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飞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珍琪的，可是当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那天是她的生日，他在她家的楼下大声同他说：“孙小飞，我又喜欢的人，那个人你见过的，他叫宋瑜，我会嫁给他的。”

    宋瑜……

    一想起这个名字孙小飞现在的心都会疼。

    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违背了父亲的安排，去了那个女孩所在的城市了，成为了这个“超龄大学生”的同伴。

    而那个扬言要做宋瑜老婆的人，真的一语成箴，她还是嫁进了宋家的门。

    孙小飞慌乱着在所有情绪崩溃以前迅速喊停。他把所有的工作重心全部调往国外，他甚至不愿再回他们在的这个城市。惶恐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底一直压抑着一头猛龙。那龙撞得他五脏六腑都疼，那龙带着他所有沉淀着还没来得及发酵的感情，被他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

    他总以为，自那之后，他与她之间再无可能。

    可他还是贪恋着她的容颜、关心着她的一切，知道她受了委屈，知道她离开了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一个人流落在异国他乡，他明面儿上不能出手帮她，可他还是想看一看她。

    看她过得好不好。

    看她，是否也有，需要肩膀依靠的时候。

    想到这些孙小飞的头就会开始疼，瑞士那一个来月住院的光景里，他只要一想起那姑娘的容颜，他就会疼。

    当阿曼达来看他的时候，他说：“珍琪，我记得我爱这个女人。”

    他还记得阿曼达那时正拿着一只透明的花瓶从病房外走进来，在到他说话的当口松手，花瓶摔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地透明的玻璃渣子。

    再然后他执意回到滨海，而现在，他的“珍琪”就在他的眼前。

    珍琪一直坐在床边，絮絮叨叨地向这个已经失忆的男人说起他们的曾经，包括初遇时的光景，包括他们那年一起去周游欧洲时一起度过的那些****夜夜，她犯了错误，他取笑她的事情。

    说到动情的地方孙小飞也偶有勾唇一笑，说：“我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好像真的有你说的这些记忆，只是我可能需要点时间，才能把他们完整地组成画面。”

    珍琪看到孙小飞模样诚恳，一双深似潭的眼眸在望着她的时候偏偏清澈无比。

    她弯身凑到他的跟前，她说：“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过去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人都是你，那么现在正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陪着你。小飞，我有时候觉得这样其实挺好的，以前你什么都有，而我一无所有，那感觉真的悲催得不行。可是现在你在这里躺着，我却是你的天你的地，嗯，现在你只有我了，你不话可不行。”

    孙小飞被珍琪半带玩笑的话语逗得弯唇，明明记忆里关于她的那一点一直都模模糊糊，却偏生早就在心底呐喊着：“我本来就只有你了，我一直都只有你。”

    可是这话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显得太过突兀。

    他不清楚此刻的自己在她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知道自己的腿伤还没有好，腿骨骨折，可大可小的事情，在瑞士的医院里虽然已经用钢钉从刺穿骨头，从里面固定。可是他暂时还是下不来床，他的腿没有力气。

    有比较开明的医生曾经当着他的面解释过这种情况，说好一点的情况，那枚钢钉能够承受他身体的重量，等到经过一段时间的物理治疗以后，他的腿就能恢复正常，至少，从表面看上去与正常人并无什么不同。

    可是如果情况糟糕，那枚钢钉承受不住他的身体重量，又或者是钢钉在他身体里发霉腐烂，那么最糟糕最糟糕的是，他可能永远都再不能站起来了。

    因为无法再站起来，他还有什么资格谈爱？

    看见面前美好得好像真真是只属于他的小女人，只这一瞬，孙小飞还是犹豫了。

    珍琪说完话后，久久等不来孙小飞的回应，以为他是累了倦了，所以才没有回答。

    有值班的护士过来敲门，说是探病时间早就过了，让珍琪别在里面耽误时间，赶紧走了明天再过来就可以了。

    珍琪点头向护士应了，回头看孙小飞的时候，伸手帮他掖好被角，“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你想吃什么，我做了带过来……”

    “亦璟不是我的儿子？”孙小飞打断，模样却无比的认真。

    珍琪迟疑了一下，先前避重就轻地绕开过一次这个话题，可终究是有躲不过的时候。

    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说：“你对我的记忆还剩下多少？在我们在一起之前，我曾经结过一次婚又离过一次婚，所以……亦璟不是你的儿子。”

    “我只记得一个人的名字，他叫宋瑜，我记得你嫁给了他，你嫁他的时候我好像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伤心害怕得甚至都不敢回来，也不敢参加你们的婚礼，我就记得那时候我的心情实在是糟透了，如果不逃得远一点，我怕自己的心真的会痛到死。”

    珍琪倾身抱住孙小飞有些颤抖的身子，“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我同宋瑜已经离婚，他爱的人不是我，我早就已经不再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了。”

    “那你爱我吗？”

    “……爱。”

    “就算你是骗我的也好，就算你是骗我的，我也愿意相信……”说到最后一句，巨大的疲倦袭来，孙小飞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

    珍琪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沉，沉沉的，压在她心底险些让人喘不过气。

    深黑色的法拉利跑车在她面前一甩，刚刚停稳上面就奔出一个人来。

    她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来，手臂已经被人用力一拽。

    宋瑜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却突然辞穷得厉害。

    憋了半天，他说：“我们的事稍后再说，孙小飞怎么样了？”

    珍琪这一次没有隐瞒，“腿骨骨折，已经在瑞士休养了一个多月，但是医生说他的大脑出现了暂时性的记忆空白，很多感觉还留在他的心里，只是他不太想得起对方是谁。”

    宋瑜的大手一紧，“那他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