的窝里睡，少爷也不去管它的意愿如何、抱着孩子就要跟着慢慢睡去。

    「——啊啊恭祐さん！」

    结果某人却突然醒了过来大叫起来。

    「发生什么事？」

    「我还没有洗澡、怎么可以上床睡觉嘛！」

    有洁癖的死小孩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去了浴室、留下少爷一个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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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了。」

    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父亲让秋本有些无奈、既然那么喜欢趴在桌子上睡干脆把卧室拆了或者借出去还能补贴家用，现在这样算什么啊。

    「真是、起床了啦！太阳都要下山了、你稍微也适可而止一些吧！」

    「明、你回来啦。」

    居然还敢在那里状似天真地傻笑、真是让人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秋本叹了口气对那种迷糊的问话不予理睬，拽上少爷就往自己房里走去。

    「你这个小子来我家干什么！」

    某人突然清醒过来、跳起来拦到秋本和少爷之间，相当不愉快地质问了。

    「明、这种大少爷看上去就不是好人，你一定是被骗了啦！」

    「我倒是觉得你看上去才比较不像是好人呢、大白天的在家里无所事事只知道睡觉，你哪有立场来说别人是不是好人啊。」

    这对父子吵架像是小孩子一样、一边这么感叹着一边确信自己在这边肯定是被严重地厌恶了，少爷尴尬地向敌意地看着自己的秋本直樹问好然后就被秋本拖离了现场。

    「真的没关系么？」

    「没关系啦、我都说不要紧了恭祐さん担心什么啊。」

    秋本君继续不以为意地收拾行李。

    「明你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啊、干吗把东西都往箱子里放，你要离家出走么。」

    离家出走？秋本斜了自家爸爸一眼之后实在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那么坚定地说出这种话、他以为他是幼稚园刚刚毕业么，干脆继续整理衣服往箱子里塞。

    「我住去恭祐さん那里啦。」

    「哎、哎哎、怎么可以这样！我辛苦养育了小明那么多年、怎么一交男朋友就连爸爸都不要了啊，住到人家那里去万一出了什么事要怎么办啊。」

    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看上去似乎比自己说了「我就是要离家出走」还大、秋本停下动作站直了身体转回头表情有些复杂地打量了他几秒钟，最后语气相当生硬地问他到底会出什么事啊。

    那种语气、让少爷有些担心他们父子会吵起来。

    「比如说被那种人上下其手还被吃掉之类的、想起来就觉得太糟糕了糟糕透了！我绝对不会让事情发展成那样——」

    秋本直樹嚷嚷着、伸出手抓起自己儿子的手腕扯到身边大概是想要让他和少爷划清界限。

    「会不会发展成那样是我的问题、和你本就没有关系，口不择言多管闲事也给我稍微适可而止一些。」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爸爸、管你的事情怎么就变成多管闲事了啊。」

    死小孩挣脱他的手干脆地站到了少爷身边、一副你要和我一致对外的表情让少爷觉得他本就只是想把自己拖下水而已。

    话说回来、他们两个每天在家也是这么总是吵来吵去的么。

    「就是多管闲事、我乐意和恭祐さん在一起到底有什么不好的，你非要这个那个管那么多啊。」

    虽然他们总是说他家的父亲对少爷的印象之所以那么差完全是出于一种父亲对女婿的偏见而已、但秋本觉得他本就只是神经过敏而已。

    又说不出少爷到底有哪里不好的。

    「我这也是在担心你啊、这种少爷谁知道他到最后会不会变心会不会抛弃你！」

    「如果你是在担心这个的话我认为本就没有必要、被抛弃了我也会好好活下去的，就好像现在这样、虽然被妈妈抛弃了但是我还活得好好的。」

    也不知道口不择言的那个到底是谁、秋本甚至没有一秒犹豫地把话砸在了那里，丝毫没有回旋余地让直樹就那样僵在了原地。

    少爷只好打圆场一样保证说自己不会离开那个死小孩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

    秋本有些委屈地打断了他的话、争辩着自己本就没有说恭祐さん会把自己抛弃的想法。

    而少爷本就不相信秋本有些别扭的解释、或者说如果他真的没有想过少爷可能反而会觉得不满足，所以他并没有像秋本期待的那样回应他说我知道你没有那种意思。

    他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

    「因为恭祐さん一定不会离开、所以我并没有那样担心。」

    之前还嚷嚷着让他不要走的死小孩此刻固执地说着、似乎是不愿在自己的父亲面前示弱似的。

    「——臭小子、你要是敢对我儿子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直樹看出了自家儿子的犹豫不决、皱了皱眉头之后拽起了少爷的衣领拔高声音这样狠狠警告了一句。

    「还有明也是一样、如果被他欺负了的话——」

    「够了。」

    他打断了他信誓旦旦的关心。

    「真是够了、每次都这样很好玩是不是，你不想说的就可以什么都当没发生过那样、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偶尔也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啊。」

    死小孩很少会这么生气、小野坂有些担心地去握他的手，手指冰冷地蜷缩着。

    「明想要的我能给的都已经给了。」

    「可是我从爸爸那里、什么都不想要。」

    他恢复了平静、直视着直樹非常干脆地否定了那种相当自满的说法。

    「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想要、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当然也完全不需要你来关心我的事、因为你连自己的事都本一片混乱。」

    秋本向来把全部天真都留在外面而让在家里的自己足够像个大人、以免某天他们的房子他们的生活都全部被这个不着边际的父亲稀里糊涂就卖给别人，而现在那个最让人担心的人却在说他有努力做些什么。

    「你如果真的有想要努力的话就请给我一个妈妈、或者说替你自己找个女人吧，少让**心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不要胡说、我对你妈妈是——」

    「现在是她不要你、轮不到你来说你怎么样，面对现实吧。」

    秋本并不是那种想到什么说什么的类型、但少爷也并不认为他说出这样的话是出于深思熟虑，显然他父亲被伤到了。

    「明——」

    直樹的声音有些低沉、而那个丝毫无法引起秋本的同情。

    「好了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啦、我要整理东西了。」

    「这样好么？」

    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少爷有些担心地问了，秋本侧过头看着他用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那样的表情怔怔地对着他。

    「什么？」

    「刚刚那些话、还有搬出去的事，他看上去很伤心。」

    他这样说完之后立刻担心秋本会狠狠地反驳说他本没有看出他有伤心、或者干脆说那就让他去伤心吧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少爷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秋本——

    而且那样倔强的表情让他觉得很心疼。

    「他早该醒醒了。」

    秋本却只是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低下头继续翻找着什么往行李箱里塞。

    「明、这样说真的不好。」

    「那个人一直都觉得妈妈离开他是迫不得已的决定、可是又没有人绑住她手脚，那么多年明明就在都内也没有回来过、自欺欺人也该有个限度不是么。」

    他于是站直身体定定地往少爷看过去。

    「我不需要母亲、那么久了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但他不一样——」

    过长的停顿、小野坂看着秋本微微颤抖的手垂在身边握成了拳头，然后他抬起头苦笑了一下。

    「这样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我想我不在的话他会不会就没有顾忌地忘了她，那样对他们两个都好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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