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帝央
没有人性和神性的存在,如果把最邪恶的人比喻成曙光,那它就是毁灭——这是秦邪眼中的帝央。
帝央比任何人神都来得危险,秦正一直有所耳闻,不得不谨慎应对。如秦邪所说,不要期望帝央的一缕神念能够为己所用,哪怕已经灵魂缔结,有着本命契约……帝央没有人性、神性、是非、善恶,只有一己之私,相信帝央也不在乎这一缕神念是存是灭,仔细想想,一层契约根本约束不了它什么。
他刚一重生,帝央这一缕神念就紧随而来,在他接近后还主动定下契约,是天降馅饼还是天降灾祸?那么多神祗都没能喂饱的帝央,偏偏分出一缕神念跑到人间打牙祭来了,在其眼中人类卑微如尘,现在连尘埃都不放过,饥不择食了么?
虽然不知道帝央所图什么,秦正却本能的体会到巨大的威胁,感觉就像被猎人盯上的猎物。
融合了帝央一缕神念部分的秦邪已经够危险了,连它都感到害怕,他能想象与这一缕神念相处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本尊的危险程度更是无法想象。与之相比起来,秦邪多了人性,经过一番调|教后懂得些许是非,知晓些许善恶,会哭会闹还会变花样求宠,是个非常话的‘乖宝宝’。
可是本命契约对象只能有一个,现在却出现了俩,任其发展下去会导致他的灵魂不堪负荷,两者只能存其一,秦正思考良久后做下决定——既然吞噬本源秦邪也能掌控,就让话的秦邪来接收。
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见它。”秦正对秦邪说,身体里潜伏着无法驱逐的威胁,教他寝食难安,若想不那么害怕,只有直面恐惧,摸清它到底有多么虚弱。
秦邪睁大了好看的眼睛,垂下眼眸,长而卷翘的睫毛遮住了眼瞳里深埋的情绪。
“你不是让它沉睡了?我是主它是仆,有这层护身符在,我不会有事。而且你脱离了本体,就算我惊醒了它,它也无法出来伤你,”秦正语气一顿,告诉它:“我选择的本命是你。”
秦邪猛然抬头,前面那些话都不重要,最后八个字在耳中,落到心里,稀释了所有的苦涩变得像蜜一样甜,一点一点的挨近,进他没有抵触便轻轻倚在肩上,看灯座上的烛火。
蜡烛快要燃尽,烛火只剩下黄豆大的一点,蓝色火光轻微跳跃着渐渐黯淡下去……
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秦正感觉秦邪从后面抱紧了他,一双手臂把他圈的很紧很紧。
“答应我,别被它诱惑,别它花言巧语,别信它任何话。”秦邪把脸深埋在秦正的颈窝里,他有力的心跳,沉稳的呼吸声,还有轻嗯一声,唇边荡起一抹笑意。
秦正内视下,意念再度来到下丹田,注视着眼前一团黑到极致的吞噬本源,悄然钻入其中。
外面是极致的黑,里面却是极致的白,入眼一片光明。此时虽然是意念之体,依然能够感觉到不知从哪里来的光线十分刺眼,先前他已经查探过,这偌大的、空旷无垠的空间其实空无一物。
可是说空无一物也不尽然,能量无处不在,秦正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能量对意念之体产生的压迫,感觉身在深海,同时还有一股无法抵御的吸力,拖拽着他来到吞噬本源的核心。
事实上,当他抵达核心什么也没发现,引动了控制方法,所站之地才显现出了一个像结界、像领域,又像小天地一般的奇异空间。
秦正目睹这片天地从无到有。天是黑的,空中飘着一缕缕灰黑色的云絮;地是白的,地面上全是森白的骸骨,耳边充斥着残魂凄厉的惨嚎声,仿佛时时刻刻都在遭受煎熬,永远不能挣脱一般。眼前的一切格外熟悉,教他想起了一段冗长的梦境,差点永远醒不来的梦。
秦正为了不惊醒它,在骨原上慢慢走着,然后看见远处有一座高塔……
完美的灵魂容器!秦邪一双手轻轻游走在容器之上,心中赞叹。
人类十分喜欢它的美,方百计想要占有它,还想从我秦邪手里夺走它,我看中的东西怎么能被低贱的人类抢走呢,它是属于我的!只能是我的!幸好人类目光浅薄,只会欣赏容器外在的美,除了我秦邪谁也不知道,被容器的主人深藏的宝藏有多么美艳不可方物。
小气鬼,跟会飞的大爬虫一样吝啬,私藏的宝藏从来不愿和我分享,我秦邪又没打算抢你的,连摸摸容器也不行?真小气。看在你选择我的份上就原谅你了,将来等我们彻底融为一体的时候,宝藏终究会成为我们共有的,现在只是迫不及待地想提前欣赏一下宝藏的光华。
可是容器外面裹了很多层阻碍物,阻挡了视线,除去障碍才能更好的欣赏。
障碍除尽,秦邪凝视容器里的光团,眼神痴迷且贪婪,盯着玲珑剔透、光华璀璨的灵魂容器狂咽口水。一小团彩色的光把容器映照的分外妖娆好看,这是世界,不,宇宙中最美丽的光辉。忍不住伸手抚摸、舔舐这个容器,翻过来复过去努力半天也无法接近宝藏一分一毫。
容器上面多达七窍,秦邪知道哪一窍距离容器内部最近,毫不犹豫撬开一道缝隙长驱直入,勾缠吸允里面的柔软。
只品尝到了一点可口的汁水,秦邪不满足,这么一点点怎么可能够?视线转移到容器下面,看见了容器主人的第一宝宠,一条粗壮的大蛇,曾经一连蹲了半个多月,就为了观察掌握大蛇的习性,想弄懂大蛇得宠的缘由。
白天懒洋洋待在巢穴里,一副乖巧的模样十分无害,晚上精神起来脾气很暴躁,摇摆粗壮的身躯面目狰狞,伸直身体想要出去,无奈容器主人不允许,大蛇闹腾了一会就歇了。没过多久再次伸直身体闹腾,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来来回回折腾个六七次,到了早上卯足劲意图吸引容器主人注意,不理不罢休,这一招十分奏效。
秦邪总算明白一件事,会闹的孩子最得宠,还要能屈能伸、百折不挠,不达目的不罢休。大蛇闹归闹,每天能够得到爱抚不说,容器主人还护着不给碰,这得多得宠才能有的待遇?
秦邪想起有天晚上,偷偷进入巢穴逗弄大蛇,大蛇怒了之后把容器主人惊醒了,立即被揍了一顿屁股,说是大蛇体内的精华十分宝贵,不准惦记。精华啊,一就是好东西,既然宝贵为什么宁可撒地上也不让吃?实在太可气了!肚子好饿,浪费可耻!
眼瞅着大蛇趴在那里没精神,秦邪想起不愉快的过往盯住了大蛇,乘着容器主人不在,说什么也要大蛇吐出精华,好东西谁不惦记?就算是容器主人的宝宠也不行。
大蛇被逗得大怒,粗壮的身躯涨大了一圈,高高扬起头颅,狰狞凶狠不可一世怒瞪着秦邪。
秦邪不以为意拿捏住七寸,一边握紧大蛇的身躯一边张口猛吸,大蛇越是死憋着不松口,秦邪吸得越狠,容器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重归容器,动作得快点,赶快找出大蛇的弱点攻击才行。很偶然的,发现只要攻击大蛇的下巴,它就害怕地哆嗦一下,秦邪瞳中泛出喜意,不停地攻击大蛇的头、脆弱的下巴,还有粗壮的身体。
没过一会,大蛇身体一僵吐出一大股精华,秦邪立即咽了下去,味道有点微腥不算难吃,还在里面发现了一缕吞噬本源的踪迹。秦邪眼神大亮,兴奋地紧握大蛇继续吸允,大蛇经不住摧残再度吐出几股精华,然后没了精神身体瘫软下去。
没有了?秦邪不死心卖力吸个不停,恨不得把整条大蛇都吞下肚。以为可以吸出更多吞噬本源,直到把大蛇的脑袋吸肿了也没能吸出一丝,看来是真的没有了,秦邪心里暗道可惜,以容器主人对大蛇的袒护,以后再想找机会吃精华、吸吞噬本源可就难了。
秦邪念念不舍地松开大蛇软趴趴的身体,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唯恐被容器主人发现它欺负大蛇,连忙动手收拾起来,把原本层层叠叠裹在容器外面的阻碍物恢复原状,然后抱着容器静静等待容器主人归来。
……
秦正登上骸骨垒成的高塔,在巅峰处发现有个王座,上面坐着淡淡的虚影,身形也模糊不清。
待他走近,骸骨王座上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
那人正座其上,一身黑衣,式样高贵庄重,层层叠叠极为繁复,每层都是薄如蝉翼的黑纱,衣摆如烟缥缈漂浮在脚下骸骨之上。
秦正运足目力去看他的面目,对上一双深邃浩瀚的眸子,心下一惊,然后又有些释然,这一幕似曾相识,他一点也不陌生——以为看见了秦邪。
秦邪说过它本来面目是无形无状,意味着帝央的面目就是无形无状,之所以有副跟他一模一样的相貌,想必属于一种显化。
秦正心生警惕的同时,也在好奇帝央的真面目。
帝央这一缕神念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他,时间一久,秦正被盯得毛骨悚然。这张脸、眼神里没有一丁点情绪,他看到……不,感觉到帝央没有感情,只有死亡、凋零,还有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