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大戏鸣锣
戏场里已经挤满了老老少少的观戏者。
“小少爷,你慢点。”清尧跑得欢快,小鱼不禁提醒到。
沈公子听言立即一个大步走到清尧身边,一手轻轻护住,向小鱼投来一个“你放心”的眼神。而那锦衣公子则一言不发地在前头走着。
“咱们可是前排呢!”清尧惊喜地叫道。
清尧先寻到了座位,拉着小鱼一屁股坐下,生怕有人抢了似的。小鱼自觉无礼,又站起身来望向沈公子。戏票既是一道买的,座位也自是相连。沈公子缓缓而行,示意小鱼落座,然后潇洒地挑了挑长衣坐了下来。片刻后,锦衣公子也朝挨着沈公子的座位走来。
“沈公子,今日之事实在万分感谢。”待坐定,小鱼觉得有必要再谢一谢。若不是公子及时相助,也不知这小少爷会如何闹腾。自己心里也定会觉得亏欠了清尧而过意不去,懊恼万分。
“留待日后谢我吧。”沈公子轻描淡写地答道。
“我还不知公子府上在……”
“大戏开始了。”小鱼问到一半,戏台上便有了动静。话到嘴边也只得吞了回去。
这戏码与清尧所说如出一辙。纯真的人鱼公主与善良的凡间男子和他们不被祝福的爱情,在戏台上配合着玉箫竹笛流出的美妙旋律和深深浅浅的光影,被讲述得美轮美奂,令人心醉不已。情到深时,小鱼睫毛一扇,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
“小鱼,你哭啦?”好巧不巧,将将被坐在一边的钟清尧看见了泪光。
话音未落,小鱼只感到另一边的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她感到心里一个羞愧,立即撩起衣袖轻拭起来。一边对着清尧微微蹙眉,默默地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人鱼与凡人的故事还在台上演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大戏的□处。眼看龙王已然勃然大怒,即将施法水啸人间。小鱼正期盼着,坐在前后两排的观者竟纷纷熟捻地掏出油纸伞。小鱼看得奇怪,这好端端的坐在戏院里看戏,还撑什么伞啊?忽地,戏台开始剧烈抖动,台中有一处突然慢慢下沉。小鱼全身被震动得酥麻,却也来不及顾及,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下沉的舞台处慢慢渗出水来,由开始的一星半点,到如山间泉水,最后竟然喷薄而出!此时,身旁的油纸伞也跟着啪啪地打开——小鱼这下才明白,原来“真切感受”的代价是要被浇成落汤**了!小鱼扭头看向钟清尧,他正看得出神,一副“快来浇我”的凛然模样。摊着这么一个主子,小鱼只好暗暗叫苦,可眼下看来是躲不过了。说时迟那时快,只听龙王一声怒吼,戏台愈发震动地厉害,大水疯狂地向台下扑来。顷刻间,钟清尧和小鱼已被打了个全身湿透,模样狼狈不堪。
台下纸伞纷纷收拢,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好!”“好!”
小鱼此时却高兴不起来,这大水不仅打湿了头发。更糟的是,她低头瞥见自己单薄的衣衫已经贴上了皮肤。难不成要在这戏院里干坐着,等风干了再回府?照这个打湿的程度,恐怕坐到天黑也回不去了。
忽然,身旁的人将一件披风递了过来。小鱼这才意识到身边的沈公子,他们应该也没有带伞。转头望去,却惊讶地发现锦衣公子居然只湿了衣角,而沈公子身上更是滴水未沾。
见小鱼不接,沈公子索抖开披风,缓缓帮小鱼披在了肩上。又对钟清尧说道:“你男子汉大丈夫不怕被这点水浇。这披风就让与姑娘家吧。”
钟清尧还是头一遭被人唤作“男子汉”,心中感觉甚是愉快。连忙回答:“是,是。披风给小鱼就好,我用不到。”
水啸人间演毕,这大戏也就进入尾声了。待几个戏子一一谢幕,观者就三三两两地走了。唯独沈公子和锦衣公子还在座位上气定神闲地坐着。小鱼深知自己这副模样不能被其他人瞧见了才好,也乐意等着最后离场。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锦衣公子与沈公子交谈了几句便先出了戏院。小鱼站起身来也欲离开,却不见沈公子起身。
“沈公子,这还不走吗?”虽说是在问公子,眼睛却不敢向公子看去,生怕现在这副狼狈模样会吓着别人。
沈公子看到她这般湿漉漉怯生生的模样竟觉得十分好笑。一言不发地上下打量着小鱼,眼睛里的笑意越来越浓。良久,才开口道:“一会儿你们出了戏院就会有马车,直接回府便是了。回去尽快换身干净衣服。莫要染了风寒。”
刚刚说完,锦衣公子便回来了。走近后,他也忍不住打量了小鱼一番,可脸上却是无甚表情。小鱼没有倾城之色,胜在不施粉黛的清丽。被大水一浇,更凸显了这份天然去雕饰之韵味。“已经雇了马车,你们快回吧。”
“多谢公子!后会有期!”小鱼被两人瞧得十分不自在,人生还从未遇到过如此窘迫的局面,巴不得立即人间蒸发。听言,马上拉着钟清尧朝门口的马车跑去。
刚上车坐定,小鱼稍稍安了安神,便隐约感觉有事不妥,却又一时记不起是何事。直到马车跑过了两个街口,她才又记起了些什么,突然大叫道:“车夫!回去!”
一阵折腾,马车又回到了戏院门口。小鱼穿着披风跳下马车,跑进戏院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坏了,既不知道名字,又不知道住地。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清晏城里,该有多少沈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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