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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酒后真言

      “沈薄云,你不娶我了吗?”一看到沈薄云,清言脱口而出。

    满腹的失落,疑惑和委屈,全部都化作了这一句。

    话一出口,在场几人都楞住了。借着酒劲,清言竟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沈薄云最是惊讶,他如何都想不到钟清言会以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来迎接自己。他静静地望向清言——白皙的皮肤透着异样的红晕,往日清亮的眼神此时却有些迷离,分明是醉了。

    沈薄云有些责备地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沈义天——这个弟弟何时如此不会怜香惜玉了。

    沈义天却是一脸坏笑,像游戏中耍赖得胜的孩子一样私下窃喜。

    沈薄云仍是疑惑,转头看向小鱼,她竟也是瞅着清言有些发愣。

    两人都默默思索了一会儿。

    不出几秒钟,沈薄云和小鱼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亮,眼皮不自觉得向上抬了一抬。旋即,两人不约而同地明白了过来——激将法!

    沈义天一时兴起随便胡诌了几句,清言就将心事全部写在脸上了。清言迟早要被这个激不得的子给害得体无完肤。

    厘清思绪后,沈薄云再看钟清言委屈的样子,微微有些心疼。好你个沈义天,竟然敢戏弄未来的嫂子——沈薄云不但没有向弟弟投去感谢的眼光,居然怒气见涨。

    “清言,你听我说……”

    “不要,你不要说了。”沈薄云刚想把这个混乱的局面给清言解释清楚,便被清言打断,“你听我说。”

    清言喝下的酒,劲儿还不小,此刻竟有些上头了。清言晕晕乎乎,仍然努力地说道:“我……你……我们……”

    ……

    “你究竟愿不愿意娶我?”别扭了半天,清言终是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

    “我自然愿意!”沈薄云脱口而出。

    “你愿意?”清言有些吃惊,看沈薄云毫不犹豫,立马补充道:“那可不许反悔!你过来,你和我拉勾!拉了勾就不能反悔。”

    拉勾?这么幼稚的事情,亏钟清言想得出来。

    可是沈薄云却好像并不觉得此事幼稚。只见他无比认真严肃地走到清言身边,单膝跪地,伸出左手勾向了清言的右手。

    “拉勾。”沈薄云轻轻说道。

    钟清言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手死死地扣住沈薄云的手指。

    此时,沈义天与小鱼已经在一旁笑得比花儿还灿烂。小鱼向洋洋得意的沈义天投去一个认同的眼色——不论过程怎样,这结果总算是好的。

    在一派温馨祥和的气氛中,沈薄云与钟清言的婚事总算是定了下来。本是应该好好庆祝的一件事情,只是清言已经醉了,恐怕是白白浪费了邀月楼的一桌好菜。

    更令人没想到的是,钟清言的酒品可比小鱼差多了。

    回去的时候,清言已经昏昏沉沉,走不成直线了。眼看小鱼一个姑娘家对付不了这么个不安分的小姐,沈薄云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人的眼光,打横将清言从楼上抱了下来。

    当沈薄云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时候,人声鼎沸的邀月楼忽然安静了下来——这清晏的百姓究竟是有多爱看热闹啊。

    好巧不巧,躺在沈薄云臂弯里的清言竟然在此刻醒了——可惜她并没有真正的清醒过来。众人只听得清言毫无逻辑胡乱地说着:

    “沈薄云!你对我究竟有没有意思?!”

    “……你要用八台大轿来抬我!”

    “沈薄云你这个坏人,故意趁人家洗澡的时候偷看人家!”

    “……”

    众人大惊,底下鸦雀无声……

    沈薄云,连同身后的沈义天和小鱼听得此话都背后冒出冷汗——清言啊,你可真会挑时候。

    沈薄云黑着脸立即加快了步伐,噌地窜出了邀月楼这个是非之地。只留得沈义天和小鱼拼命地向众人解释:

    “我家小姐喝醉了,喝醉了。说胡话呢……”

    “大家继续,继续。”

    ……

    邀月楼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这一夜,还真是跌宕起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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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钟清言答应嫁与沈薄云一事,最高兴的还属钟夫人。当沈薄云的聘礼重新送到钟家府上时,钟夫人简直是喜出望外。她一面笑得合不拢嘴,一面难得地夸赞起钟清言来。盼了这么些时日,清言终是嫁了户好人家,今后钟家老小也算是有了依靠。

    钟清言在邀月楼醉酒一事,虽然事后她自己懊悔不已,但是倒也算是将两家的婚事昭告了天下。

    那日之后,钟家每日都忙着接待道贺的乡邻朋友,不过令人意外的是——竟连地处偏僻的沈府也是被人踏破了门槛。沈钟两家都算是清晏有头有脸的人家,婚事既然已被提上了日程,那么便也不可草率——该是时候筹备仪式了。

    这几日来,清言忙得是不亦乐乎,小姑娘对自己的亲事总是有些憧憬的。清言是个闲不住的子,样样事情都愿意亲历亲为,不想见到成亲当日出什么岔子;沈薄云自玲珑山庄一行后,一直疏于打理钱庄的生意,公务已经堆成了小山。想着成亲后势必又要处理些家务事,连日来便一心扑在生意上。清言倒也不恼,男人么,成家和立业都是要紧的。

    沈薄云虽然不常常露面,倒是处处顾着清言的喜好。待到要做凤冠霞帔的时候,细心的沈薄云特意找了家喜铺,嘱咐裁缝设计了好些新样子。自己忙着生意走不开,便差福伯到钟家寻清言去喜铺挑选。钟清言一听说是这事,心里喜滋滋的,便随着福伯出了门。

    一路上,道贺的声音仍是不绝于耳。怎么现儿这话听起来好像不似从前那么闹心了呢——清言想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马车走着走着停了下来,清言好奇地探头张望,只见前面立着一位老妇人,正情绪激动地与福伯说着什么。

    “福伯,出什么事儿了?”钟清言走下马车,向福伯问道。

    福伯转过身子恭敬地解释道:“小姐,这位夫人说大少爷救了她家小儿的命。正要我代她向少爷道谢呢。”

    “哦,有这事?”清言好奇心更甚。

    转身福伯见老妇人还立在那里,便向她介绍到:“这位姑娘是我家大少爷尚未过门的妻子。”

    谁知老妇人一听,像见了救命恩人一般,两腿一弯便要向清言行大礼:“沈夫人,受老妇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清言赶忙伸手去扶,“大娘您快起,您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夫人可别说不吉利的话。沈公子沈夫人宅心仁厚,必是要享大福的。”老妇人慢慢说道,“前些日子小儿得了怪病,看遍清晏的医馆都不见起色。后来我们托人得见一位江湖郎中,那郎中诊完便说是有一种稀奇的药引可以医治小儿的怪病。只是那药引难找,自是价钱不便宜。我们只是普通的人家,哪里有那么些钱。后来我们找到沈公子,公子二话不说便支了钱给我们,也不问我们抵押田地,也不说利钱。只嘱咐要尽快医病,莫耽误了医治的良机。要不是沈公子,我们小儿现在恐怕已经归西了!”

    见老妇人越说越激动,清言忍不住上前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一边温柔地劝解道:“医得了便好,医得了便好。钱是小事儿,您别往心里去。”

    清言一边说着,一边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自豪感——沈薄云这人,心肠还挺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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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也奇怪,沈薄云与沈义天虽为同胞兄弟,却是从小便展现出一文一武的不同喜好。两人长大后,各自的天分更是显露无遗,远胜于同龄人。祥云钱庄与震天武馆便顺理成章地开门迎客了。

    然而两人少年得志却并不是偶然。俗话说得好,成大事者靠的是三分天赋七分努力。沈家兄弟从小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一旦将心思放到了生意上,便也是百分百的投入。

    自那日邀月楼一别,小鱼一直算着日子——已有整整五日没有见到沈公子了。虽然沈府三不五时地差人将糖果糕点送到钟家,也会指明了小鱼的那份,但她却是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仅仅沾了小姐这位准新娘的光。

    而钟清言倒是没有小鱼那般多愁善感。难为她整日里风风火火地忙里忙外,也确实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算日子了。不过,有一件事清言却是没有忘记。

    “小鱼,大后天就是庙会了。”虽然就要嫁作人妇,贪玩儿的个却是一点也没有变,“你倒好,与清尧一起去看过了‘大戏’,也不捎上我。我至今还没看过,不如你陪我去看看罢。”

    “小姐,你就是要成亲的人了。再去那种人多的地方抛头露面怕是不太好罢。”虽然现在戏票的钱是不成问题了,可是清言这个准新娘的身份却是不得不顾忌一些。小鱼到底心思细腻,考虑地也多。

    “怕什么?这不是还没成亲嘛。那要是真成了亲,还不得整天躲在被窝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清言一向口无遮拦。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钟清言!你再敢这样胡言乱语,看我怎么治你!”钟夫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屋外,听到“被窝”两个字,稍一联想,火气又冒了上来。

    “我哪里胡言乱语?”清言说完,脑袋里便又仔细斟酌了一下。

    这夫妻间的床底之事,岂是可以在茶余饭后随便讨论的——清言与小鱼立刻红起了脸。

    “别说为娘太过严厉,你要看‘大戏’也是可以。”见清言意识到了不妥,钟夫人的声音稍微柔和道,“只是莫再像从前一样不知道身份了,让你未来的夫君陪你去看罢。”

    让沈薄云作陪?这个钟清言倒是没有想过。

    其实仔细回忆起来,清言与沈薄云单独相处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场面都不怎么好看……现如今既然决定要嫁了,乘这个机会多了解了解那个闷葫芦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何况——钟清言是真的十分想看那“大戏”。

    “娘说怎样就怎样,清言都依您。”清言适时地撒起娇来,化解了钟夫人心头残存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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