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蛇纹河的鸟鸣声

    我不能说自己犯了个错误，因为我别无选择，只能在这里下车。

    这是后半夜，蛇纹河平原又是个小站，一些过路车连停都不停。我在铁轨旁的草丛边呆了仅仅两分钟，打算看看有没有火车来，结果就遭遇一群雌性弗拉基米尔袭击。我不得不执行战略撤退。

    她们攻击太凶残，我得避战。我穿过年久失修所以坑坑洼洼的月台，溜到车站候车厅外面，扒着几年没人擦过的窗户看看列车时刻表。小小的候车厅里只有一角挂着一盏小电灯，电线摇摇欲坠，还不怎么亮。好不容易看清了数字，我发现明天早晨才有车在这里停。

    想了半天，我还是绕到候车厅正面，挺直身子走进门。候车厅的地板不比月台更平坦，厅里一角由两面生锈围栏圈出来的售票处早就关了，仅有的两排椅子上全是雨水。旁边墙角的夜间执勤乘警拿着蒙皮掉了一半的木头警棍，靠着椅背昏昏欲睡。

    我挑了离他最远的位置靠墙坐下，翻出防蚊喷剂处理了战损伤口，然后闭上眼睛。

    我得歇一会儿，但是不能歇得太随意。联盟已经正式向全大陆公布我是通缉犯了。睡个安稳觉现在是一种奢侈。常年在野外，我本来就睡得轻，但现在这种睡不安稳和以前有微妙的不同。我尽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这种不同到底是什么，没成功。

    最终我没能睡着，直到天亮。这车站方向朝东南，我又恰好面朝门口，于是就看到了第一缕阳光洒下。头有点疼，因为没休息好。我勉强活动了下身子，揉揉眼睛，周围还没有人醒过来，墙角那个执勤乘警干脆已经睡过去了。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带着夏季露水的空气清新无比。睡着的人依旧睡着，这空气和他们无关。我又伸手摘了朵阳光，看看，这种触感大概是早晨五点左右的那一种，一个半小时后会有两趟车先后路过这个车站，第一列仍旧往祖安，而第二列开往南方。我想坐第二列，过了宏伟屏障，联盟的影响力就差了好多，我会安全一些。

    我随手抛掉这朵阳光，一点都不亮的光点再次融入晨曦。仍旧无人留意。

    我向自己说了句早安。

    他们来的时候我没来得及躲，因为他们穿着普通旅客的衣服，不是联盟的制服。而他们走到我眼前的时候，我从地上跳起来，还迟疑了一下要不要向后跳过墙。也许是因为刚刚在大使馆被埃德加阴了，跳墙之后差点出事，也许只是因为出来之前签的那条魔法禁令我还记着。

    我犹豫了，所以那个人突然抬手开枪的时候，我差点没躲开。我看着候车厅这一点都不结实的砖墙被子弹打了个洞，溅飞的碎砖片和我擦身而过。我回身拉开弓甩了弹幕出去，收到了我打中什么人的魔力回馈。墙那边响起惨叫声，这一下我一点都没留情。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来不及知道，我只来得及摸到中娅戒指戴上。候车厅后面是一片荒凉的水塘，无处可躲，我在他们追出来刚刚拐过转角就要看到我的一瞬间，跳回了候车厅。眼前恰好是一个还没来得及出来的人，手里也有枪。他没来得及抬手，一发能量弹按在了他胸前，人倒地，我便抢过手枪。地上躺着几个被我刚刚一发弹幕扫到的人，门口那边还有一个扶着门框喊着我在里面，我不想让他喊，抬手一箭飞了过去。

    他就此没了声音，可之前的喊声毕竟传出去了。最先追回来的人如我所想，就是个魔法师。我看到他袖口带着的手环，那上面的小宝石质量很好，在阳光下的反光十分圆润。我认得那种宝石。

    可他还拿着枪，他没有做魔法师的尊严，作为一个没毕业证的魔法师我决定言传身教。我抛下枪扬手，一支能量箭飞向他手环上那枚宝石。击中的那一瞬间，中娅戒指毫无征兆地闪过一道亮光，连着我的挂坠一起。

    那一刻，候车厅门口亮起的光芒让我暂时失明了，而我跳进了那片光芒，这种强光下没人能开枪，反而最安全。我顺便伸手去摸护目镜，指尖却只碰到一块缠着棉花的绷带，软软的。

    什么都看不到，他们应该也是。脚下踩着的好像是不平坦的月台，天生的方位感加上中娅戒指带来的敏锐感知，我几乎是本能般地又跳了一次，连着蹲下身子。视力终于恢复了一点点，我抬起头，看到下面车站门口躺着几个人。

    我在候车厅房顶上。视野一下开阔了，他们没多少人了，大概五六个。离门远的人跑到站门口，又赶紧冲出来四处找，被刚刚的能量爆炸溅到的人忙着爬起来。他们都拿着枪，其中一个在月台一角，就是刚刚走上来迎面就要给我一发子弹的那一个。

    我挑了能量箭，两只，一只搭上弓，一只并在无名指小指之间。瞄准那个人，松开食指中指的同时把第二只箭搭上指向另一个，月台那边一人倒地，另外几个愣了一下全都抬起头，而第二箭跟着飞出，离我最近的那个人仰面摔倒了。我没失手。

    找掩体，或者乱放几枪，或者自觉开枪没有准头所以抛下枪开始吟唱魔法。他们果然都是秘术师，钧一发之际做出的都是最差的应对。一箭撂倒那个胡乱朝房顶开枪的，再一箭击中一个想跑到月台柱子后面的，吟唱魔法的那一个终于把某种魔法弹抛了出来，我侧身躲开回手一发能量弹再放倒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干的最后一个人转身想跑，却一跤跌在月台上。他勉强抬手想往房顶上再给一枪，于是又一箭飞过。

    一切就此安静。半晌，几只鸟飞过，我到天空中传来的叫声。那一定是蛇纹河水鸟，因为它们的叫声就是这么难。

    我跳下房顶落在月台上，刚想喘口气，头顶上，鸟叫声戛然而止。

    我回过头。候车厅里一个人刚刚坐起来，握着枪，就要举起双手。

    新卷。各位想猜猜会去哪里会见谁嘛？不过这次有点难猜，答案也不会很快揭晓。换句话说，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猜错。

    (本章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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