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2」

    ====================

    「明さん——？」

    被差遣来叫自家哥哥起床的泰治却看见秋本窝在那里、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但在把秋本吵醒了之前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四下看了看。

    自家的哥哥哪里都不在。

    「哥哥不在房间里、但是明さん在，还睡着呢。」

    「也就是说现在是明ちゃん在信房里睡觉？」

    「嗯、我想可能是昨天晚上来的，看上去睡得很熟的样子。」

    不过为什么他会半夜里突然跑过来然后还在哥哥房间里过夜了啊、泰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眼前自己的父母显然也完全不知道前一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还在睡？」

    刚刚进门的緒川信抬起眼睛看看边上的钟有些无奈地皱了下眉。

    「死小孩、起床了啦。」

    秋本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嘟囔着说还想睡，看看緒川发现对方扁着嘴一脸你再不起来我就生气了的表情只好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钻出来。

    「今天不是要出外景么？我刚才去过忠義さん那里把你的剧本拿来了、等下我送你过去。」

    否则他到现在还在睡觉这件事情让千羽知道可怜的经纪人还不会被气炸掉啊。緒川催促着秋本让他不要再磨蹭了、后者反应了几秒钟之后才傻呼呼地点了头说好像昨天忠義さん是有这么说过，然后扬起脑袋表情呆愣地问为什么一定要去出外景呢。

    很显然这个死小孩是还没有睡醒。

    「这种事情你就算问我我也不可能知道啊。」

    秋本想了想、扁扁嘴继续问自己能不能不去啊，原因是「我还想睡」这种本是无理取闹的说法。緒川当然就黑线满头地用手敲了下他的脑袋、勒令他立刻从床上起来。

    真是彻底败给他了、工作是想不去就可以不去的么，这种话要是让千羽听见的话情况肯定又会变糟糕。

    刚才去事务所的时候遇见了一看就是前一天没有睡好的少爷、对方劈头盖脸就用一种让緒川觉得很可怕的语气问死小孩怎么没有过来。

    「还在家里睡觉。」

    「那个笨蛋、」

    少爷皱着眉头表情僵硬到连緒川都看不下去。

    「我是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吵什么，我只知道昨天晚上他差点因为恭祐さん的事情和我绝交、大半夜的摆出那种好像再也不会理我那样的表情而且还想要跑出去，明从来没有那样和我说过话。」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对方表达自己被秋本吓到的那种心情、并且希望关于这件事情少爷能够给自己一个清楚的解释，他不想莫名其妙就变成这两个人的灰。

    「可能是因为昨天他明明对我说了继续固执的话一定会不理我结果我还是没有改变主意的缘故吧。」

    「少爷你一定是疯了——」

    緒川不可思议的看着少爷、但是后者却从头到尾只是觉得很无辜，明明就是为了那个死小孩好结果还要被说成是「疯了」。

    「那个人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别人的事情就说出什么不理你之类的话、他觉得你一定会顺着他才会用那种事来威胁你，因为少爷之前对他几乎是完全有求必应所以他想你不可能会情愿丢失他也不改变主意。」

    结果少爷却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妥协、所以昨天晚上他才会因为自己发了简讯那么小的事情就真的摆出了那副要和自己绝交的样子啊。

    真是败给他、这种事情之前就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么。

    「那个笨蛋明明在别的事情上都那么懂事的。」

    「他觉得不需要对你懂事、那个笨蛋不想对你表现得懂事因为你会让他会一直宠他啊，你看只要我道歉他就一定会原谅我还会问我会不会因为他太任就讨厌他、但他不会那样问你——」

    他阻止自己的声音颤抖。

    「他说不定到最后会什么都不说只要你道歉甚至只是说一句你跟我回去、他立刻就回到你身边，但是恭祐さん、如果变成那样的话就说明秋本明真的已经对你失望了。」

    少爷这次是真的被这种说法吓到了、怔在那里看着他，等他结束那个似乎是过长了的停顿继续说下去。

    「他不会再跟你闹跟你撒娇、不会要求你做任何他觉得可能有些勉强的事情，当然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不分场合地点总是要你留在他身边要你和他kiss更不可能要你和他做，如果恭祐さん说的懂事是指这样的话那么恭喜你、」

    就算自己不说下去少爷也一定可以明白、但緒川在看了他一眼之后决定把话全部说清楚。

    否则那个再这样下去肯定会无处撒娇甚至无家可归的死小孩不是很可怜么。

    「恭喜你真的是捡到宝了、不是每个人都有幸和一个那么懂事的死小孩交往的，至于那个被你扔掉的瑕疵品反正也已经不要了不知道会有谁捡回去、不过也很有可能从此就谁也找不到他了，如果恭祐さん觉得那样也没关系的话当然再好不过。」

    当然不可能没有关系。

    虽然的确每次被秋本逼到抓狂的时候都会有你这个死小孩偶尔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吧之类的想法、但他从来没有对那样的秋本明产生过什么扔掉之类的想法。

    绝对没有。

    「台本看过了么？」

    在车上的时候秋本居然又靠在那里合上了眼睛这件事情让緒川瞬间就黑了脸、皱着眉头代替千羽这样问了一句，之前经纪人还头痛地抱怨秋本从来都不记得要带台本这种事也不知道他脑袋里到底装着些什么。

    「看过了啦、很早之前就看过了，台词也都记清楚了。」

    比身边有一个死小孩更糟糕的就是有一个天才的死小孩了吧、那么想着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理由阻止秋本继续美满幸福地靠在自己身上睡觉，反正肯定不管换了谁这个时候也只有点头说是是是你睡吧。

    秋本哼哼了一声像是在抱怨「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么」之类显然是得寸进尺了。

    「早上遇见少爷了。」

    趁他还没有睡着緒川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

    「今天晚上还是回去吧、他昨天整晚都在担心你。」

    「信讨厌我了么？」

    「现在问题不在这里。」

    不知道他为什么每次都能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去设想、緒川无奈地想要解释又发现实在很难用「我觉得你应该回去」来搪塞过去，那么说的话秋本一定会认真地说「我认为我不该回去」之类的把自己的话全部堵回来。

    而在他停顿的空隙里秋本的声音闷闷地响起来、他问那现在问题在哪里。

    「明、」

    你应该明白自己完全是在无理取闹吧。

    「小时候我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信也总是不停地说我应该回去、让我睡一个晚上然后第二天大清早就把我押回家去。」

    然后那个做父亲的就一脸感激地向儿子的同龄人道谢、那幅场景就算只是想起来也让秋本觉得很丢脸。

    「你还敢说、从那个时候开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一定会往我这里跑，我家又不是旅馆、哪天把你关在门外面看你还能怎么办。」

    「信才不会对我那么狠心呢。」

    「就是因为一直对你太客气了你才会得寸进尺的。」

    死小孩居然还敢对他得意洋洋地笑、緒川实在不明白他对于自己在他成长过程中的角色这件事到底是怎么觉得的，即使他其实一直在反省并且告诉自己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像这样把他宠坏了以后怎么办啊、自己也好别人也好都会很困扰的吧，可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自己每次只要看见秋本就都把那些都忘得干干净净。

    从小就是这样。

    「明明都是因为信总是那么懂事我才会越来越像小孩子的、因为就算是小孩子也完全没有关系。」

    「我倒是觉得明到现在也和那个时候一样、明明比谁都清楚直樹さん最喜欢你了，可是就非要和他吵和他闹不肯乖乖听话。」

    嘟着嘴反问说那又怎么样了啦还要争辩说被那个人喜欢才不是自己的错呢、緒川觉得最没有希望的一件事是自己那个时候居然还真的会点点头同意他的狡辩，而且这种没营养的对话竟然还可以在他们之间不止一次地重复。

    简直是傻了。

    秋本那么聪明当然一定明白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永远都是赢家、所以他才那么有恃无恐，只是緒川总觉得他想要的不可能只是自己的宠爱——

    「——和少爷闹到最后伤心的不还是你自己么。」

    就好像虽然每次离家出走的都是他结果说到最后一肚子委屈的也还是他。

    「我们不说他的事情好不好？」

    他打断他的陈述。

    「又不是我什么都不说少爷就和你没关系。」

    「我可以假装他被外星人吃掉了、」

    「死小孩你是认真的么。」

    秋本的表情看上去的确有在认真思考、但是那个说法实在让緒川有些接受不能，就算少爷真的给外星人吃掉了那然后呢——

    他就可以忘记少爷存在过然后继续没心没肺地活下去了么、因为是被外星人吃掉的所以没有办法啊，他其实是想要表达这样的意思嘛？

    「我困。」

    緒川愣了下、哭笑不得地看着秋本仿佛顺理成章的逃避，叹口气揉了揉他说完了那句话之后就顺势躺倒在自己膝盖上的脑袋。

    ====================

    结果秋本当时就被吓傻了、愣愣地想了很长时间之后猛地冲过去隔在了少爷和緒川之间，颤抖着抱住自己的亲友。

    「信不要生气、不要那么生气，我害怕、你吓坏我了——」

    少爷于是看见对方狠狠瞪了自己一眼警告说你别再靠近我家的孩子然后就气冲冲地把秋本拉走了、而那个孩子头也没有回，刚才被緒川打到的脸颊辣辣的痛到有些发麻。

    就好像看着秋本在离开自己的世界。

    秋本还在抓着緒川的手臂道歉说都是自己的错、冷静下来的緒川则安抚着他说那个完全不是你的错啊不需要道歉的，然后更加温和地向他道歉说是自己太激动了还吓到了你之类。

    就好像他已经和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里了。

    「恭祐君你还好么？」

    发现少爷还僵直在那里、之前也同样被吓到了的楓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

    「你不要愣着啊、不然我替你去解释？」

    「——总之楓你先回去吧。」

    千羽和加賀匆匆赶来的时候发现气氛微妙得让人不自觉就有些紧张、一脸不安地坐在緒川身边的秋本和房间角落里皱着眉头一次次欲言又止的少爷，千羽倒是犹豫起来。

    明明说是緒川动手打了少爷啊、怎么看秋本的样子现在受了委屈的反而像是打了人的那个？不过少爷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向来温和的緒川生气到动手打人、千羽发现最可能会让人头痛的秋本没出什么事当即就放松了下来，而加賀则开始随便设想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秋本看见他们之后就皱了眉头走了过来。

    「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恭祐さん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总之然后就——」

    如果是那样的话抓狂的怎么看也应该是秋本而不是緒川吧。

    「——这么说的话其实是你动的手？」

    加賀就不明白了、所以他很顺理成章地追问了下去，虽然也不是同情少爷但是这么莫名其妙被一个事实上无关紧要的人打了一拳好像真的有点冤。

    不过秋本应该也不是那种随便会打人的类型。

    「不是我啦、是信什么都没说突然冲过去动了手，我第一次看见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好吓人。」

    他红着眼睛这样说了几句之后就哽咽起来、抽抽鼻子往緒川那里看了一眼，委屈地抿着嘴好像緒川虽然打了的是少爷但其实是在责怪他那样。

    「那个、久賀君，你先带他去走走吧。」

    千羽无奈地走过去緒川的身边、揉揉他的头发小声地问有没有冷静下来现在能不能和自己还有少爷谈谈。

    「我不想和那个人谈。」

    但意外的緒川并没有像千羽习惯了的那样乖巧懂事、斜着眼睛瞥了少爷之后垂下头冷哼。

    「连明都没有生气的事情、信君就别那么固执，让他解释一下不行么。」

    「我会让他以后再也不为他的事生气的。」

    这次緒川是确实因为少爷恼到了、千羽差不多明白了秋本的意思，可能谁都是第一次看见緒川气成这个样子还动手打人。

    那现在要怎么办？

    「他们两个只是吵架了而已、没有必要闹得那么厉害吧？」

    「我和那个女生真的从来就什么都没有、信你起码也要听我解释吧，明那里我绝对会好好道歉的所以你原谅我好不好。」

    换句话说本少爷到底为什么要和这个人道歉啊、明明他是怎么想的又没有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太过显然的只要緒川不点头的话秋本死小孩就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现在自己怎么办才好啊？

    「而且你刚才真的吓到他了。」

    「在吓到他这件事情上少爷你没资格说我、不管你和那个女生到底有没有什么都已经不是重点了，现在是我家的孩子看见你们在一起了还被你吓到了还觉得伤心了、所以我认为你们就是有什么。」

    緒川难得不讲理一次、连特地留下来调停的千羽都有些尴尬地两边看看，如果胡闹的是秋本他想自己大概会狠狠瞪他一眼让他快点闭嘴说这种话也不知道害臊，可是现在不依不饶的是緒川。

    少爷也只是张张嘴想要解释但对方没有给他机会。

    「——少爷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最好都想清楚、你如果没有办法让自己成为他一个人的那么他就永远不可能是你一个人的。他那些关于自己没有人要的揣测全都是毫无据的妄想、按照这样的逻辑说下去，结论是什么你一定比我清楚。」

    明明他得到了的东西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我爱他。」

    「我也爱他，还有一真さん、久賀君，愿意留在他身边的每个人都是因为爱他。他为什么一定要留在你的身边、他为什么还留在你的身边，你有认真想过这件事么？」

    秋本跟在久賀后面推开门走了进来、皱着眉头说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啊，虽然这样可能比完全不说话好那么一点点但他还是不喜欢。

    他蹲到緒川的面前担心地伸出手捧着他的脸颊。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都是因为我不好，信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还没有开始么？」

    「嗯、发型师好像堵在半路上了。」

    秋本乖乖地环着他的头颈凑上去讨好似的微笑着、眯起来的眼睛盯着他不放，显然他在期待什么、而被盯着的人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像是之前秋本说的那样、知道该怎么做不代表一定做得到，这个时候他明明应该对他微笑的。

    「笑得真难看。」

    他努力弯起了嘴角但只得到了这样的评价。

    「当然不会有你那么漂亮。」

    死小孩于是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往他怀里靠过去还蹭了几下叨叨着你就算这么说我也不会觉得高兴的。

    「明想听少爷解释么？」

    秋本愣愣地看了看緒川然后又看了看那边直直站在那里的少爷、小心翼翼地向对方确认刚才的问题是不是真的在问自己。

    「你如果想听听他怎么说的话——」

    「那个女生我之前见过的、」

    犹豫再三秋本局促地把自己思考的结果说了出来。

    「上次恭祐さん说是像澪さん那样的关系、所以我想可能只是那样的吧。」

    ====================

    神的黑玫瑰[32]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