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狂尸
这时候东海突然没头没脑问了句:“妹子,还有吗?”
阿勒随即紧张地说:“没了。”他们说话没头没脑的,我居然还是懂了。
不过我不放心,还是加紧问了句:“重明眼?”
阿勒轻声说:“嗯。”她的声音虽然轻,我心头却像放了一块大石头,突然要窒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重明眼的效果发挥不出来了,我们必死。
女尸群再有几步就逼近我们了,我们都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到这一刻,我突然后悔为什么要下地了,这是自然而然的,没有人抱着必死之心摸金倒斗,长生悬案再玄奇,再怎么吸引人,我也不想用死作为筹码去交换。我爱阿勒,爱生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成了我的软勒,也许是这一年来的休息,朝夕相处,也许我早就厌倦了暗无天日的倒斗生涯。
可现在,说什么珍惜都太迟了。我叫了她的名字,但什么都没说,不知从何说起也没有时间,更不想他俩分心,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我们已经被绝望笼罩着。
突然,我灵光一闪,慌忙急切地问:“你刚才开启重明眼,靠的是什么?发现了什么?”
阿勒不假思索地说:“对了!岩金矿脉!夯土层下面有矿脉!那种景象……我绝对没看错!”
“把刀给我!”
我的刀挖夯土肯定没有热合曼刀好用,我快速接过她的热合曼弯刀,并将自己的刀交给她护身,开始猛烈地挖着地上的夯土,成败在此一举。但是夯土筑得太硬太密实了,铲了五六下只凿开一点点表层,就跟挖石头一样。
东海拔出自己的刀,往我面前冲,我惊悸抬头,看见一具女尸浑身血肉污秽,差点就抓到我,被东海击退了。这是从窄门那里过来的尸体,但为什么身上乱七八糟的破败了,尸液到处都是,我一时也搞不懂,也没功夫去思考。
东海说:“没用的二黑,别白费力气了,这种几上万年前的地宫夯土,是从前的奴隶提着脑袋夯筑的,密实得很!别把力气用完了,快来帮忙啊,我们杀出去!”
阿勒伸脚踢开了我面前的女尸,我迫不得已停止了挖掘,将她一把拉到我身边,堪堪躲开了另一具女尸的扑咬。越来越多的女尸从窄门里钻了进来,看阵势,冲出去是不可能了,尸房里的女尸又步步紧逼,我们三个挤在一起,背靠背,再也没有缓冲的余地了。
我无计可施,只得说:“东海,阿勒,对不住。”虽然毫无意义,但这是我唯一还能做的事了。
阿勒只是迅速看了我一眼,平淡地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东海骂道:“就你废话多,别净扯没用的,还不如个娘们儿说话实在!”
我心如死灰,三个人一通乱砍,身上都溅满了污臭的尸液,却收效甚微,再有片刻,甚至不用那么久,我们就会覆亡。这时候白雾里突然又钻出个彪形大汉来,撞倒了一大片女尸,我一看之下心里凉透了,差点失去了最后的斗志。
那是奎子。
准确地说,是死掉的奎子,他脸上乱七八糟的,浑身是伤,破衣烂衫污秽不堪,走路都是虚浮的,一张脸狰狞可怕,盯着我看仿佛要吃了我。
白雾里再度发出李走的惨嚎声,尖锐稚嫩的童音让人不忍卒。突然李走像个幽灵一样从白雾中冲出来,像他父亲一样撞倒了一大片刚刚从地上爬起来东倒西歪的女尸,一把抢走了我的热合曼弯刀,朝那些女尸身上招呼。他每砍一刀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在逼仄的空间里,震得整个地宫似乎都要为之颤抖,但很明显,女尸们并不买账,祂们不像活人怕疼怕受伤,只要还能行动,就不在乎刀砍斧斫。
我愣了一下,李走没死吗?还是说,他已经死了,但有点疯癫恐怖,不分死人活人了?因为没看见这些女尸对付他,按照我的经验,死人能放过的,也只有死人。
阿勒喊道:“李走,小李走!”我赶紧拉了她一把,提示她别惊醒了粽子的恶性。显然她还没明白过来,李走明显是刚成为粽子,阳气对他还有点影响,有股执念,这执念一过,就对我们有威胁了,万不能主动去招惹。
窄门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我到了三父的声音:“到了吗,连那小孩都还活着,他们还有时间。快,把尸体拖出去!快!”这一刻,我突然感动得要哭了。
他在和人说话,也许是张弦和休佑,不管是谁,总之那团恐怖的白雾在这个尸房里,活尸也大多集中在这里,他口说清理,我相信外面是安全的,我们得救了。只要我们能坚持住。但恐怕不容乐观,因为我们没有这个时间,哪怕和希望相隔才几米远,这已经是生和死的距离,除了感动,这份奇迹救不了我们三个。
小李走还在疯狂劈砍,小手不知疲倦,这不是活人能办到的,我一边和阿勒躲闪着,时不时抽空踹一脚逼近的尸体,突然感动得掉下了眼泪。这小家伙,哪怕是死了也不改稚子之心,他吊着临死前那口气,化为了保护我们的执念,多多少少缓解了我们的局面,不然现在我们已经是死人了。
可他终究只是个小孩,靠这份执念又能维持多久呢。而且两具狂尸,真的能分清敌我吗?想到奎子刚才那吃人的眼神,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李走现在显然是在对付那些女尸,是在帮我们,但奎子似乎有些无动于衷,正在想方设法朝我们靠近,我完全不能肯定他是不是也化成了狂尸,也会保护我们,身为倒斗的行家,就算我傻也不会相信万年地宫里的粽子会保护我们这些活人,李走的行为,根本完全就是出人意料的、奇迹中的奇迹,这样的事情怎么会一再发生呢。
随后我发现我错了,死去的奎子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不朝我们挤过来了,也可能是他发狂了,开始清理身边的女粽子,粽子对付粽子,或许我见过一种情况,就是以前阿依慕公主的两名亲卫,冈和皋,如果那也算的话。但我突然觉得,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也许我们现在要把握好这个机会,机会稍纵即逝,再不想辙就真的死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