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行神迹之人

    诺克萨斯有不少大陆之最，北火车站就是其一。城邦本身建立在石山中，北火车站大概在山体三分之一的高度，是全瓦罗兰大陆唯一修在石山内的火车站。整个车站没有柱子，完全凭花岗岩的石山体支撑，灯光则由内嵌在山体上的照明符文提供，足足三万多块。

    而且诺克萨斯并未采用特型符文，就是用普通大小的符文在岩体上拼出不同的图案，意外的是很好看。这个设计还得了不少奖。有人说评委一定是迫于诺克萨斯的军事压力才不得不发了奖，但这种流言在火车站正式投入使用后就消失了，的确漂亮。

    很多设计师还试着模仿，但不太成功，坚毅雄伟的花岗岩山体加上星星点点的照明符文，营造出的气氛无可比拟。皮尔特沃夫一度也想搞个类似的设计，研究院做了很久的预算，最后结论是用大量魔法能源仅仅做装饰太不划算——我们也有不少全大陆之最，除了人尽皆知的有钱，还是最缺能源的城邦，以至于以城邦财力做个符文装饰都要斤斤计较。

    相比之下，诺克萨斯的水晶矿简直多到用不完。譬如艾欧尼亚南部三岛，主权虽然已经归还，但那里的矿至今还由诺克萨斯负责开采。那个天然又淳朴的地方不会做这种破坏自然的事情，但又不得不消费水晶矿，所以只好让诺克萨斯来做。那个岛屿城邦的想法有时很让人难以理解，不过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第一次来诺克萨斯？是不是挺很漂亮？”那个中年女人问。

    我点点头。周围的人好像有不少像我一样都在看满是照明符文的岩体天顶，赞叹声时起，而我其实没留意。我只是在抬头发呆，顺便想着各种不沾边的事情。

    而一个大包小包的人正被几个士兵拖走，他喊着自己真的是个做生意的，士兵回答说你带了违禁物品没有申报。他仍旧争辩，士兵叫他闭嘴。岩体凿出来的宽阔车站大厅中，这声音来回飘荡，毫无温度。

    而中年女人没在意，她笑了笑，神情有点骄傲。

    “诺克萨斯其实也是个漂亮的城市，不比其他地方差。”她又说，“呆久了的话，你会爱上这里。”

    我没答，而一旁另一个中年男人也点点头，我们几个都是一起的。“可惜并非所有人都能呆久。”他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够壮。”我漫不经心地说。

    那个人还在挣扎，但士兵终于不耐烦了，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跟着就是一柄枪顶在他身上。我到有几个人吸气的声音。

    不过更多的人仍旧漠然，或者是茫然。该排队的人还在排队，小声聊天的人仍旧小声聊天。我还觉得那个士兵耐性不错了，平时诺克萨斯火车站安检押人都是直接上枪的。

    “不止如此。强壮，聪明，活得更好的决心，你至少要占一样。”那个中年女人又说，“诺克萨斯是没有地方给混日子的人的。”

    我以为他们要接着问我是不是打算在这里混日子了，但他们没问。黑色玫瑰就是这点好，他们帮你办事，但不多问，就像你也不可能多问他们一句一样。

    “你是不是还担心？”那个中年男人又说，“我们肯定会帮你办成事。要是做不成，一开始就不会让你付钱。”

    我回答说好。我的确担心，可不是他们想的原因，而是他们本身。

    我一直怀疑自己让他们帮忙是对是错，可是还是那句话，别无选择。在火车上，乘务员查票的时候我想躲，这几个人就问我是不是需要帮助，而后又允诺说他们能帮我安全进城而不被查。

    “你们是黑色玫瑰的？”我问。

    他们还以赞许的神情，让我有点不舒服。在诺克萨斯自然不可能不和黑色玫瑰打交道，但我不愿意沾他们，水太深，和他们打交道比和祖安人打交道还麻烦。毕竟在祖安那边，只要把祖安人看成彻头彻尾的商人就够了。可黑色玫瑰不一样。他们的利益公式复杂得多。

    “小伙子，你是不是很纳闷我们怎么知道你需要帮忙？”那个女人又问。

    我一点都不纳闷。带着兜帽只露小半张脸，还得躲着乘务员查票，我不是碰到了麻烦事才怪。

    “你既然过黑色玫瑰，那就一定也过这句话——黑色玫瑰，神之花园。我们是能行神迹的人，比如能及时发现需要帮忙的人，比如最终能帮上忙。”

    她继续说。而这时一个乘务员过来了，发觉我还没被查到，就问我要票和身份证明。那个中年女人率先应声，递上去一张奇怪的证件，又叫我把车票拿出来。

    “我们是一起的。”她说。

    我就拿了车票，乘务员甚至都没看一眼，只是瞟了瞟那张证件就离开了。即使我带着兜帽只露了小半张脸。

    中年女人而后又向我一笑。

    “相信了吗？我们能帮你。”她又说，“我看得出来，你不是个麻烦人。黑色玫瑰最愿意帮你这种人，你省心，我们也省心。”

    “你们要什么？”我问。

    “你能给什么？”那个女人反问。

    “钱。”我答，毫不犹豫。

    “两个金币。”中年女人回答。

    我付了钱。我不是第一次遭遇黑色玫瑰，而且以前我还拜托他们办过事。如果他们开口要的只是钱，那真是求之不得。

    所以现在我也希望他们仍旧只要钱，到我进站后也是。

    “下一个。”检票员喊。

    我跟着黑色玫瑰这几个人慢慢排着队，直到轮到我们。黑色玫瑰这几个人不再说话，领着我向出站口走去。四个士兵，两个安检人员，一个检票人员，所有的出站口都是这么安排。检票员叫我拿票和证件，声音同样毫无温度。我觉得她和旁边的士兵互换位置也毫不违和。或者她像刚刚的士兵一样拿枪押着嫌疑人，也毫不违和。

    尽管这是个挺漂亮的检票员，比凛风之径那个漂亮得多，可她就是没温度，像这车站的岩体一样。

    谢陌路情花开打赏。本卷地点诺克萨斯，正式进入正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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