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染满了污血的青色纱帐,在清冷的晨风中,来回的飘动。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头很疼,如果不是潮湿的空气中,所夹杂的让人作呕的血腥气,时刻刺激着鼻腔,我会认为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很吓人的噩梦。醒来的时候,落泉,依然完好无损,他会在早起的时候来向我问安。
坐起身,浑身都是血,应该是自己流的。落泉的身体已经僵硬的冰冷,嘴角的血丝已经干涸。走下床铺,脚刚挨地,下半身传来刺痛。缓步走到桌前,拿起铜镜。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甚至有些泛青,头发凌乱,脖颈间满是血迹。伸手了脖颈,明明落泉将我的喉管割破了,我没死这是奇迹,竟然连个伤痕都没有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难以置信!
推开门,走出落泉的房间,阳光照进院子,摆在回廊里的月季,偌大的枝干,只剩下一朵,胜放与枝头。它应该是这一季的最后一朵了吧,大红色的,很娇艳。在萧素的秋天,看到这么妖娆的一朵,的确有些意外之喜。家丁们神色慌张的看着我,满身是血,的确挺恐怖,可是,即便平日里,我好好地,他们的反应也一样,像见了鬼似的,无聊。
管家微笑着朝我这边走了过来,作揖行礼:“家主,早安。夫人今日下午就到家啦,要不要接风洗尘!”
“不必了,自己人没必要弄这些的······”
“是,家主早晨想吃些什么,老是喝粥,怕是对身体不大好!”语气很轻缓。
“不用,从今天开始,我不吃早饭了,连那碗粥也省了!给我去弄水,我要洗澡!”
“是!”
虽然管家每一句都是出于好意,可是,我听着就是心烦。
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最后还是决定,我亲自去安葬落泉。
到柜子里,翻出那件白裘披风,裹住落泉的身体,现在叫尸体应该更贴切。从后院子的小门走出,便是一条小径,直通到后山。如今,秋风染红了叶子,漫山遍野,一片火红。
这所宅子坐落在山脚下,很偏僻的地方,距离城里要有几十里的路程。站在半山腰,放眼望去,一片火红之中,一处大宅院上,漂浮着青烟袅袅。不只是哪位仙人,挥动着狼毫,绘出了这等人间仙境。
小径好像好久都没有人路过了一样,长出了荒草,走起路来,沙沙的响。从这条近路走到山坡顶,也就半个时辰,可是今天觉得路变得长了,手臂发酸,路还是看不见尽头。
此时,我是很难过的,本来是不想杀人的。
置身于大冥神教,就是号称武林第一邪教的大冥神教。强者生,弱者死的环境,我能活下来,不是巧合。我认为死在你的手里,也是有意义的。我曾犹豫了很久,但是最后,我还是决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这是我的自私,也是我的残忍。
我以为,可以摆脱这个邪恶的躯壳,给灵魂自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哪怕飘摇,也是快乐,我好想得到解脱。可是,当阳光刺痛我的眼睛,当我近似于虚脱的站起身,重新打量这个世界时,有绝望的崩溃感,也有重生的喜悦。我已经死过了一回,死亡是何种滋味,当一了百了的那一刻,恐惧会侵占整个脑海。
现在,脑子很乱,不知道在想什么。依稀记得,我将落泉埋在了山坡的向阳处,用落下的枫叶盖满了整个坟茔,没有碑文,一件白裘,就是代替了一领裹身的席子。
这个宅的位置很好,只要我从房间走出,第一眼就可以瞧见你。落泉,你比我幸运,至少你死了还有个埋你的,恐怕有一天,我去了的时候,会扬尸荒野吧!
刚换好衣服,夫人就到家了,还没用我出去迎接,他自个就迫不急待的蹦跶到我身边来了。紧搂住我的脖子,嘿嘿嘿的傻笑,还和以前一样,挺爱粘人的。
“想我没?恩?”
略微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恩·······”
“想没想?”
“恩”
“切······总是这样,说一句想了能死啊!”
“呵呵······”
“落泉那孩子哪!?好久没见他啦,让他出来见我!你这人忒没劲!落泉······泉,我回来啦,出来啊!”
“别叫啦,你再也见不到他啦!”
依旧低头抚弄着腰间的玉佩,眼角的余光里,是崇羲惊得跟豆包一样的眼睛,随即两道细眉温怒的拧到了一起。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喂,东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言语之间,掩饰不了的慌张。
“就字面的意思,你再也见不到他啦!懂吗?”
“东方,你说的很轻巧啊!什么字面意思,我不懂!你听清楚了,我---不---懂!”
崇羲指着我大喊,眼圈微红“别和我说,他······”已经没有将这句话讲完的勇气,他害怕那个字,害怕真的被自己说中了。那个孩子,是在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从小看到大。这不过才出了门两个来月,怎么······怎么!
崇羲痛苦的捏着鼻子,一把揽过他,将他圈在怀里。
“他不在了!节哀顺变吧!即使再难过,他也回不来啦!”看着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的瞳子,暗藏着杀机,疯狂的怨念。
“你干的吧!”
“是!”
“给个理由!”
“没理由!”
“东方君,你还真够薄情啊!呵呵呵······”冷笑着,挣脱了温暖的怀抱。冲出去几步,回头朝我轻看了一眼,轻轻地一票,竟然让我窒息。
一路发了疯的跑出宅院,一阵阵的吵杂声不绝于耳。
“崇羲公子,您这是去哪啊?”
“公子,路途劳顿,先歇息一下吧!”
“把衣衫换一下吧!”
“这是刚给您沏好的茶,趁着热乎喝了吧!暖暖身子!”
“滚·······”滚字的尾音拖得老长,喧嚷的大院瞬间安静。一个个跟傻了是的,完全石化了。
“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这些不是你们该心的。”
将玉佩别回腰间,喝了口凉茶,越来越觉得力充沛,身体在发生着一系列的变化,微妙到不易察觉。
崇羲,跑了之后,有一个下午了,那么大的人,到不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只是在太阳要落山时,跟梢的疏影回来说,崇羲,在城里的集贤宝斋里,喝了三大坛子的女儿红。
“真喝那么多?醉没?”盯着疏影看,简直不敢相信,喝一杯都找不着家的人,能喝三坛子,还是大坛子。
“醉了,在耍酒疯!”语气没什么起伏,这倒也非常适合这种人。毕竟是九夜教主的直属四大杀手梅痕艳影之一。不过,在讲这句话时,我看到他的嘴角微微的抽了一下。
“为什么不、不拖回来!”低下头,满脑子都是那人丢人现眼的样子。
“拖不会来!”
“那么严重啊!那为什么不直接打晕了扛回来!”
疏影凑了过来,扳过我的脑袋,看着我说:“崇羲说了,谁碰他,谁就得和他行房,就得跟他一辈子!我想了很久,我确定,我不喜欢能喝三大坛子酒的人,况且,我喜欢女的!”
“疏影,你的话今天还真多啊!”打开他的手,看来我得亲自出马啦。
“要不要我帮忙!”
“滚吧!”
“呦,东方坛主,你拉完磨就杀驴啊!”
驴??回头,看倚在廊柱旁的黑衣男人,杀手的思维果真和正常人的不一样,拿自己和驴比。落日后的黄昏,清冷的院落,风过,早晨还娇艳无比的花,落了几片花瓣,从宅子外带进来的细沙随风飘动,不得不眯起眼,不远处的男子,意义不明的微笑,竟有些毛骨悚然,清逸的俊容,诡秘的气息,杀手,真的是危险的生物。
一路快马扬鞭,趁着城门关闭前,赶到。
将马拴在了驿站的后院,这里离坐落在繁华地带的集贤宝斋还有一段的距离。大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小摊铺,卖花的,卖茶叶蛋的,还有卖糖人的;人很多,大多是吃完饭后闲着没事的。一下来到这种热闹的地方,心里竟有些激动,压制不住的兴奋,的确,很久没有出来逛逛了,今日就顺便吧。
这条街,都是卖小物件的,砍价的声音到处都是。只顾着东张西望了,突然觉得脚下多了点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看。
“哇!”的一嗓子“哎呦!”
“啊?!”赶忙抬脚“姑娘抱歉,在下不是有意的!”
“姑娘??哈哈哈哈哈,兄台,你这人很风趣嘛!”说着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肩膀上,笑声清脆、无邪。
抬头,眼前的人,明显要比我矮上大半头,穿着墨蓝色的短衫,头发梳了一个抓髻,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带。背上背个竹篓子,里面满登登的都是新鲜的药材。在看脸蛋,眉清目秀的,尤其是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一脸稚气未脱,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孩子。
“没踩疼吧?”
“没有,我可没那么娇气,咱就是荒野里的草儿一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呵呵呵······”笑起来,左脸有个小酒窝。
等等,这张脸好像很面熟。
“兄台,就此别过,来日方长!告辞!”利落的抱拳,回身之际,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公子,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还没经过脑子,话已经溜达出来了。一把话说出来,就觉得自己白痴,青,被教主赐死,这是我亲耳听到,他断了气息之时,我也一直都在场。况且,眼前的这个,还是个孩子,青都三十几岁了,怎么可能,即使眉眼、气息再相似,也只是像罢了。
“呵呵呵······”少年转过头“好多人都这样和我说过哦,都说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我!呵呵······可是,我真的是第一次和兄台碰面啊!”
“恩,不错,这少年的确和你的一位故人很相似,看来您是良心发现了?”轻佻的语调,从一家汤圆铺子旁的小巷中,鬼魅一样飘了出来。
那少年,我,一起扭过头,看声源的方向。二十一二岁样子的男子,迈着猫步,从巷子走出,来到少年的身旁。
“傻孩子,离这个人要远一些”手指着我,声音很大,很激烈。不过在这等闹市,再愤怒的嘶喊,也会被迅速的淹没。只有在身旁路过的几个汉子朝这边瞟了几眼,吐了几口唾沫,差点没竖中指。在这个年代里,三个没长胡子的、脸蛋白白净净的,尤其是我,还穿着红袍子,很像是窑子里出来的小官。狗娘养的,还好这些杂碎没做些什么特别过格的,否则立马宰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这个人远一些,那位兄台彬彬有礼的,又不是什么恶人。”少年,疑惑的看着默不作声、实际在各自的脑海里已经打作一团,甚至将对方分尸的我俩,小孩就是小孩,连问题都那么幼稚。
“你见哪个杂种把杂种这俩字写在脸上啦?”言语间,把少年揽在了怀里,警惕的瞧着我,好像我一动,那少年就会消失一样。
“贺兰少主,在下自认为从没有过得罪玄玉山庄的地方,不知少主为何会如此的出言不逊!”生平最讨厌假正经的嘴脸,厌恶之意不打一处来,声音也自然的降了几个调调。
“哼!你也配叫贺兰这几个字?”
贺兰家最小的少主贺兰银羽,歪着头,把我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看了个遍。握着长剑的手,有些发抖,看来他很愤怒。当然,这些我完全无视,为什么现在他看起来怎么这么欠打哪???!
估计我的表情也很臭,懒得理会这种徒有其名的角色。哼,庞大的玄玉山庄,全靠香江一叶,可是毕竟已经是不惑之年,老了,你们这群饭桶怕是也依靠不了几年啦。三位少主,一个比一个白痴,呵呵呵,大冥神教,称霸天下,指日可待,贺兰家,气数近已!
绕过这个烦人,得赶快去把那个丢人的弄回来。
“怎么,你怕啦?”贺兰银羽还在路边瞎嚷嚷着。
“原来公子是贺兰家的少主啊,我也姓贺兰,名宁烈!幸会!”
什么?这少年也是贺兰家的?摇摇头,少年在我心里的形象瞬间瓦解。
“恩,宁烈,你赶快回去,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奉陪!”
一听到“要事”,突然就觉得脑袋比木盆都大了一圈。他不会是要来纠缠我吧?最好别是!
“你站住,东方!别走!哼······想逃?见到本少主就是你的死期!别跑!”
天,果然是,加快脚步。
贺兰银羽,这个不怕死,打不死,赶不走,死缠人,缠死人的神功,在下可是领教过了。
“等等,你---别---跑!”
胳膊一疼,我在脑海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贺兰银羽啊贺兰银羽,你脑子坏掉了是不是??他、他在抓着我的胳膊!
“你害死了人,你得偿命!青峰门除去家丁,和只身在外的弟子,几百口人的命,我可以不管,可是你害死了青,我不会放过你!如果不手刃了你,我誓不为人!”
青峰门?听到这几个字,脸沉,直觉告诉我,我的脸在瞬间,从正常肤色,变成了白色,紫色,青色,黑色,最后恢复正常,再依次重复了十几遍。祸从口出,就是打这儿来的吧!
“你怎么不说话!恩?受死吧!”
宝剑出鞘,锐利的剑气直逼脖颈!怎么,要直接取了我的首级?
迅速侧身,回旋,内力迅速积蓄于掌心,扬手之间,爆发的力将剑锋瞬移!贺兰银羽,第一招被轻巧的避开,他明显有些气急败坏。年轻人,气血旺盛,容易急。大步向前,长剑反刺回来,没看出,这小子的剑法还算可以,一剑挑开了我的长衫,轻纱落下,一些人已经开始围观。一阵惊呼,三尺长剑淹没于我的衣服之间,那些围观的一定会认为我被开膛破肚了。这一剑,的确是从贴身里衣划过的,就差一点点。
瞪着鲜红的料子上的大口子,小兔崽子,惹火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气得发抖,贺兰银羽运足了力,长剑斜扫了过来。
静静的看着他,细指捕风捉影中,夹住了尖峰。意识到剑被夹住,贺兰银羽本能的抽剑。“喀嚓”的脆响,半寸尖峰被掰断。中指、食指一路滑下,捉住紧握剑柄的手,:“我的脑袋,不是谁都能取得下的!如果是你,哼,这辈子----完全没戏!”腾出的手,拍了拍愤怒的脸蛋“你是少主哪,还是饭桶哪?”
“住手,不能杀他!”
放开贺兰银羽,名宁烈的少年,在屁后应该是小跑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赶上来的吧。看到我的目光,少年的语气立马温和许多“不、不要伤他,好吗?”
气喘吁吁的、上气接不上下气的,却还在为别人求情,眼里的惊恐,让少年看起来如此的可怜。竹篓子里满满的山药,一路上跟种地似的,丢了一道,这下好,就剩半篓了。
“呵呵呵,那我就依了你,暂且放过这个饭缸!”鬼魅的朝宁烈笑了一下,身旁的贺兰银羽俩眼珠子直往外喷火。
借着散开的人群,迅速掩过自己的踪迹,那种没本事,却又杀不得的烦人是惹不得的。在路边挑了一张面具,毕竟,集贤宝斋的当家的不是一般的人物,和皇亲都能攀得上关系,崇羲在哪里闹了事,一把手会不会出现很难说。虽然,大冥神教的弟子行为隐秘,但能者居多,被他们认出来只会增加我的烦恼吧!
墨蓝色的羽灵编制出了面具的框架,眼圈的周围,羽毛染上了一层金色,戴上去,只会露出下巴。鼻梁处,是锋锐的鹰钩嘴,上面还坠了颗黑珍珠。
来到集贤宝斋前,没发现什么打骂、围观、哄笑的现象,看来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刚迈进门槛,三四个店小二忽的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
“对不起,我们这不收小官,不过涟月楼倒是收着嘞!您可以到那边去看看!”小二甲。
“恩,到哪里,您啊一定会很吃香的,我预感,你会成金牌艺魁!名动四方!呵呵呵······”小二乙。
“虽然个子高了点,不过有的大人就是待见腿长的,咱们的日君凌霄大人就喜欢大长腿的。哎呦,呵呵呵呵······”小二丙。
“小二哥,我是来找那位喝了三坛子女儿红的、穿一身靛蓝色长袍,下巴上有颗痣······呃······看起来不到二十岁,个子大概到我肩膀的一个男人的!”还伸手在肩膀上比划了几下。
“每天这集贤宝斋喝三坛子上等女儿红的多了······”甲。
“就是,人员兴旺,记不清啦······”乙。
“······嘿嘿嘿······看着脸蛋露着的部分挺诱惑的,干嘛罩张鸟毛面具啊!”丙。
黑线--------------------------------
“阁下想必是东方君吧,您要找的那位公子,已经离开这里了。具体去了哪里,并不清楚,不过从他零星的话语里,听到了涟月楼几个字,他应该是去哪里了吧,恩,这完全有可能。”很具男魅力的磁嗓音,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即便环境再过吵闹,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出现了,也太神了,我完全没有察觉到。
暗紫色的窄袖长袍,刺绣着金色的图腾,腰间束着刺绣着很多彩色宝石的带子;银色的发丝轻垂于脑后,用纤细的红绳扎着。左耳戴着一只耳环,耳坠是琥珀色的太阳图案。
难道是这里的大当家的----凌霄?我并没有见过这个颇为神秘的人物,江湖上传言,凌霄有一头银色的长发,堪比月辉,气势逼人。
刚刚几个脑子残废的家伙,见到这银发的男人,双腿打颤,恩,十有八九,被我猜准了!
“多谢,那在下不打扰了!”总觉得灰溜溜的。
“等等,”男人的语气很慢“您的那位还没付账哪!”,哄的,整个厅堂的人都笑啦,那似乎瞧见天下最逗人儿的事似的,前趴后仰的,太夸张了吧。某只说的风轻云淡“四百两”,我的心咯噔一下。云淡风轻“黄金!可以打欠条!”
我晕,差点一激动把心脏给吐出来,我真的很想、很想问一问,他吃了什么东西,要花四百两----黄金!连我会打欠条都猜出来了,奸商、奸商、奸商。
这里果真不是人可以来的地方啊!
“敝人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东方君了!慢走哦!”满身飘着钱臭味的家伙,飘走了。留下独自默默的伤心、默默的流泪的我,如此嚣张的男人,以及陪伴在左右两旁的美人儿,老子脑子里第一次迸发出很龌龊的想法。
一顿饭,差点让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打了张欠条,明日会派人将银两如数的送过来,应该可以装好几大箱子吧,我的钱啊······泪奔!
崇羲,希望你不要在涟月楼再捅出什么窟窿来,否则相公我把房契都得押上,到时候连西北风都没得喝。
扛着千金重的脑袋,怀着极度难过的心情,在路上狂奔,一寸光一寸金啊!
烟花柳巷,这地方还真是头一次来。第一次,竟然是来寻找断袖的爱人,荒谬,气死了。涟月楼,在小巷之中,整个一座庞然大院,被数不清的小艺倌包围着。屋檐,巷子里,挂满了红灯笼,箫声、琴声悠远的飘来。才到巷口,就闻到了扑鼻的香气,前厅门口,各色小官、女儿调侃着来客。细软的声线,夜莺般的笑声。手中的小圆扇,色彩明目的手绢,绫罗衣衫,脑子里可以想象出是怎样奢摩的情形。
心情很沉重,也很闷,纵然知道,里面的那个人在乎我,我也接受不了此番情景。避开女儿们的打情骂俏,步入院落,不惊为眼前的景象吃惊。院落里,满是奇花异草,开的正浓,落了叶的树枝上,缠满了丝绸、缎子,制成的仿真叶片。
假山上栖息的蓝孔雀,小水池子里,不时吐泡的金鱼,回廊上也缀满了大红花、大红绸,像是新婚之夜的王爷府。也许,历史上的华清其奢华程度也就如此吧,本不像是艺伎馆。
打扮妖异的老鸨迎了上来,三十左右岁的样子,头上戴着一朵大的有点夸张的大红花,穿着件淡紫色的裙裳,轻纱层层叠叠,手肘间搭配着橙金色的彩带,走起路来,脑袋上的金钗、珍宝珠花叮叮咚咚的。
“客观您里边请!”简短的一句话,绕了十八个弯儿。“香玉,快,茶水伺候着公子!呵呵呵呵······”
恩,很风骚的少妇。
“公子,快到里边歇着,这外面风气大,看您着凝肤玉面的,怎么能在外头遭这份罪啊!”
老鸨拽着我就走进了前厅,相对来说,这是消费比较低的地!像是有点名气的艺伎、艺倌都不在这里,可以说红牌是千金难求一面。
西门崇羲,好小子,好,你干的很好。
这混蛋扎在里一个很显眼的位置,瞧那白痴的脸,看那手,他在干什么?
崇羲醉眼迷离的紧搂着怀里的女子,手还在人家前来去,才看出来,崇羲这小子,竟可以笑的那么猥琐。
穿过人群,拨弄开依依呀呀的贱人们,背后叫骂声一片,吗的,等老子把手头上的混球弱智处理了,再回来处理你们。
一把扯开崇羲怀里的少女,扔到一边,那少女可能是被我抓的痛了,立马就开始嘤嘤的哭泣。不少无耻的,想要一怒为红颜。
“哼!薄情之人,东方君,!”崇羲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脸红扑扑的,眼睛水盈盈的,莞尔的一笑,尽是难以释怀的哀伤。有一种人,在清醒的时候,不敢讲出也不愿意讲出心底的真话,可是当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之时,往往会吐露出最真诚的语言。酒这东西,从来都不是壮英雄胆,更应该说:酒壮熊人胆。
“是不是哪一天,当我威胁到你的利益之时,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刀刃指向我?恩,一定是的,是这样······东方,你最爱的人,其实是你自己。”
“你好可怕!”
很奇怪,他喝了这么多,竟然说话还是如此的流利,没有大舌头。
走到他的身边,将崇羲打横抱起,:“我带你回家!你累了!”
他还在不停的挣扎着,艺倌里的打手们也早就在门边候着了,或许我这种行为就是有一闹事吧!老鸨拍着手,眼神里尽是鄙视,涂抹的鲜红的血盆大口,差点撇到了耳子上。
“清莹丫头,琴一曲黄金五百两,酒水三百两白银,您在这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让客官们心慌了,黄金赔偿一千两,结了帐走人,否则哪,您留下来做小官抵债,我也不介意。”说着,还一边噼里啪啦的拨罗着小算盘算着帐。
“结账?好,你的脑袋值多少钱!就你的脑袋了!”
瞬间,安静了,甚至连呼吸声都消失了。确切的说,涟月楼的当家不在,亮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呦,我的脑袋??呵呵呵······”一声浪笑,七八个魁梧的汉子冲了过来。
“找------死!”
懒得动这些三脚猫,可是三脚猫却偏偏不知死活那,不知自己是半斤还是八两哪!
右臂揽住陷入昏睡的崇羲,左手扭曲成鹰爪状,血管凸起,呈墨黑色,长指甲也迅速变黑。一切来得太过迅速,在众人还未觉察到此异常情况之前,已经顺利的将扑过来的汉子们,打退了十几米。
没空在这里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踮起桌角,一个扬身,冲出前厅。抱紧崇羲,连身轻越,直接出了满是污秽之气的巷弄。
准备回客栈去,此时,城门已关,什么事都得等到明日去解决。
月朗星稀,步履轻盈,背后有些许的异常,被跟踪,会是那号人物?掩饰自身,做的这么不到位,肯定不会是什么高手。
也罢,今日已经晦气的到家啦,不差这一次了。停下脚步,后面的脚步声、衣服的摩擦声也戛然而止。气不打一处来······
“谁在后面?滚出来!”
“啪啪”一连串的拍手声,“被你发现了!”
这声音!天哪!!!!!!!!!!!!!!!!!!!!!!这混蛋让我抓狂了!
“东方,你不仅滥杀无辜,去欺凌弱小。你无耻!”
贺兰银羽,那娘们样,就差点原地跺脚儿了。
“小兔儿爷,如果你跟我说,你千方百计的跟踪我,就是为了骂我无耻的话,好吧,你随便。”这等白痴,叫我如何理会?理会他,我不也成白痴了?
“你!你去死!”
“幼稚”
我保证,现在他的脸是绿色的!
“总是去杀害那些手无寸铁、手无缚**之力的人,难道这就是你东方的格调吗?”
“兔儿爷!你长得真嫩,去戏台上耍大刀吧,咚儿咙咚呛!或者去唱花旦,看你那小身子骨,小细腰,别说,还真合适!”
于是乎,兔儿爷恼羞成怒,怒发冲冠,拔剑······
“贺兰银羽,老子有些放过你,你别不知好歹!”
跳到屋檐上,一只胳膊夹着那只喝了三坛子酒的死猪,一只手指着兔儿爷:“想杀我,可以,在下随时恭候。”
“不用你随时恭候,在下现在就替贺兰家灭了你,灭了魔教!”他拿着剑指着我。
噗······哈哈哈哈哈!兔儿爷是在唱大戏?!
“有在这里调侃我的功夫,还不如回去学点真本事,免得以后香江一叶那个老头子挂啦,你们连个自饱的能力都没有,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了大牙。我看啊······”
“你个混蛋!我师傅福如东海!”
“恐怕老子的打下的基业,你们这群饭桶连守都守不住哦!”
“你混蛋!现在本少主就杀了你!”嗖的一下就也窜上了屋顶。连续后退几大步,
“贺兰银羽,今日我放过你,完全是看在武林盟主香江一叶的面子上,望好自为之!”
昏暗的夜色下,几季银晃晃的光,一闪即逝。
“这是给你的教训!”武起衣袖,将被银针刺中小腿的兔儿爷掀下屋檐。
一路在屋顶上飞奔回驿站,可不要再出什么罗乱!
从跃上屋顶,和那个兔儿爷对骂的时候,一直觉得后背心发毛,总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一股杀气。
难道,在夜深人静的街道里,除了我和兔儿爷还有第三个人?
如果有,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是我这等角色所望尘莫及吧。
将昏睡的崇羲,放在床榻上。
小白痴,做个好梦吧,不过,别梦见我,免得又没完没了的粘着我!
放下纱帐,轻脚走出房门。
我一直相信我的预感。并不是我盲目的自信与自己,是我的感觉往往会成真。
只觉告诉我,那个神秘的家伙,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会腾空出现来找我。从周遭所散发出的煞气来讲,不会是好事情。
我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在这里遇到他,那么会危及到崇羲吧!还是我主动的去应付的好!
中空的半月,偶尔会被云所遮盖,地上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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