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当事人 作者:花夭

    八十 外放

    第一场雪过后，又接连下了一大一小两场雪，天气越来越冷了，冷的人直打哆嗦。

    腊月一到，府里就为过年忙碌起来。好像不过是重复了一遍去年的过程，年一晃而过。

    瑶若在过年的时候被接回来住了几天，正月初三就被送回了碧云寺。她人虽清瘦了些，然而神还好，想来庙里的日子并不难过。

    年一过就是康熙二十八年，正月里董鄂文和跟着康熙南巡江浙，二

    月末圣驾回京。

    消息一传回来，就像一滴沸油落入了冷水。整个京城都活了起来，不得不说康熙对这个帝国之城的影响是巨大的。

    国公府里，老太太一听说宝贝儿子要回来了，当天夜里就睡不着，第一天一早就吩咐底下采买各种董鄂文和爱吃的食材，一天内还打发小丫头到大门口看了几十趟。

    黄昏时候，在众人，尤其是老太太和王云芸的翘首以盼下，董鄂文和终于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穿着石青色的行服，唇角冒出了青色的胡渣，虽然满身风霜，一双眼睛却出奇的明亮。

    董鄂文和一进门就笔直跪下，给老太太磕了头。老太太看着小儿子，又是心疼又是说瘦了，又是吩咐丫头快叫厨房传饭。

    董鄂文和眼睛闪了闪，对老太太道：“额娘，儿子想先洗漱一下。”

    老太太愣了愣，又看了看旁边穿着桃红羽纱面紫貂里鹤氅的王云芸，心里顿有个主意，笑着道：“瞧额娘都糊涂了，你最是个爱干净的。”

    又推了王云芸到董鄂文和身边：“快去吧，让你媳妇服侍你洗澡，饭也不必过来吃了，我让人直接送到你们院子里。”

    王云芸被老太太话里的暗示臊了个大红脸，红着脸上前扶着董鄂文和的胳膊一起回了寞园。一进了园子，董鄂文和就急走了两步，把王云芸的手甩了开。

    王云芸忍住心里的黯然，连忙吩咐人快去抬了热水来，又亲自去准备了干净衣裳。等热水放好，王云芸羞涩的上前要帮董鄂文和解衣服，却被董喇文和一个转身避开：“不用了，我自己来。”说着，也不用人伺候，自己走到了帘子后。

    留下王云芸独自坐在那里，听着帘子后的传来的水声，怔怔的发呆。他虽不要自己服侍，却也不用别的丫头，到底情形并不那么坏。如此一想，心情方略有好转。又估算着时间，吩咐丫头传饭。

    等董鄂文和洗完澡出来，看见紫檀木桌子上正摆放着满满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肴，都是自己爱吃的。还有那坐在桌子旁笑颜莞然的小妻子，那一刻并不是不心动的。芷馨那时也是这样等着自己，然而一想到芷馨，心情一下子又黯然起来。

    这样想着，径直坐了下来，沉声道；“吃饭吧。”就运筷如飞的自顾自地吃了起来。饭一吃完，就匆忙起身，道：“你慢用，我还要去书房查些东西。可能要到很晚，就在那边歇下了。”说着大步走了出门。

    这一番动作风驰电掣般的快，王云芸捧着手上只吃了两口的米饭，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身旁那张空荡荡的座椅，一滴豆大的眼泪忽然从眼角滑落，一直落进手上已经冷掉的白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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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天，兰若带着锦心照例到老太太院子里请安，还没进门，就在门口听见两个拿着大扫帚扫门外小径的小丫头在那里窃窃私语，一个说：“三老爷是不是失了圣眷了呀？”

    另一个说：“谁知道呢，人家不是说嘛，伴君如伴虎。”

    锦心一听，柳眉倒竖，上去就要去骂那两个小丫头，“两个小蹄子作死不成？正经事不做，成天在背后嚼主人家的舌头。”

    两个小丫头认得锦心，都吓得低着头不敢说话。兰若忙拦住还要再说的锦心，和言悦色的说：“你们两个说三老爷失了圣眷是从何说起，仔细说来我听听，我就不告诉你们四喜姐姐了。”

    其中一个机灵的忙上道道：“好叫七小姐知，一个时辰前里的太监公公来传旨，说是任命三老爷为扬州知府。奴婢们见识浅，想着大家都说陪在皇帝身边的是皇上宠臣，离的远的就是失了宠，所以才说了这样的话。”

    这消息，兰若先还不觉得什么，待细细一回味，董鄂文和，外放，便宜阿玛，把这几条线一穿，不就是自己也能随董鄂文和外任吗？一意识到这一点儿，兰若只觉得整颗心跳动的比平时快了几倍，自己终于有机会走出这个幽深的大宅院，去看看外面的鲜活的世界了吗？

    她想的入迷，两个小丫头莫名所以，站在那里也不敢动。兰若想了又想，好容易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见两个小丫头还站着，顺口道：“我不会告诉四喜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两个小丫头得令，拿着大扫帚跑进了院子。

    兰若平息了下心里的激动，缓步进了正房，像往常一样给老太太请了安。

    只见老太太眉头微皱，脸上似有郁结之色。兰若试探着问了老太太一声：“祖母，听说阿玛要外放为官，是不是真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可不是吗？刚刚里来宣了旨，定了扬州知府，还说过几天就要去就任。你说这刚刚回来，又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还走的这样急，叫我心里怎么过得去？”

    兰若得知了确切的消息，心里像长了草似的直往外长，胡乱安慰了老太太几句。两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就趁着佟氏来回报事情时告了退。

    一回到紫藤院，就翻箱子开柜子挑捡开了，这个东西要带，那个东西也要带。莲喧见了诧异的问：“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要找什么东西我帮你找。”

    兰若兴奋的道：“快点来帮我收拾东西，咱们要到扬州去啦！”

    莲喧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的晕了头，求助似的看了看正伸手开另一边柜子的锦心。锦心笑着道了原委，莲喧也一下子激动起来，连忙上前帮着一起翻柜子箱子。几人商议着带什么，正翻的热火。只听见一声惊问：“你们在做什么？”

    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瑶梅，忙笑着道了原委。瑶梅一听，面上带有为难之色，道：“我刚刚跟大太太去老太太那里时，正碰上三太太请示老太太，七小姐要不要跟着一起去，老太太说七小姐年龄小，又素来体弱，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才放心，不许带呢。”

    这话如一盆加冰的冷水，刹时把兰若的一腔热火淋了个熄透。老太太不许？老太太不许？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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