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br>怎么办,卡文!突然没爱了??<hr size=1 /> 卫青蓝年轻,身子底子好,又因为知道洪水第二天就退去,村民全部回家收拾残局去了就更加配合吃药休息,两三天就下地了。章娘子带了齐氏过来帮忙,收拾院子,整理屋子,给茅屋加草,把院墙加固,整理出的淤泥石块拉出村子,重新给那几只**崽垒窝。村子里凑了钱,拉了几牛车石灰回来。分到自家手里的有限,但是也够用了。卫青蓝和章娘子里里外外都细细的撒匀了,免得有什么病疫隐患。白天里一家人就忙里忙外,晚上吃过饭章娘子就和卫青蓝带了铺盖去石屋凑合,家里乱成一团,实在是住不下。卫青蓝本以为章姨多少会趁两人独处的时候,聊聊关于白书霏的话题,也忧心了一把怎么应对,谁成想几乎是沾到枕头就睡着,一定要第二天早上齐氏来叫才能醒来。
忙活了几日,家终于又像一个家了。章娘子的生意也落了几天,并不多留便带了齐氏回去。临走时章娘子并不说话,又是齐氏拉着卫青蓝絮絮叨叨嘱咐了很久。卫青蓝耐着子听齐氏说白书霏看起来是个好子的,既然差阳错碰到了一起试试也是无妨的,两三年要是不能生养再作打算。章娘子鼻子里哼几声,对于夫郎的男人之仁略示不满,于是被齐氏拎了耳朵教训。卫青蓝唯有笑脸相送,笑到脸都僵了。
秦家主缠绵病榻已久,棺椁虽然寒酸,但也是已经备下了。此处风俗,山民死后总要入山而葬。山洪过后,进山的路就很难行,秦家主的棺材就停在自家院子里,村民帮忙搭了个窝棚,白书霏白日里忙活,夜里就枯坐守灵。这老宅破败的厉害,收拾起来更加累人。一蜡烛两头烧,几日的功夫白书霏就形销骨立,脸色发青,看的为青蓝十分无语。若说秦家主活着的时候,白书霏还有几分青年人的生机,现在就是生无可恋。虽然是瓜田李下的时候,卫青蓝很难做到放任他自己出入,什么忙都不去帮他,只好跟在他后边。就是这几天的功夫,关于她和他的闲话已经满天飞了。卫青蓝初始还计较两句,后来索就不管了。上下两片嘴,活人说成鬼,计较,也没有用。
秦舞自此失去了踪迹,可是秦家主不能再等。白书霏一天比一天沉默,最终还是决定一切从简,尽快让秦家主入土为安。李七郎和自家女儿一合计,宰了几只**,买了些水酒,又扯了二尺白布送到白书霏那里。卫青蓝带着这些东西到秦家老宅的时候,棺木已经上了绳索,大门也拆的干净。几个帮工的女人蹲在一截断墙下就着咸菜啃大饼,看到卫青蓝带酒过来,个个乐得够呛,一叠声的说秦家主这最后一路一定让她走安稳了。
卫青蓝交代完了这一帮人,便去跟秦家主道别。白书霏在棺前跪着,一叠一叠的往火盆里扔纸钱,火光一闪一闪,映的他的脸青白难看。卫青蓝叹一口气,跪下磕了三个头,就蹲在白书霏旁边帮他递纸钱。白书霏头也没抬,持续着手里的动作。两人都无语,低头默默做事。
静默持续,有村里的乡亲过来上香。白书霏实打实的磕头回礼,白色的孝衣沾满了泥土。丧礼从简,这个家能拿出来招待乡亲们的除了水就再无其他。好在山民还是纯朴的多,放下一点心意之后就走。有那善心的就宽慰白书霏一句,当然也有那捕风捉影的说两句风凉话,话里话外无外乎是秦家亲女怎么没在,却让白小侍一人来办理妻主的丧事?哎呀哎呀,很快就不是秦家夫了呢!白书霏不理,卫青蓝却见不得在死人面前说这种话,眼睛一瞪,牙齿一咬,袖子一抹(ma),一身的杀气。虽然是蹲在地上仰视,但是那样子确实很吓人。
来人肯定是对她暴打秦舞的样子记忆犹新,讪讪的含糊两句,就躲到人堆里了。卫青蓝不错眼珠的盯着,直盯得众人都毛骨悚然起来才收回目光。
瞪完不相干的人,卫青蓝回头对仍旧低头烧纸钱的白书霏道:“再有人说闲话,就狠狠地瞪回去。”整整自己的袖子,低声嘀咕,“有谁再这样,我就揍扁她。” 暴力绝对不是最好的办法,但肯定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自来到这个世界,为了不让众人看出卫青蓝已经换了一个内芯,她一直很守本分,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求能逐渐地改变。事实证明,她过的总觉得憋屈。她本就不是逆来顺受的女人,何况在这个世界,女人保护男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白书霏暂时贴上了她卫青蓝的标签,总不能还眼看着他受欺负。
白书霏没有什么动作,继续烧完了手里的纸钱。起身,拍了拍手,敛好孝衣,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抬眼,看了看天色。卫青蓝已经熟知时辰的看法,知道这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果然白书霏向几个帮工的女人福了一下,那几个人急忙把手里剩余的东西填进嘴里,在身上抹了手就过来了。
进山的道路虽然已经清理顺畅,但是走起来仍旧是吃力。白书霏穿了未亡人的孝衣,举了黑色的纸伞遮棺。山路仍然滑湿泥泞,一路跌跌撞撞,很是吃力。卫青蓝在棺后搭手帮忙,看白书霏脸色越来越难看,手臂绷得僵硬,搭在棺上的那把伞却不离开。风俗如此,人生在世,婚丧嫁娶,总是颇多风雨不顺,一把伞遮蔽半生悲哀。这把伞,总是由最亲近的人来撑,秦舞不知去向,这撑伞的人只能是白书霏了。卫青蓝想白书霏一定不会把这件事情假手他人。
墓已经准备好,只等落棺。白书霏已经满身泥水,十分狼狈。虽然抬棺的人很是小心,但是棺材外边还是落了些泥水。白书霏小心的把伞在地上,从随身的包裹里取了白布出来,把点点的泥迹小心翼翼的擦去。卫青蓝静眼旁观,白书霏虽然一脸的肃穆,但是神情却是温柔。不知道为什么,卫青蓝突然生出一丝羡慕,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会有人小心的帮自己净棺吗?
埋藏的过程以外的快而简单,一顿饭的功夫一个新的坟包就起来了。新作的木碑,简单清净的写了名字,意外的有些孤寂。白书霏取了三碟果品供奉在坟前,便在坟前坐了下来。卫青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点尴尬。
“卫小姐。”
卫青蓝一怔,这个称呼有些日子没有听到了。之前白书霏已经改口叫她青蓝,不,这不是纠结于称呼的时候。自秦家主去世,他还是第一次正色同自己说话。
“我十五岁那年,本应出嫁。”白书霏做了片刻的心理准备,就开始说话,声音低沉颤抖,带了些许的惶恐以及决断,“出嫁前三个月,未婚妻主因为骑马不慎跌下马来,当即断气。”
卫青蓝又是一愣,这一段她倒是没有听说过。
“婆家是官宦之家,本想接我守望门寡,我娘不愿意让我一生孤苦,就拒绝了,于是惹恼了我的准婆婆。一夕之间,家财散尽。我爹过世,我娘要带我回老家,走到牛角村时,重病不起。即使再要求回去守寡,我娘也不愿意。这村子附近有几家富户,我便想着做个小侍换点银钱,妻主仁义,让我照顾我娘病终。没成想娘去了,原来的婆家还不放过,秦家一家都填了进去。”
呃?原来如此吗?
“秦家家破人亡,她家终于罢手。我留在牛角村至今。”白书霏轻描淡写的为自己的故事画上了句号,其中的辛酸却一句没提。
卫青蓝沉默。
“所以,我一直在想,等妻主哪天去了,我就替她守着,一直守着。”
卫青蓝完全明白了白书霏的意思,她本就担心这事情会不会发展成自己最难接受的局面,虽然被这么干脆地拒绝心里也有点小别扭,但是,不用包办什么的,也挺好的。
“我了解了!”卫青蓝点头,“秦姨这么做本就是为你找一条后路,我家,把我卖了也没有纹银十两啊!哈哈!”卫青蓝干笑两声。
白书霏侧头看着卫青蓝干笑,良久,脸上浮动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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